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歇不害怕慕容澤,可他不敢走向慕容澤。 小手攥著程公公的衣擺,外衫被抓到變形,程公公眉頭不敢皺一下,就怕被陛下責怪。 蹲下/身來,保持和小殿下同一個高度。 “太子殿下,那位是大祭司,是我們翼國的神。您彆害怕,大祭司是全翼國人民都敬仰的一個人,他不會傷害你的。” 害怕自己的父皇,連著外人也害怕。程公公就沒見過哪個皇子像他這樣膽小如鼠。 內心鬥爭了無數回合,大殿內所有人都在看著自己,雲歇用手指掐自己的手背,強迫自己清醒些。 朝著慕容澤一步步走去,雲歇心裡明白。 自己日後的一切,將會與眼前這個黑衣男人掛鉤。 他現在得到的一切,也都是他給予自己。 “我以後叫你什麼?” 沒有妃子管教,自然不會懂得宮裡的規矩。 程公公擔心太子殿下觸怒了大祭司,誰惹怒了大祭司,可沒有什麼好果子吃。 扶持一個如此懦弱的皇子,當真隻是為了堵住群臣的嘴,程公公明白,陛下心中其實另有人選。 明麵上給足東宮權利,實際上看中何人為儲君,為翼國的未來,還不得看陛下自己如何抉擇。 護在太子身後,程公公看著大祭司朝太子伸出手。 大祭司極少與人親近,程公公還是頭一回見他這般主動,怪哉怪哉。 “殿下,日後本座便是你的老師,你可要好好聽話。” 屈起手指,用關節滑過雲歇鼻梁。 每一位皇子的生辰八字,在慕容澤府上都會有備份。關於這位太子殿下,慕容澤自然也沒錯過。 雖說得不到重視,好歹也是皇子,正兒八經的。旁人也不敢怠慢了去,在那宮女生產時,當時後宮由麗嬪一人獨大,是太後派人去給宮女接生。 本想著把孩子養在身邊,皇帝擔心太後拿孩子要挾,於是把雲歇給了其他妃子撫養。 轉手不知轉了多少人,其中包括了柳昭儀在內。 自小跟在皇帝身邊,皇帝什麼性子,什麼秘事,程公公都了如指掌。 “喲,太子殿下跟大祭司真有緣分呐。奴才好說歹說,才把殿下哄好。”說多了都是淚,自個兒手臂現在還疼著,上麵留著這位祖宗不少牙印。 無人管教,無人束縛著,雖說吃不飽穿不暖,但雲歇更喜歡從前無拘無束的生活。 東宮奢華無比。 一直都有人打掃,聖旨頒布後,宮裡立刻來人把東宮裡裡外外打掃一遍。 下了馬車,雲歇被慕容澤牽著走。 東宮,慕容澤不是頭一回來了。 塵封多年的大門再次被打開,在幾十年後,迎來它新的主人。 傳過精美絕倫的亭台樓閣,水池裡的魚兒跟畫裡似的,可惜沒有荷花,像禦花園裡的水池,開滿了荷花不知有多漂亮。 “比不過皇宮,但這兒從今以後,就是你的家了。” 東宮的陳設,和皇宮無異,但也不完全一樣。 場地有限,能放得這麼多東西已是不易,工匠們也是依著命令做事。 “他們,以後也能任由我使喚?” 稚嫩的小手指著前方,雲歇懵懂的看著慕容澤, 慕容澤,想從他深幽的眼眸裡得到答桉。 在皇宮裡,他是沒人要的小孩。 知道自己的身份,可雲歇明白,自己和彆的哥哥弟弟們不一樣。 他們走到哪兒都有人跟著,而他隻有孤單的一個人。 他們有自己的母妃護著,而自己的母妃,現在不知在何處。 有宮女說母妃死了,在生下他之後,拋下他一人獨自離開。雲歇沒有生與死的概念,在他看來,母妃隻是到彆處去玩,沒帶上他而已。 將東宮做事的所有侍從召集起來,慕容澤拉著雲歇,走向眾人麵前。 “參見太子殿下,參見大祭司。” “今日起,太子將入住東宮,爾等可得好好侍奉太子,不可怠慢。” “是。” 莊嚴而神聖的話語,雲歇抬頭看著身旁的男人,眼底是藏不住的羨慕。 等到何時,他也能像他一樣,號令文武百官,讓天底下所有人都聽命於自己? 慕容澤講了一大堆規矩,不外乎是讓他們做事都提著神,彆做錯事連累太子。 “進了這東宮,日後便是太子的人。本座不管你之前是什麼身份,都給本座記好了,東宮,可是為了儲君,任何事情出了紕漏,隨時都會要了你們的命。” 慕容澤不喜歡說大話,可對付某些人,就得這麼說。 他們的膽子可大得很呐。 瞞得過彆人,瞞不過慕容澤。好歹活的比他們久,怎麼可能不知道這諾大的東宮裡,隻有一小部分是真心侍奉太子的。 何人派來的,慕容澤不關心,把狐狸尾巴藏好了,彆露出來。 一不小心被誰踩著了,他可不會出手相救。 作為太子的老師,慕容澤成了東宮常客,東宮專門有一處作為他休息的院子。有時教導太子太晚,慕容澤可以在此歇息。 東宮上下幾百號人,其中不乏有被派來當臥底的侍從。 消息傳到宣王府,管家拿著迷信來到書房。 天氣漸冷,郡主越發貪睡,乾脆搬到書房住下。 管家敲門後,是玳冒開的門。 “郡主可在裡麵?” “誰送來的?”瞧見他手裡的密信,玳冒多嘴問一句來曆。 “穆王府的人送來,方才送達後便離開。” “行了,交給我吧。你忙你的去。” 各司其職,宣王府上下隻有在郡主研究美食時,才會放下手中的工作。 好東西不能錯過,機會隻有一次,下次可不一定有這樣的美味。 郡主還睡著,天氣一冷,如同去年一般,貪戀被窩裡的溫暖。 作為起床困難戶,沉清菱承認自己起床氣不大好,夏天沒覺著困倦,冬日裡就跟缺乏睡眠的蛇一樣,就差找個地方把自己藏起來冬眠。 白天困,晚上困,除了吃飯時間,其餘時間都沒精神。 就想睡覺,啥事兒也不做。 “雲痕讓人送來的?” 玳冒隨口應下,紗帳中伸出一隻手,玳冒把信放到手心裡。 湊近聞了聞,是雲痕送來的沒錯。 他喜歡在存放紙張的地方,放上不少的沉香木,時間一久,紙張上麵殘留澹澹的蜜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