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 是朝暮返校。 一大早歲聿就在樓下等她，手裡還拿杯溫熱的紅豆豆漿，是女孩愛喝的。 那時，蔚藍的天空乾淨清澈，雲朵層層夾堆，雲城夏天的早晨透著無限涼爽。 朝暮像往常那樣背著書包走到教室後，視線裡空空蕩蕩，一套桌椅都不剩。 有個女生碰巧走進來，看她懵然的模樣出聲：“我們班搬到對麵那棟樓了。” “哦，謝謝啊。” “桌子什麼的都被幾個男生搬走了，你直接過去就行。” 女生衝她笑笑，“我是幫班長回來拿教學工具的，顧森瀝被叫去辦公室了。” 話音剛落，她在教學桌的抽屜裡快速地翻找著，隻要摸索出目標性的東西就直接隨手扔在桌上。 不一會兒，大件小件的堆滿教學桌。 明顯一個人拿不了。 朝暮尋了遍沒有落下的東西，邁步走過來，“我幫你吧。” 女孩抬頭，“三克油啊。” 朝暮笑出聲：“還有嗎？” “沒了沒了。” 兩人的手裡頃刻間全部放滿，並排向前麵那棟教學樓走去。 樓梯口的海報又翻了新，牧深的個人照片完完整整地掛在上麵，是最近一次金融學科競賽的獲獎者。 步入走廊，彆班的同學來來回回，兩人隻好一前一後走著。 身影穿過一個又一個班級，高三七班的門牌終於映入眼簾。 剛走進去，全班說話聲有減，目光注視著來人，遲腆從跟彆人的閒談中挪開頭。 “暮暮。”她激動地向朝暮揮揮手。 朝暮笑著望她，衝遲腆點了點頭以示回應。 把手裡的東西擺放整齊後，她剛抬眸正巧對上遲腆迫切的目光，那模樣欲言又止，讓朝暮忍俊不禁。 回到座位，她問遲腆：“怎麼啦？” “好久不見，非常想念。” 接著，遲腆樂嗬嗬地從書包裡掏出兩塊方形牛軋糖，“這個是我親手做的。” “可能太甜了，但是麥麥說剛剛好。” “然後，然後……”遲腆其實還有想說的，但是給忘了。 她吸了吸臉頰，神情忽地虔誠，“祝我的同桌，高三的每一天都帶點甜。” 朝暮笑容燦爛，接過遲腆手中的牛軋糖，“謝謝遲腆啦。” “祝我的同桌雲程發軔，萬裡可期。” “嗯……” 講真的遲腆沒太聽懂，聽完最後一句話恍然應聲：“好喔。” 上課鈴突兀地打響。 過了好會，值班老師特意過來傳話，說潘森貫正忙著開年級大會，第一節課暫時上會自習。 又把顧森瀝叫出來，讓他先看著班級的人。 等值班老師離開後，幾個後排的男生自覺地走上來把顧森瀝的板凳放在講台邊上，殷情地不像話。 注視著顧森瀝走進教室，異口同聲： “顧哥坐。” “顧哥坐。” 幾個人微低著頭還同一時間伸開手臂，不知道還以為是社會大哥大再現呢。 惹得班級裡集體人哄堂大笑。 顧森瀝蹙眉，瞅著這情況頓住半秒，一臉認真地說：“我什麼時候給你們的錢？” 全班再次瘋狂地大笑。 不知道什麼時候，值班老師無聲無息地出現在後門，“七班這麼吵？” 大家立刻閉上嘴，脖頸紛紛低下去，慌忙翻著手裡的書本。 “顧森瀝呢？” “這。”他舉高手臂。 &nb bsp;顧森瀝很機智，還沒等值班老師開口，他坦白：“老師，我們班剛才在探討問題。” “什麼問題？” 語氣泰然自若：“最速降線問題。” “小測壓軸題，空間中兩個點A、B、A比B高、但A不在B正上方，設計一種光滑軌道、使得一個物體沿軌道靠重力……” 值班老師口怔，抬手打斷話，神情和藹了許多，“大家學習氛圍不錯，討論的音量儘量小點。” 有人乖巧地應著：“好。” 目送著值班老師離開，全班人不由自主地給班長豎起大拇指，隨後掌聲響起來。 看到遲腆也拍掌，他笑了笑。 “好了，大家趕緊學習吧，彆到時候值班老師又來捧場了。” 顧森瀝擺手讓男生回去，自己則搬著板凳回到位置坐下。 教室裡無比安靜。 ~ 六月下旬，雲城的高考成績一如既往地上了熱搜。 上午九點是全國統一查成績的時間，朝陽依舊在呼呼大睡。 薑念沒叫他。 手裡輸著臭小子的考號，心裡卻異常平靜。 朝暮從房間裡走出來，到客廳時倏地被薑念叫住：“暮暮，剛好你今天放假。” 她招著手，“來來來，看看你哥的成績。” 朝暮聞聲，不動聲色向薑念走過來，在她身旁坐下。 到查成績的最後一刻，薑念的手指在回車鍵有所停頓，“我點了？” “嗯。”朝暮點了點頭。 嗒地一聲鍵盤被敲擊，隨後氣氛瞬間靜下來。 兩人的焦距定在屏幕。 “……509分？” 薑念讀出屏幕的分數後，側頭看向朝暮：“這個分高不？” 朝暮眼眸轉動，思考了下回答：“按往屆來說分是比較高的，我查查今年的分數線。” “好。” 半拍後，朝暮低頭看手機，緩緩發出聲：“省份劃的一本線是495，我哥這個成績遠遠超一本線十幾分。” “是嗎。” 薑念笑容滿麵，喃喃自語：“沒想到臭小子竟然能考上一本。” 她餘光又瞥了眼屏幕，看淒慘的兩位數掛在英語那一欄，“這英語是真差。” “竟然能考上本科。” 薑念突然語無倫次，“我還以為他考不上呢，平時沒見臭小子用功過。” 邊笑，眼裡隱隱有淚珠。 朝暮抱住薑念，帶著安慰：“我哥成績一模二模就上來了，他用功的時候我都撞見過。” 彆看朝陽平時跟混小子一樣，天天隻會打遊戲，但是用功起來腦子聰明的勁兒讓人毋庸置疑。 房間門推開，朝陽眯著眼出來，還不知道自己是今天談論的主角呢。 鬆鬆垮垮的深藍色睡衣穿在身上，聽到客廳有動靜，他步子慢悠悠地過去。 “媽。” 薑念循聲望著朝陽，臉上情緒交雜，激動又含笑地說：“臭小子，你考上一本了。” “嗯？” 朝陽神情平常，自然隨意地扒拉了下頭發，目光最終落在朝暮的臉上，“什麼？” 朝暮揚笑：“哥，你高考成績不錯。” 他聽清，也知道在說什麼一回事了。 “我成績你們查了？” 薑念笑著：“怎麼，臭小子不行啊。” “行啊，查了我就不用查了。” 朝陽想起什麼，“媽，忘了說了，今年高考簡單，不過我算是――” “超常發揮。” 畢竟是三年以來第一次考這麼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