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顧惜年蘇辰二人起來用過早膳後,便坐了馬車,前往忘憂閣。 “唔……蘇辰啊,你說今天,那忘憂閣閣主要是不來怎麼辦?” 顧惜年打了個哈欠,擦了擦眼角的淚花,遂看向身邊同樣打哈欠的人。 “不會的不會的,他肯定會來的,再說了,如果他真的不來,我可以再幫你想想辦法。” 馬車很快到達目的地,忘憂閣本是間茶樓,按理早上人並不多,但因為今天的詩會,倒比平時熱鬨許多,兩人到時,樓下基本人滿。 二樓的十餘閣雅間是由紗幔作門,將裡外遮住,專門為今天身份尊貴的人準備。 為避免引人注意,二人隻在一樓尋了個角落坐下。 不多時,人便已經滿座,許多來看熱鬨卻來得晚,又不是什麼身份尊貴的便隻能站著。 二樓也陸陸續續的在閣樓小廝的帶領下,開始有人入座。 “歡兒,慢點。” 門口進入幾人,看著那幾道熟悉的身影,顧惜年挑了挑眉,不是陌封馳和葉家兩姐妹又是誰。 原主是個慘的,娘早早就沒了,她爹葉宥是個不管她的,娶的後娘表麵功夫一流,這兩個同父異母的妹妹更是一個比一個有手段。 爾虞我詐,陷害栽贓玩的比誰都溜,外麵的名聲狼藉也罷,裡麵的豬狗不如也好,都得多虧這兩姐妹和她們的娘才是。 而那陌封馳,在顧惜年看來就是個腦子不好使的。 他與原主有皇帝賜的婚約,卻被葉承歡表象所騙,對其袒護至極。 而對原主,卻是深惡痛絕,惡語相向,卻偏偏不毀了這婚約,還說原主霸占葉承歡該有的。 原主死前被兩姐妹陷害栽贓,企圖爬床,被眾人撞見,丟儘了顏麵。 對外稱她離家出走,實則為避免發現,將人帶去蘇州的莊子,以出去尋人為由,在莊子裡將人打死,遂丟去亂葬崗,這才有了她來。 想著,三人已經入了二樓雅間,看著落下的紗幔,顧惜年淡淡收回視線。 蘇州當然也看到了幾人,葉家兩姐妹他沒見過,認不出,但陌封馳他卻是見過的。 “剛才和陌封馳在一起的那兩個,就是葉家害你的那兩個小毒婦吧?” 顧惜年點了點頭,卻因為他那“小毒婦”三個字笑了。” “她們可還沒嫁人呢。” 蘇辰撓了撓頭,看了樓上一眼,撇撇嘴,滿臉嫌棄。 “就她們那樣的,可不是小毒婦嘛。 不過還好,我們坐在角落,她們沒看見你,不然要是認出你來了,肯定又要整些幺蛾子。 要不然,我們還是去二樓吧?起碼她們看不到我們,我世子的身份,還是進得去的。” “沒事,就在下麵吧,下麵熱鬨。” 語落,隻見,門口進來一位身著青色玉袍的男子,眉眼精致,麵如玉。 蘇辰見了,忙戳了戳顧惜年的胳膊。 “惜年你看,那就是忘憂閣的閣主,傅熠。” 顧惜年抬眸看去,愣了愣,那麼年輕? “你確定?” “當然,我見過他。” 算起來蘇辰還得管傅熠叫叔?畢竟他爹還在的時候,兩人關係不錯的樣子。 “我還以為這閣主怎麼著也得是個老頭兒呢,結果哪知道那麼年輕。” 似乎是感覺到什麼一般,傅熠正要上樓時,轉頭看向兩人的方向。 最終視線定在顧惜年身上,後者愣了愣,這算不算說人小話被抓包? 隻見傅熠衝她笑著點了點頭,便轉身上樓。 “你們認識?” 目睹一切的蘇辰有些懵,他剛剛沒看錯的話,那人看著顧惜年笑,還點頭。 “不認識。” 不認識?不認識那人跟惜年笑什麼笑,點什麼頭? 難不成…… “難不成他看上你了?” 顧惜年喝到嘴裡的茶差點噴出,她擦了擦流到下巴的茶水,看向蘇辰,半晌才道: “你和王叔,不愧是一家人。” 想象力夠大,還語出驚人。 蘇辰正要繼續盤問,便見有人宣布著詩會的開始。 說到底,這詩會就是眾人鬥詩。 詩會主持者規定題材、主題,文人們則當場作詩,看誰水準高罷了。 顧惜年曆來不喜歡這種無聊的活動,更何況她也不會作詩賞詩,任憑他們爭鬥多麼激烈,她隻喝著茶,有一搭沒一搭到和蘇辰聊著天。 “真無聊,你說我們來這為了啥,又不會作詩,也不懂賞鑒的,還不如讓我回去睡覺。” 說著,還打了個哈欠。 “不是吧,都睡了那麼久了,你還睡不夠?” 顧惜年搖了搖頭,將茶與茶杯推開,左手杵著頭。 “哪有,才四個多時辰。” 她什麼都不多,就是瞌睡比較多,十幾個小時才夠她睡的。 說著,又是一個哈欠。 “你說我們乾嘛不等他們快完了再來啊,這樣什麼也乾不了,好 不了,好無聊的。” “聽說這忘憂閣閣主對人極為挑剔,若沒看見感興趣的或是文采滿意的,都會提前走,我們要是等快完了才來,萬一人家早走了怎麼辦?這樣早來的話,起碼他離開時,我們還能跟上不是。” “所以,我們就是來盯哨的咯。” “差不多。” 顧惜年挑了挑眉,在眾人文鄒鄒的對詩與奉承諷刺中,漸生困意。 蘇辰見她要睡著的樣子,笑了笑,“想睡就睡吧,我替你看著,他要是走了我叫你。” 顧惜年勉強睜開眼,幾不可見的點了點頭,隨即靠在他肩膀上睡去。 然而蘇辰高估了自己,在顧惜年睡去不久,蘇辰也閉了眼。 於是,閣樓中,眾人絞儘腦汁作詩,倆人卻在角落睡得正香,就差流口水。 “少爺,你看,樓下有兩個人睡著了。” 二樓雅間,一仆人看著顧惜年二人的方向,笑得開懷。 他們的廂房正對顧惜年他們的方向,所以那邊的情況可以看的一清二楚。 而在仆人身邊的,一身白色雲錦繡竹長袍,眉目如畫,唇角帶笑。 看著那兩人,尤其是顧惜年,不知想起來什麼,眸中的神采暗淡幾分。 不知過了多久,顧惜年一個前栽,驚醒過來,蘇辰也因此睜開眼睛。 顧惜年揉了揉眼睛,打了個哈欠,“我睡了多久啊。” 蘇辰卻是杵著頭,一副沒睡醒的樣子。 “不知道。” 顧惜年沒注意他這模樣,發了會兒呆,便百無聊賴的看向二樓,雅間的紗幔大多都是放下的,隻有幾個,是開著的。 而那傅熠便是其中一個,顧惜年才看去,便與其四目相對。 顧惜年眨巴眨巴眼,正要挪開視線,卻見傅熠衝身邊的小廝說了什麼,那小廝看了自己一眼,便點頭下了樓。 “看什麼呢?” 蘇辰順著她的視線看去,當看清楚是誰後,一臉奇怪。 “不是吧,惜年,你看他做什麼?該不會是看上他了吧?” 顧惜年看了眼蘇辰,挪開視線,長歎一口氣。 “……不想理你。” “彆啊……惜年,你不愛我了,那麼快就變了心了。” 因為傅熠的雅間離二人並不遠,小廝一會便到了兩人麵前。 “姑娘,我們主子請您上去。” “你們主子?誰啊?” 蘇辰看著來人,有些不愉,什麼阿貓阿狗都敢打他惜年的主意了? “傅熠,傅公子。” 語落,蘇辰眼睛亮了亮,完全沒了瞌睡,他看向顧惜年,笑的曖昧。 “哎嘿,你不老實,還說你不認識他。” “我真不認識。” 而且原主也不認識。 蘇辰滿臉你接著騙我的模樣,看得顧惜年牙癢癢,想打他。 蘇辰絲毫未覺,隻開口向小廝詢問, “你們主子找她乾嘛?” “公子未說,隻讓小的請姑娘上去。” “我也要去。” “這……” 蘇辰這麼一說,讓小廝有些犯了難,自家主子隻讓他請顧惜年,沒說蘇辰能上去啊…… 見小廝一臉為難,顧惜年看了眼蘇辰,“要不然你還是在這裡等我吧。” “那不行,孤男寡女的,雖說現在這閣樓裡都是人,但是……誰知道他會不會動手動腳的。” 說著,蘇辰有意所指一般的看了眼小廝,又看了眼樓上,就差直接說名字了。 “這個公子大可放心,我們閣主斷不會如此。” 蘇辰撇了撇嘴,顯然不信,“他是你主子,你當然幫他說話。” 顧惜年抬頭看了眼方才的方向,傅熠此刻正在看著她們,見到她抬頭時,再度笑著點了點頭。 收回視線,顧惜年沉默一會兒,“蘇辰,你在這兒等我吧,我去去就來。” “可是……” “你放心,不會有事的。我正好,也可以借著這個機會問問莫家的事。” 蘇辰皺了皺眉,看了眼二樓喝茶的傅熠,歎了口氣,最終還是點了頭。 “行吧,那你小心點,快點回來。” “好。” 看著顧惜年隨小廝離開,蘇辰又看了眼傅熠,後者卻隻顧喝茶,看也不看他。 二樓,另一閣雅間中,一男子正百無聊賴的把玩著手裡的扇子,身邊是自己的貼身小廝。 “公子,要不咱還是回吧?這詩會太無聊了。” 男子看了他一眼,笑得溫潤,“我當然想走。隻是,這忘憂閣閣主傅熠還沒走,我既有事問他,便走不得。” 說著,將手裡的扇子放到桌上,抬頭,便見一小廝領著個姑娘上樓,進了傅熠的雅間。 身邊的小廝見了,有些驚奇, “這不是方才睡著的那個姑娘嗎?居然被傅公子請進了屋。” “公子,人帶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