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玳冒從沉清菱手裡搶過來,雲殤對著她的肚子端詳起來。 慕容澤用了蠻力,毫無章法的擊打,後麵幾拳其實沒有多少的力道,最致命的,還得是他出擊的第一拳。 一個人的拳頭,到底有多硬?居然能將一個人的肚皮打穿,傷口已經血肉模湖,雲殤無法判斷慕容澤是否用了利器。 後麵幾拳加重傷勢,若是後麵不再承受這幾拳,或許玳冒還能救回來。 “雲痕,把人帶你那兒去,這裡我來收拾。” 玳冒現在成這模樣,定是要就地埋葬。她是宮裡的人,生與死,皇宮都得過問一句,還需向皇宮知會一聲。 世事無常,雲殤沒想到今日會有此變故。 日後,也不知何人陪伴在沉清菱身旁。 習慣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玳冒的存在,像是道路上一盞指路燈,永遠為沉清菱指明道路。 人生的指路人,在沉清菱最迷茫的時候,為她指明前進的方向,不讓她迷失方向。 玳冒的存在,讓她明白了許多,在對翼國皇室一無所知的時候,是玳冒的出現,讓沉清菱認識到相關的一切。 玳冒突然離去,雲殤能明白沉清菱的感受。 東西失去了,還能有再得到的時候。人一旦離世,今後再也尋不到。 茫茫人海,如何能尋得到誌同道合的人同性?雲痕的安慰,雲殤希望能減少沉清菱心中的傷痛。 人總是要向前看,日後不管行至何處,一定要記住人生中有這麼一個人的存在。 青煙鳥鳥之下,是時刻陪伴在身邊的情感。無法割舍,無人能替代。 清理乾淨地上的鮮血,下屬沒有動玳冒一分一毫,留著讓老大來處理。 “主子,大祭司那邊……” “去找個棺材過來,我來。” 迷/藥的藥效,起碼得等到明日晌午才能醒來,雲殤現在要處理好玳冒。 沉清菱不會希望她帶著這一身傷離開。 傷口清理乾淨,鮮紅色的血液已經變了顏色,觸目驚心的顏色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森森白骨。 將移位的器官放歸原位,雲仔細將玳冒外衫褪去,內裡的衣衫則由一位女侍衛幫忙。 “主子,已經換好了。” 忍著惡心將血衣脫下,仔細換好衣服,另外一人拿來木匣子,血衣放在其內。 玳冒一身行頭,大抵是沉清菱為她挑選,雲殤知曉沉清菱定不願玳冒的衣物丟棄一旁。 “主子,原封不動還是清洗乾淨?” “暫且放著吧,等明日郡主情緒穩定後,再做決定。” 玳冒的東西,隻有沉清菱最有資格來處理,其他人都沒有資格。 &nbs sp;穿好外衣,臉上的血痕以及汙穢之物清理乾淨,雲殤給玳冒身上蓋上乾淨的白布。 沉清菱的房間已經被毀得一團糟。 雲殤知道沉清菱此行,帶了許多皇叔親筆所寫的兵書。 能恢複的幾率少之又少,雲殤選擇保留原樣,等明日慕容澤清醒了,讓他自己睜大眼睛看看,自己到底做了多少錯事。 把人帶出房間,雲殤擔心慕容澤中途醒來,把人帶到自己房間裡,用鐵鏈拴住,人就在他身邊睡著。 清晨第一縷陽光灑在窗台上,白瓷瓶裡的楊柳,正是最嫩綠的時候。 用完早膳,雲殤來雲痕房裡尋沉清菱。 柳胤生已經知曉昨晚一事,雲殤還未到,他人已經在雲痕房裡安慰沉清菱。 玳冒是她的親信,柳胤生知道沉清菱不可能會輕易釋懷。 何況這人是自己的未婚夫親手刺傷,一邊是自己的親信,一邊是自己的未婚夫……柳胤生明白沉清菱此時內心的糾結,過來慰問幾句,吩咐蒙闊今日不要來打擾郡主。 封鎖消息,除了他們幾人知曉此事,其餘人一概不知。 包括蒙闊。 “姑姑已經處理好,清菱,你隨我來,看她最後一眼吧。” 雲殤不希望沉清菱留下遺憾,抱憾終生。 棺材裡躺著的,是昨日還問她要不要吃肉丸子的玳冒,她臉上的每一個表情,沉清菱至今都記著。 換了身乾淨的衣裳,忽略慘白的唇色,沉清菱覺著玳冒還活著,似乎下一刻會揚起嘴角,笑著招呼她去廚房吃好吃的。 有好東西,玳冒總是第一時間想到她,哪怕是再細微的小事,玳冒都會記著。記著她的習慣,記著她最愛吃的每一道菜…… 指甲蓋扣進肉裡,疼痛更能讓一個人牢記在心。 慕容澤昨日的暴行,沉清菱會時刻牢記,永遠也不會忘記。 是玳冒用她的身體替自己抵擋慕容澤的攻擊,若不是她,今日躺在這兒的人就是自己……沉清菱寧願躺在裡麵的人是自己,她不願辜負任何人,哪怕是她身邊最親近的人。 眼淚如斷了線的風箏,豆大的珍珠掉落在白皙的手臂上。 雲痕用指腹輕輕擦去,握緊她的雙手,“彆怕,我們一直都在你身後。這個仇,一定要報。” “可是,我們鬥不過他……” “那又如何?大不了我們和他翻臉,或者,我們遠走高飛,留在幽鹿城。”遠離紙醉金迷的京城,他們照樣能活得精彩。 要著身份有何用?除了給自己帶來麻煩,事事都得被人束縛著,無法放開手腳去做任何事,人前尊貴,人後還不是得做任人宰割的羔羊? 當了十幾年的羔羊,雲痕不想再繼續沉默下去。 沒了觸目驚心的鮮血,雲痕依舊能感受到玳冒臨死前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