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他這麼說,梁思涵趕忙搖頭急聲道:“不用了不用了,我自己去買點藥就好,你不是還有急事要去公司嘛,可彆耽誤了。”本來就是點皮外傷,去醫院也太誇張了。結果陸澤騫壓根就沒搭理她,上身後仰些許靠著椅背開始閉眼假寐,旋即用一種冷淡卻又不容置疑的聲音吩咐道:“開車。”司機在陸澤騫身邊也有這麼多年了,基本察言觀色的本領還是有的,當即啟動車子往最近的醫院去。車廂頓時陷入一片沉靜,梁思涵側頭看了一眼身旁坐著的男人,嘴角不由翹起一點弧度,忽然就覺得連傷口都沒那麼疼了。這個世界上,總有人口口聲聲說著對你好,卻時刻都在做著傷害你的事,像是溫嵐。但也有像陸澤騫這樣,明明關心對方,嘴上又死都不說的彆扭怪。車子很快在醫院門前停下,心情輕快不少的梁思涵正想麻煩陸澤騫在車裡等自己一下,男人已經先她一步推開車門跨了下去。儘管他手上拿了導盲杖,可在全然陌生的地方梁思涵還是忍不住擔心,急忙跟上去將人扶住,“其實我一個人就可以的,你要是有事可以……”陸澤騫的聲音低沉且冷,出聲打斷道:“不想浪費我時間就少說廢話。”說話間,兩人已經跨入了醫院大廳。陸澤騫現在雖然看不見了,渾身上下那副矜貴而卓然的氣度卻半點未減,引得路人頻頻投來目光,卻又在發現他眼盲的事實後小聲議論起來。“那邊穿灰色西裝的男人也太帥了,比電視裡明星都好看,今天來看醫生真是賺了!”“是啊是啊,就是可惜這麼個大帥哥眼睛居然看不見了,哎……”刻意壓低的議論聲傳進梁思涵耳中,她下意識去看陸澤騫,男人卻像是沒聽到一樣表情毫無波動,仿佛早已經習慣了被人這麼議論。可他明明是那樣優秀又驕傲的一個人啊!梁思涵在心裡這麼想著,原本攀在陸澤騫小臂上的手往下滑些許,牽住了他寬厚的手掌。陸澤騫的表情微不可查地頓住一瞬,眼底閃過一絲複雜情緒,到底還是沒掙開她。到了診療室,醫生替梁思涵稍微檢查過後便開始給她處理傷口,“你這個傷得不深,注意按時換藥保持傷口清潔不要沾水,一個禮拜就能好全。”“我知道了,謝謝醫、嘶————”梁思涵話說到一半,酒精浸潤傷口的刺痛感就疼得她倒吸一口涼氣。與此同時,醫生敏銳察覺到邊上坐著的男人氣壓低了幾分,嚇得趕忙放輕手上動作,專心處理傷口了。傷口處理到尾聲時,陸澤騫的電話忽然響了起來。趁著他去接電話的空檔,女醫生猶豫片刻小聲地對梁思涵說:“姑娘啊,你跟我說實話,你身上這傷跟你老公沒關係吧?” 平心而論,陸澤騫的確是生了副好皮相。可在女醫生這種中年婦女看來,他這種麵無表情陰沉沉的人就是最不靠譜那種,心裡也不免有了猜疑。梁思涵心中大駭,哭笑不得地否定道:“當然跟他沒關係了,這傷是我自己不小心弄的,我老公他對我很好。”陸澤騫推門進來時恰好聽到後麵幾個字,眉梢微抬了一下,“還要多久?”聽他這麼問,女醫生加緊了包紮的收尾工作,利落地用膠布將紗布固定好,“好了,你們去把費給繳了就可以離開了。”從醫院出來後,司機直接將車開往陸氏。陸澤騫這個緊急會議開的時間有些長了,等再回到辦公室,原本坐在沙發上等著的女人已經將自己縮成小小一團睡了過去。一旁的助理崔振適時停住腳步,音量放低幾分,“boss,那我就先出去了。”彙報工作縱然是有必要的,但沙發上躺著的可是總裁夫人,他可沒這個膽子把人給吵醒了。辦公室裡鋪了地毯,手工定製的皮鞋踩在上麵幾乎聽不到聲響。陸澤騫走到沙發旁,那雙清明的眸子居高臨下地望著梁思涵恬靜的睡顏,隻是她似乎正做著噩夢,連眉心都緊皺著。鬼使神差般的,陸澤騫伸手想要去撫平那皺褶,卻在即將觸碰到時猛地停住動作。他頓住一瞬,一手扶著額頭笑了一聲。梁思涵這一覺睡得格外沉,醒來時隻覺整個人頭昏腦漲,手腳仿佛都不像是自己的。甫一睜開眼睛,濃烈如油畫的橙紅色夕陽映入眼簾。她被這一下刺得差點逼出眼淚,下意識伸手去擋,身上蓋著的毯子在此時隨著動作落到了地上。梁思涵在這時候才後知後覺自己到底在哪,慌神之際猛地坐起來扭頭往辦公桌方向看去,卻一眼撞進陸澤騫那雙猶如一潭死水的眼裡。他正戴著耳機,應該是在處理公事————自打陸澤騫看不見後,所有需要他過目的文件都會由崔振整理成錄音文件。“醒了?”陸澤騫先一步打破了沉默,聲音冷冷的。梁思涵站起來理了理自己睡亂的頭發,很不好意思地說:“抱歉,我……可能是昨晚沒休息好,沒打擾你工作吧?”自己在陸氏雖沒有正經職務,可陸澤騫在工作,自己卻在這裡睡覺算怎麼回事?想到這裡,她心中的懊惱又添幾分。陸澤騫扯下耳機,抬手揉了揉發漲的眉心,反問道:“你覺得呢?”梁思涵心裡越發臊得厲害,跟被老師逮住上課睡覺似的,正欲開口,陸澤騫先一步道:“從明天開始,你過來給我當助理。”“助理?不是已經有崔助理了嗎?”她對此倒是沒意見,隻是崔振的工作能力那麼強,梁思涵完全沒信心自己能替補得上。陸澤騫將錄音筆收好,“你是生活助理,跟崔振不衝突。”此話一出,梁思涵腦子裡莫名蹦出一個從前聽過的帶顏色的段子:有事助理乾,沒事乾……等她回過神來,男人不知何時走了過來,呼吸間的熱意噴灑在臉頰帶起一陣癢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