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內,容子衍坐在顧惜年身側,揉了揉她的頭,隨即伸手抹掉她臉上的淚。 “好了,都多大的人了,還哭鼻子?我這不是在呢嗎?” 顧惜年伸手就是朝他肩膀一拳,“你爬!” 容子衍不怒反笑,他笑了笑,隨即作狀痛心,歎了歎氣,似乎是心中有萬種憂愁。 “哎,看來啊,你一點都不想見我。虧得我還一直找你,是自作多情了吧?” “容子衍,你是不是找打?” 他笑了笑,沒再開玩笑。 雖然是這樣說,但是隻有他自己知道,確定這人就是自己認識的顧惜年後,心裡到底是有多麼輕鬆。 就好像一直壓在心裡的大石頭,被挪開了一樣。 “對了,你怎麼也穿越過來了?” 顧惜年皺著眉,她不理解。 她十二歲後,就會時常犯怪病。 渾身無力,體發寒,冒虛汗,全身經脈如刀絞般疼痛,靈魂也像在被撕扯。 中醫西醫她看了個遍,但都說不出來這是什麼毛病。 直到某天街上遇到個人,他說自己是算命的,還說她這怪病是打娘胎裡帶下來的。 一切都是命,而且在她十八歲生日前她是注定會死。 起初她還不信,但穿越後,她不得不信。 而她的死,就是因為生日前一天晚上,出去買東西,回家的時候突然犯了病,過馬路被一車給撞了。 真是個倒黴玩意。 容子衍看著她,又揉了揉她的頭,麵容溫潤。 “飛機失事。” 顧惜年眨了眨眼,有些疑惑,沒等她問,容子衍已經開口解釋。 “你出事後,我接到醫院打的電話,立馬就去了,他們告訴我,你活著,但可能醒不過來。” “我去報了案,那人酒駕,被拘留了。你情況穩定後,我把你接了回來,但仍不見你有醒的跡象。” “我想預約一個國外的專家,但要過去一趟,於是把你放到醫院,我登了機,路上失事,我睜開眼,就在這兒了。” 顧惜年麵色一愣,一是因為知道容子衍的死因,是為了她,有些愧疚。 二是因為,植物人接回去,要乾些什麼,有多麻煩她是能想到的,又尷尬又覺得虧欠。 容子衍察覺到她的情緒,戳了戳她的臉,“沒什麼。既然你穿來了北陌,如果飛機不失事,我可能還見不到你。” 顧惜年被他這話逗笑了,隻是這笑有些不大開心,“合著你還得謝謝那飛機失了事?” “對啊,謝謝它又把我送了過來,能繼續在你身邊。” 顧惜年撇了撇嘴,不想吐槽。 “我來北陌後,找過你,但是都沒有結果,我聽說忘憂閣閣主傅熠知曉萬事,就想著找他問問,但之前一直沒有機會。 一直到詩會。那日我見過你,你跟蘇辰在樓下,還睡著了。” 說到這裡,容子衍頓了頓,笑意滿滿。 顧惜年麵上一熱,“嘖”了一聲,輕輕拍了拍桌。 “笑什麼笑?不準笑!那不是太無聊了嗎?” 容子衍也沒揪著他不放,隻繼續說自己的。 “你們離開後,我去尋他,他與我說,我見過了你了,還會再見的。 於是,街上我瞧見你被人偷錢袋,那時我並未在意。 後來回去,想了想,再思及名字,有些懷疑,直到後來百花宴你說的話。” 其實他自開始問的去了何處,就是在試探,隻不過顧惜年當時給的答案,並不是他想要的罷了。 直到她走時說的話,落水後揪他衣服的動作更讓他懷疑。 他一直想找個機會說,但是一直找不到好的時機。 直到今天早上顧惜年同人鬥嘴,說了“雙標狗”三個字,更是讓他坐無可坐,終身是坐不住來了。 “怪不得。” 怪不得他一來就問她百花宴說的話。 “先前我聽聞過葉府的顧惜年,但沒想到真的是你。但,前三年……” “原主大祭後,不是離家出走,而是被葉承歡她們,托人帶去了蘇州。出門尋親不過是借口,事則是去殺原主。” “我來時便在亂葬崗,因為離京遙遠,我又身無分文,便尋思著找個活計先活下去。 但剛來,一時大意,被人下了藥,賣去當了丫鬟。” 說起這個她就來氣,她本來隻是想繡點活兒,畢竟她啥也不會,設計和繡工她可拿手。 但是那個黑心的老板,一來二往套了些話,給她賣了! 也怪她當時大意,太心急了,可人都要餓死了,哪能管那麼多? 入了府,尋思著既來之,則安之,反正出去也極有可能再被騙,不如在府裡安安穩穩當個小透陰。 可她想錯了,原主的臉讓她注定與透陰無緣。 br /> 當時她在賈家做工,賈少爺風流成性,看到她後說什麼都要納她當妾,還是她跑到他正妻那兒借了個勢,才擺脫的他。 逃也逃不掉,避也沒法避。 猜到日後難安穩,就露了一手,跟他正妻順利做了約定。 正妻護她無恙,她幫她讓賈少爺收心。 三年後,給她賣身契,放她走。 索性後麵陰差陽錯的認識了蘇辰,他替她買回的賣身契,這才能跟他回京城。 容子衍摸了摸她的頭,眼中有些心疼。 “辛苦了。” 這種時代下,女性本來就是男人的附屬品,她一個人在外,必然不可能真如說的那般輕鬆。 “呷,辛苦什麼啊,也就那樣。” 顧惜年揮了揮手,要是當時問她,她必然是會覺得確實有些不如意的,但是如今已經過去了,再往回想想,倒也確實沒什麼。 “對了,子衍,幫個忙唄。” 想起來毀符文的事,顧惜年眨了眨眼,既然是老熟人,那就好辦多了。 “什麼時候跟我這麼客氣了?什麼忙,說吧。” “你平日裡不是跟方丈有些交流嗎?你能不能幫我側麵打聽打聽,這門口的符文,除了毀壞,有沒有什麼小細節也會失去效用的?” “說起這個,你屋門側的符文怎麼沒了?” 他來時敲門便注意到了,方丈說最近寺裡一直有些不太平,為了安全,這才在每個屋門刻下了符,就為了護人安全。 但顧惜年門口,原本該是符文在的位置,卻是被毀的見了原木的顏色。 顧惜年聽罷,撇了撇嘴,歎氣。 “彆說了,葉承歡那天不是跟我搶屋子嗎?我沒讓她得逞,還故意換了間屋,興許是記恨上了,那天夜裡趁我睡著給毀了。” “夜裡沒發生什麼事吧?” 說起這個,顧惜年更是頭疼,將事情原原本本的說了一遍,當然,除了被打暈後的事。 畢竟她記不清。 容子衍聽完,眉頭微皺,眼中滿是怒意。 要是墨炎玦沒有去,那顧惜年豈不是…… “葉承歡那邊,交給我吧,你不用操心。” 這麼一聽,容子衍當然知道顧惜年是想做什麼,但是這種事情,他更希望是自己親手做的。 寺廟中,和尚們陸陸續續的起床,一個小和尚抱著裝著米的碗,來到後山。 因為後山的雞按時按點被投喂慣了,一到時間就聚在一起等著被投喂。 小和尚灑著米,一隻隻看過去,有些感覺不對勁。 平日裡這雞群中,有隻雞可是貪吃得很,每次開飯都擠在最前麵,寺裡還給它起了名字叫大胖,今天怎麼不見了? 按理說,哪隻都有可能會因為溜達的時候找到蟲蟻吃飽了不想動,唯獨大胖不可能。 小和尚正疑惑著,將手裡的米撒完,在後山轉著看了看。 驀地,看到一地雞毛,不遠處還有一堆燒了一半的柴火,柴火旁邊,還有些骨頭。 小和尚心中頓時不妙,撒腿就往回跑。 “不好了不好了!方丈!方丈不好了!” 寺裡做事的和尚瞧見清心這般,忙攔下他問: “清心?怎麼了?發生什麼事情了?” “大胖被吃了!” “啊?誰這麼大膽子?” “不知道,我得去告訴師父!” 說著,又迅速跑開。 方丈正在大堂裡給公子小姐們授講,聽到清心的聲音,當下停了下來,不滿的皺了皺眉。 “何事喧嘩?清心,你可是忘了寺規了?” 淨慈寺中,和尚若大聲喧嘩,是要受罰的。 清心跑到方丈身邊,喘了喘氣,滿臉急色。 “師父,大胖它……” “大胖?如何?” 大胖他是知道的,後山的雞屬她毛色最好看,但也最能吃,最好吃,最胖! “大胖它不知道被誰吃了!” “方才弟子去後山喂食,不見大胖過來,弟子就去尋了一下,不料瞧見了燒過的柴火,拔了的雞毛,還有一地的骨頭。” 方丈聽聞,神色頓了頓,手中的佛珠轉了轉,看著跪在下方的人。 “我如果沒猜錯的話,大胖是隻雞?” 顧惜年看向左邊的容子衍,有些疑惑,後者點了點頭,“大胖是後山最胖的一隻,在淨慈寺許久了,因為好吃又胖,寺裡的弟子都知道它。” 嗷,真是隻雞啊。 “後山有雞?” “有,本來沒多少,但是後來淨慈寺常常飼喂後,來的就多了,大胖是自飼喂以來最久的一隻。”。 昂,原來是個釘子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