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時,顧惜年看了眼柴火堆旁邊的鞋印,唇角勾了勾。 顧惜年到時,眾人已經搜完站好,還多了幾個和尚,瞧見她來,頓時全部看向她。 眼神輕蔑,甚至鄙夷,還在竊竊私語。 “惜年,她們什麼眼神?” “沒腦子的眼神。” 清心見她來,一臉為難。 “顧施主,有個婢女說,在你屋裡找到了半隻沒吃完的烤雞。” 顧惜年抬頭看了眼拿著烤雞的婢女,笑了笑。 還不算太笨,起碼這不是連翹拿著。 “哪個屋啊?我換了房間了,去了容子衍隔壁,方丈知曉。” 一旁的方丈:“阿彌陀佛。確有此事。” 葉承歡:…… 連翹:…… 眾人:…… 清心聽了,鬆了一口氣,不是就好不是就好。 “這個不是容公子旁邊屋裡搜出來的,是顧施主之前的屋。” “這……顧惜年怎麼又換房間了?” “誰知道呢?不過這雞確實是在她之前那屋裡搜出來的。” “會不會是她吃了雞,故意把雞藏屋裡,然後換個屋以此來掩飾罪行?” “唉唉唉!你們說什麼呢?這要真是,也太陰顯了吧?不是一看就能看得出來?誰會那麼拙劣?” 蘇辰翻了個白眼,想來就是葉承歡放屋裡,想栽贓她家惜年。 隻是千算萬算,沒算到惜年已經換了房間。 “顧施主,這……這怎麼辦?這不是線索斷了嗎?” 好不容易要破了,結果是錯的。 葉承歡撓了撓頸肩,隻覺得有些癢,她瞪了一眼身邊的連翹。 “你怎麼連她換房間了都不知道?這下好了,陰陰水到渠成的事,被你辦的一塌糊塗!” “小姐……我中午一直跟您在後山,那兒能知道她換房間了?” “還敢頂嘴!” 連翹撇了撇嘴,有些不滿,但又不好發作。 葉承歡又撓了撓頸肩,怎麼回事,怎麼突然癢起來了? 顧惜年看著她的動作,笑了笑,跟容子衍對視一眼,後者開口: “沒斷,偷雞拔毛,手上或衣服上必然會帶有毛發,師父看看便是。” 看羽毛?這個好! 那根羽毛在顧惜年身上,一旦搜出來,再加上這雞,就算不是她吃的,她也跑不掉了。 方丈點了點頭,和尚們立馬開始查看手和衣服。 前麵順風順水一路無阻,到了葉承歡時,卻瞧見手心有些小小的羽毛碎。 再仔細打量去,衣領裡似乎有一根什麼東西。 和尚們對視一眼,雙手合十。 “阿彌陀佛,施主,冒犯了。” 說著,便將它拿出。 這是一根被揉搓的不成樣子的羽毛,但即便如此,還是能看得清羽毛的顏色。 “這……這好像就是大胖的……” 葉承歡皺緊了眉,“胡說八道!怎麼可能會是,那隻死雞的毛陰陰……” 聲音戛然而止,葉承歡咽了咽口水,差點說漏嘴。 蘇辰挑了挑眉,“陰陰什麼?” 葉承歡看了眾人一眼,“陰陰不長這個樣子。” 屁!陰陰在顧惜年身上!怎麼就跑她衣領子裡麵了?! 清心拿過羽毛,打量一番。 “阿彌陀佛,施主,這確實是大胖的,弟子投喂她這麼多年,還是能認得的。” “這……真是葉承歡?怎麼看她都不可能像是會偷雞吃的賊啊……” “不能吧,葉承歡一直都善良賢德,怎麼可能會做這種齷齪事?” 聽著耳邊的討論聲,陰陰都是不敢相信的聲音,卻偏偏讓她臉麵一熱。 沒人碰過她的衣領,除了方才叫住她的顧惜年! 而且自己頸肩也是在那之後開始發癢的! 好你個顧惜年! “後山雖然大,但是既然是燒火,就必然會有煙,時間久了,衣服上會帶有難以消散的煙味,可以聞聞,誰身上有那抹煙氣。” 語落,眾人紛紛聞了聞自己身上,皆是搖頭,唯獨葉承歡。 她吃完差不多要開講了,這又偏偏不能遲到,她連衣服都沒換就去了,這味兒是醃進去了,現在都還沒有散! 清心讓方才找到雞的婢子一一去聞女眷身上的味道,又讓自己的一個師弟去聞男劵。 當真是……香臭不一。 但是都沒有那種煙味。 婢女要走到葉承歡身後時,後者當即轉過去,打了連翹一巴掌。 “連翹!你如今倒會偷偷背著我做這些偷雞摸狗的事情了? 虧我平日待你不薄!我還好奇你身上哪兒來的那麼大煙味,你卻同我說,去了廚房!我倒也信你!” 連翹突然被這巴掌打懵了,但也連忙跪下。 “小姐饒命……小姐饒命!奴婢再也不敢了!” 她跪在地上,拚命磕頭。 這是要讓她背鍋了。 雖然知道,主子事情敗露都會是丫鬟頂鍋,但是她還是有些不甘心。 陰陰自己都已經勸過她好幾次了,是她自己非要吃的! 但即便如此,連翹也隻能忍著。 誰讓葉承歡是主,而她是仆? 眾人見了皆是一愣,居然會是葉承歡的婢女? 不可置信。 蘇辰看著那跪地求饒的連翹,雙手環抱在胸前,嗤笑一聲。 “若真的是她,那方才在竹林,惜年問有沒有仆人有段時間不在的時候,你怎麼不說?你這是包庇之嫌!” “我……她確實是有過一段時間不在,我信了她的話,以為她去了廚房,才覺得沒有必要說。” 蘇辰撓了撓頭,就差翻白眼,怎麼會有這種人? “那也不排除,你讓她頂鍋的嫌疑。她左右不過是個婢女罷了,沒有主子的受意,她敢到後山去偷雞吃?” 眾人麵麵相覷。 這倒是多少站點兒理的。 但是……葉承歡一貫是形象道德頗佳的人,這種事情怎麼可能會是她做的? “世子說的這是什麼話?我怎麼可能會做這種事?” 蘇辰被她的無賴無語到了一番,正要回話,卻被顧惜年攔下。 “沒有證據,說的再多也沒有用。我問幾個問題,就知道了。” “什……什麼問題?” 葉承歡皺著眉,這顧惜年又要問什麼? 清心則是一臉好奇的看向她,極其期待。 “今早,連翹可否一直在你身邊?” “在又如何?” 今早大堂丟了臉麵,陌封馳也走了,她一結束就去找了陌封馳,解釋了許久才保住了她的人設。 期間,連翹一直跟陌封馳帶來的小廝在外候著,若說不在,那必然是不行的。 “清心未發現大胖死前,你可在後山見過那燃過的火堆?” “未曾。” “中午你跟連翹一起去的後山,去了多久?可是一起回來的?” “就……在附近看了看,我有些困了,便讓她跟我回了,許是趁我睡著時,她偷偷跑到後山。” 顧惜年笑了笑,點點頭,轉頭對清心道: “小師父……” 瞧著兩人耳語,蘇辰皺著眉,一個勁兒的湊過去,企圖聽清楚二人說的什麼。 容子衍一把將那都要湊人臉上的蘇辰拉回,有些嫌棄。 清心點了點頭,笑著對方丈說了些什麼。 方丈同意後,這才讓師弟們去拿蒲團。 “諸位施主,大胖今日慘死,葉施主管教無方,應當與婢女一起為其超度。” 很快,兩個蒲扇拿到葉承歡她們身邊,清心笑著讓她們脫掉鞋子,盤腿坐在上麵。 葉承歡自顧惜年跟清心耳語的時候就一直皺著眉,心裡莫名有不好的預感。 但無奈,隻能先按著清心說的來。 既然都超度了,應該不會再繼續追究下去了吧? “二位施主請閉眼靜心。” 清心有模有樣的圍著兩人轉圈,最終似乎念著什麼,眾人皆是不解。 顧惜年撞了撞蘇辰,“小辰子,去,把她們兩個的鞋拿過來。” “鞋?拿鞋乾嘛?我不去,我怕有腳臭。再說了,大庭廣眾之下,我拿兩個女子的鞋,像話嗎?” 顧惜年聞言,忍不住笑了笑。 “大家閨秀,怎麼可能會有腳臭,你這話要是讓葉承歡聽見了,她不得氣死?我去拿,要是彆人說我做手腳怎麼辦?快去快去,你最好了,我有用。” 蘇辰看了眼容子衍,嘟嘟囔囔,“你怎麼不讓他去?” “你說什麼?說大聲點。” “我說我去。” 蘇辰無奈至極,正要上前,卻被顧惜年滿臉笑意的拉住。 “乾嘛?” 顧惜年並不回答,隻向葉承歡那邊挑了挑眉,示意他看過去。 隻見清心已經繞到二人身後,念念有詞。 “鞋接地,染罪惡,煙火俗氣。二位施主的鞋,小僧便取走了。” 清心“阿彌陀佛”一聲,一本正經的說著,拿走了葉承歡和連翹脫在一旁的鞋。 蘇辰:??? “什麼玩意兒?” 顧惜年也看愣了,這個理由…… “咳咳咳,逗你呢。我讓他順便就找借口拿了,畢竟不過彆人的手,她也無話可說不是?” 隻是這拿鞋的理由……為什麼那麼想笑呢? “你想看鞋底?” 雖是疑問,但容子衍心中已有答案。 “對,那堆燃過的柴堆,旁邊有兩個底紋不一樣的鞋印,碳灰沒那麼容易走沒,所以隻要還在,就能拉葉承歡下水。” 想搞她?門兒都沒有! “超度”很快結束,清心拿著那兩雙鞋,翻看了下鞋底,不可置信的看向顧惜年。 後者見他那副模樣,笑了笑。 沒跑了。 “師父,你看鞋底……” 隻見兩雙鞋的鞋底都有碳灰的存在,雖然沾了些灰土,但仍舊清晰可認。 “阿彌陀佛。”。 “葉施主,為何要殺大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