沐霖的辦公室在二十九層,當安子奇推開沐霖辦公室門走進去的時候,沐霖正手拿電話,一邊說話,一邊在本子上記錄。看見安子奇進來,忙對電話說再見,放下電話後便馬上站起。 安子奇知道他忙,自從在報紙上公開露麵後,無數的團體、媒體都要求采訪安子奇。就連那些架大權重的政府部門,也紛紛打來電話。沐霖的身份是安子奇辦公室主任,一切場麵上的事務都由沐霖負責。 因為有大風堂新掌門聞浪的威脅在,所以負責保衛的張行一堅持在天賦大廈頂上的三個樓層裡,絕不讓不熟悉的人進來。沐霖一個人既要負責安子奇對外的一切事務,又要料理自己的生活。 見安子奇進來,沐霖便站起,恭恭敬敬請安子奇在沙發上坐下,然後倒上一杯茶端到安子奇的麵前說:“董事長請用茶。” 安子奇見沐霖眼露紅絲,知道他辛苦,連忙擺手讓沐霖坐下,說:“沐先生,這幾天你真的辛苦,等過幾天,就可以配備人手了。” 沐霖笑著說:“談不上辛苦,就是有點煩瑣。除了要應付那些報紙、電視台的電話,還要應付工商團體和種種社團的來電。 董事長,現在政府的部門也來過不少電話,有外經辦的,有投資辦的,政府新聞辦的,剛才的電話就是銀行係統打來的,問是什麼時候董事長有空,銀行的幾個行長準備來拜訪董事長。” 對於政府部門和金融銀行係統,安子奇早就知道他們一定會找上門來的,畢竟一個巨富在上海,他們自然不會放過巨富在上海的投資機會。隻是安子奇現在不能確定大風堂聞浪的行動,所以一切場麵上的事務,能推的就推,實在推不掉,就讓沐霖以私人辦公室主任的身份去應酬。 能和政府部門保持密切的關係,是安子奇狡兔三窟的第三窟。安子奇想了一下對沐霖說:“我想最多半個月吧,沐先生你辛苦一點,能敷衍的就敷衍,不能敷衍的就你去應酬。等我把大風堂的事料理的有個眉目,我再去見他們。” 沐霖當然知道,就連沐霖出門去應酬,也總要帶上安子奇的兩個保鏢在身邊保護,再加上劉玉琢和張得泉作為隨從。 沐霖說:“我考慮過,董事長今後的方向應該是國內的金融和銀行,所以對金融係統的電話,我都是婉言回答,說是董事長很忙,一定會抽時間和他們見麵。 董事長,和重要部門的聯係,我都留下後手,隻要董事長一旦可以和他們見麵,我馬上就可以著手安排。” 安子奇對沐霖的才乾還是佩服,點頭說:“你再辛苦幾天,還有,我準備要成立‘安氏投資基金會’,總部暫時設在上海,深圳的‘安氏投資公司’算是分部,你先謀劃一下。” 安子奇的打算是一定要建立自己的勢力範圍,慢慢把在若耶基金會和天賦公司的部分資金抽出來,投到“安氏基金會”裡。不過這是以後的事,讓沐霖先去謀劃準備。 沐霖點頭在筆記本上記下後說:“董事長打算去把深圳的‘安氏投資公司’接管過來?” 安子奇笑笑說:“是我的公司,不能叫接管,應該說是整頓,” 沐霖會意地大笑起來,馬上就覺得在安子奇麵前過於放肆,捂住嘴巴輕笑兩聲說:“是該整頓,三個公司都要整頓。” 安子奇沒有再說什麼,讓沐霖去忙他的事,自己回到三十樓的辦公室。 進辦公室後,馬上把閒得無聊,隻好整天到樓頂露台上去打拳的信風叫過來,對信風說:“有件事,彆人去了我都不放心,還是你去最合適。” 自從跟著安子奇,還從來沒有讓信風單獨去做過什麼事,所以信風聽到安子奇讓他去做事,馬上就興奮地說:“安先生請說,我一定能辦好。” 安子奇看看他,臉色嚴肅地說:“永嘉路的彆墅,現在也不知道聞浪和林黎黎在做什麼。我已經公開露麵,可他們就是沒有行動,反而把人手撤走了,我心裡一直在疑惑。 我決定想和聞浪談一談,都是大風堂的弟兄,能不火拚是最好的結局,我不希望祖師爺創建的大風堂在我和聞浪手裡自相殘殺。 你就到永嘉路彆墅去一次,幫我送封信去。信的內容是這樣,我決定和聞浪當麵談談,所有的怨恨,我想和聞浪當麵談清。如果能和平解決,我會給聞浪最好的待遇,如果聞浪繼續與我為敵,我就不客氣了。 信風,可能聞浪在永嘉路彆墅有準備,萬一對你不利,你馬上就想法逃出彆墅,千萬不要戀戰。我要你活著回來,你懂我意思?” 信風還是那種淡淡的表情,點點頭說:“我送完信就回來,不會和他們動手。” “那好,你的飛刀還在身邊?”安子奇問。 信風點頭說:“一直藏在腰裡。”不過馬上又說:“我其他地方還有。” 安子奇一直見信風把掛著飛刀的皮帶係在腰裡,聽到其他地方還有,不禁好奇地問:“除了腰裡,其他地方還有?” 信風把袖子撩起,露出小手臂上精巧的裝置說:“是張行一大哥替我設想的,兩隻手上各有一把,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我不會露出來。” 安子奇拍拍信風的肩膀說:“能不用,最好不用。你去對你大姐說一聲,告彆一下。” 因為不知道永嘉路彆墅裡究竟有多少人,不知道聞浪見到信風會有什麼行動,所以安子奇還是擔心信風此去有危險。信風曾經把聞浪的師弟青恒打得重傷,萬一聞浪為師弟報仇,信風就很危險。 可如果不讓信風去,安子奇手裡又沒有其他人可派。和聞浪當麵談判,這是大風堂內部的事,安子奇不想讓不是大風堂的人插手進來。 所以安子奇說讓信風去和馮瑤琪說一聲,是考慮到馮瑤琪是信風最親近的人,萬一有危險,在馮瑤琪麵前也好交代。 其實馮瑤琪早就站在遠處,聽到安子奇說這樣的話,馬上就過來擔心地說:“子奇,是不是信風要去做危險的事?” 信風轉身對馮瑤琪說:“大姐,沒什麼危險,我去了就回來。” 馮瑤琪愛憐地撫摸信風的頭發,低聲說:“能回來就好,我等你回來。” 安子奇把一封信交給信風,然後讓張行一上來,對張行一說:“你開車,再帶一個人,把信風送到永嘉路彆墅。你們不要進去,就在路邊等信風,一切有你們自己決定,一定要把信風帶回來。” 馮瑤琪在旁邊,安子奇不能多說什麼,隻能在話語裡暗示。 張行一自然知道安子奇暗示的是什麼,挺身立正說:“董事長放心,一切有我。” 看著信風和張行一出去,馮瑤琪一直呆呆地看著門,沒有移動過腳步。直到安子奇過來摟住她,她才抬頭說:“信風真的有危險?” 安子奇把她拉到沙發上坐下,沉默了半天才說:“可能有,也可能沒有。” 馮瑤琪說:“你讓他去送信,送到永嘉路?” 安子奇點點頭說:“是的,我想來想去,隻有當麵和聞浪交談,才能確定我下一步該怎樣走。 如果聞浪同意和我合作,那是最好的結局。如果聞浪繼續與我為敵,我不能永遠躲在這裡,我全力必須出擊才行。” 馮瑤琪歎了口氣說:“要不是當初任老伯的一件翡翠匣,也不會到現在惹下這麼多麻煩。子奇,我有時真後悔,後悔到貴州去旅遊。” “你不去,怎麼會遇到我?你是不是後悔見到我?”安子奇摟住她的肩膀說。 “ nbsp;“如果我們有緣,我們遲早會見麵的,我” 安子奇沒讓她說下去,摟住馮瑤琪的頭,對她的香唇深深地一吻。 馮瑤琪感覺到安子奇火熱的嘴唇,也抱住安子奇的頭,深情地把嘴張開,兩人舌唇相依。 停了一會,馮瑤琪把安子奇推開,說:‘我心裡煩躁,你給我倒杯水來。” 安子奇知道她是為信風在擔心,默默站起身來,為馮瑤琪端過一杯水說:“我心裡也在擔心,不過我相信信風一定會沒事,信風會帶來好消息的。” 兩人默坐在沙發上,看著牆邊巨大的雕花座鐘,傾聽座鐘發出的滴答聲,仿佛時間過得很慢很慢。 其實也沒有過多少時間,安子奇便聽見電話鈴聲響,趕緊過去拿起電話,就聽見張行一在電話裡說:“董事長,我們回來了。” 聽到張行一的口氣相當平靜,安子奇馬上問:“信風也會回來了?” “是的,他很好,進去沒有多少時間就出來了。” 安子奇轉頭對馮瑤琪說:“信風回來了。”又對電話說:“回來馬上來見我。”儘管知道這是多餘的一句話,安子奇還是忍不住說出來。 馮瑤琪站到整麵都是玻璃的牆前,看著外麵,合掌說:“阿彌陀佛。” 信風和張行一進來,看到信風淡淡的臉上浮出微微的笑容,安子奇抑住心裡的高興,走到沙發前說:“你們都坐下,辛苦你們了。” 張行一還是站著,大聲說:“沒我們的事,信風一個人就辦了。董事長問信風就可以,我出去了。” 張行一走到信風是去辦相當機密的事,所以在路上決口不問信風,現在又知趣地退出去。安子奇走過去,緊緊握住張行一的手,說:“我不會忘記你,忘記色空大師的。” 等張行一退出去,信風才說:“安先生,我到永嘉路的彆墅門口,讓張大哥他們在門口等我,我就敲門進去了。” “彆墅裡有誰?裡麵人多不多?” 信風搖搖頭說:“彆墅裡沒有多少人,我對守門的說,我要見他們的頭,他問了幾句,打個電話進去,就領我進去了。 在彆墅的二樓,就是安先生常在那裡坐的客廳,我見到林小姐。” 信風對什麼人都很客氣,儘管林黎黎背叛安子奇,信風還是稱她為林小姐。 安子奇沒有言語,靜聽信風說下去。 信風接著說:“林小姐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看見我,也沒有站起來,隻對我說,她想見安先生一次,有重要的話要說。” “客廳裡沒有其他人?” 信風搖搖頭說:“沒有其他人,隻有林小姐一個在。” “林黎黎還說了什麼話?” “林黎黎沒說其他的,我把安先生的信給她,她看過以後,忽然大笑起來,說這就是她想見安先生的原因。然後她把一封信交給我,說是聞浪先生寫給安先生,讓我一定要交給安先生,就是這封信。” 信風從衣袋裡取出信,雙手交給安子奇。 安子奇接過信,見信封上隻寫著幾個字:安子奇先生親拆。 安子奇沒有馬上拆信,而是問信風:“其他的話沒有了?” 信風想了一下才說:“我怕安先生在這裡擔心,拿了信就走。林小姐在後麵說,隨便安先生在什麼地方見她,不過最好是在永嘉路彆墅,她在那裡等安先生。我沒有理她,她又說,說安先生卑鄙。” “我卑鄙?”安子奇想不出林黎黎說他卑鄙的原因。 見信風已經把話說完,安子奇在沉思不語,馮瑤琪過去拉住信風的手,把他拉到自己的辦公室,悄悄問他在永嘉路彆墅的詳細經過。 安子奇拿起信風拿來的信,仔細地用裁紙刀拆開,抽出裡麵的一張信紙。 信的落款是聞浪,信不長,用的語句很客氣,信上說:安先生,自從在風嘯觀一彆,已有一年,甚是思念。 安先生乃是人中龍鳳,另我等汗顏。我與安先生同是一門,不欲刀兵相見,故此退避三舍,免得大風堂弟兄塗炭。 道不同,雖不相與謀,我覺得和安先生還是可以一談的。安先生若有雅誌,可到風嘯觀一敘,我定當倒履相迎。 林黎黎在永嘉路彆墅等候安先生,我餘話皆拜托林黎黎。安先生若是能前往,林黎黎將相告我退避的苦衷。 祝好,聞浪草於日。 安子奇把信從頭至尾連看數遍,琢磨聞浪寫這封信的原因。 從字麵上看,聞浪可說是相當的客氣,完全是用老朋友的口吻。除了用退避三舍的典故來說明他的真心,還特意用倒履相迎這四個字,表明他是真心歡迎安先生去風嘯觀。 不過聞浪的真實本意是什麼,從信的字句看,聞浪是真的退出上海,退避到百山的風嘯觀。特彆是聞浪把話委托給林黎黎傳達,讓林黎黎在永嘉路的彆墅等候,有把永嘉路彆墅拱手相還的味道。 安子奇到辦公桌邊拿起電話,撥了秦小思的號碼,聽到秦小思在電話裡的聲音,安子奇用笑語說:“兄弟,我有一件事要麻煩你。” 聽到安子奇有事要麻煩,秦小思馬上說:“大哥的事就是我的事,大哥儘管說,不要再說麻煩兩個字,我不愛聽。” “好。兄弟是痛快人,我就直說。我讓你查過的永嘉路彆墅,你讓人再去查一遍,看裡麵有多少人,有沒有什麼武器,記住,要不露聲色,不能讓裡麵的人察覺。” “大哥,這事容易辦,大哥和彆墅裡的人有仇?” “不,兄弟誤會了,我準備明天到彆墅去。兄弟你知道,大哥我膽小,所以?” 秦小思馬上明白安子奇的話,大聲說:“我馬上派人去,大哥,要不要我明天陪大哥一起去,我多帶幾個人。” 安子奇哈哈大笑起來,對秦小思說:“兄弟還是誤會了,這房子本來是我的,後來被我的親戚住,不過她對我小心眼,我和她就很少來往。明天去見她就談這房子的歸還。” 秦小思愣了一下,顯然沒有想到安子奇說林黎黎是他的親戚,心裡暗暗在想:“彆墅裡的林黎黎年齡雖然稍大,卻風韻猶存,安大哥莫不是和她有不明不白的韻事?否則怎麼會談到房子。” 不過秦小思嘴上還是爽朗地說:“大哥放心,大哥明天下午去,我會上午把一切都搞定,到時候我會打電話給你。” “那實在謝謝兄弟了,等我把彆墅的事情了結,我請兄弟喝酒。” 把電話掛掉,安子奇心裡這才舒暢。 有秦小思的手下去摸清永嘉路彆墅的底細,安子奇自然十分放心。至於他們是用什麼辦法去察看,安子奇從來不問秦小思,相信秦小思一定不好意思說,特工的那一套,什麼手段都會使用的。 安子奇走到馮瑤琪的辦公室,看到馮瑤琪還在和信風說悄悄話。安子奇大聲說:“瑤琪,我今天要喝酒,你到飯店點幾個菜,讓他們快點送來,我要和你好好喝一杯。” 在三十層的樓上,平時的飯菜都是由附近的飯店送來。聽到安子奇這樣高興,馮瑤琪知道他一定是了結了心事,也高興地說:“我去打電話,素性讓飯店多送一些,把沐先生幾個都叫來。好久沒在一起吃飯,你高興,也該讓他們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