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禧殿不是菜市場,怎麼一個兩個都把她這兒當菜館不成? 挪開腿,慕容澤瞧著短時間內某人還得繼續賴床,坐在邊上等著,哪知他一等,就等了這麼久。 女人就是麻煩,看他準時起身,做什麼都是按照計劃來,不像沉清菱隨心所欲,想做什麼就做什麼。 連帶著她這春禧殿裡的宮人,也跟著沉清菱一起偷懶,一個兩個都比從前懶。 換做是在其他宮裡,怕是要被主子攆走。 “醒了就快些起來,彆磨磨蹭蹭的,今日本座心情好,帶你去個地方。彆時候丟了人,還得賴在我頭上,成了我的不是。” 賴他頭上?沉清菱一頭霧水,不知慕容澤究竟在說何事,她還半睡半醒呢,慕容澤大剌剌坐在她閨房裡不說,還說要帶她去個地方…… 當真沒有男女之彆? 隻知大祭司脾性不好,卻不知他連常識都沒有。 一直都小心翼翼活著,和雲痕見麵也都是在春禧殿內,外頭的人都不知道他們二人相識,哪像慕容澤這樣直接到她閨房裡來。 嘖嘖,她是沒關係,不過看到玳冒的眼神,沉清菱知道玳冒現在怕是火氣非常大。 礙於某人的身份,玳冒這會兒怕是要暴走了。 誰敢得罪大祭司呀,玳冒隻能在心裡罵幾句,臉上還得擠出笑容去應對他。 耐著性子等沉清菱用完早膳,沉清菱手裡的手帕還沒放下,慕容澤抓起她的手臂直接往外走。 “大祭司不可,郡主她……” “囉嗦。” 慕容澤十分嫌棄宮規那一套,卻對沉清菱讓她守規矩,真雙標人。 “喂,你要帶我去哪兒?”好歹坐轎子吧,非得用腳走路? 冰天雪地裡,路可不好走,騎馬沒技術分分鐘摔個屁股蹲兒,沉清菱也不想自己遭罪。 鼻子冷哼,慕容澤給沉清菱一個完美的下頜線,“彆多想了,轎夫都去乾清宮了,就你宮裡那些人不可靠。除非你想被他們摔死,一兩個還打著哈欠,能可靠?” 當然不能,沉清菱也不傻,調整好心態跟上慕容澤腳步。 一前一後離開皇宮,太監和侍衛麵麵相覷,一人提議到乾清宮去稟報,這要是被陛下知道他們知情不報,等會兒死的可是他們所有人。 “是郡主沒錯,不過,大祭司剛才是不是拉著郡主的手啊?” “好像是。” “什麼好像,本來就是,抓得可緊了。你們見過大祭司對誰有好臉色過?” 近日來大祭司一大早就進宮,當真是去麵聖的?也不對呀,乾清宮的兄弟們晚上喝酒時也沒提起過,不是去乾清宮,又會去哪兒? 侍衛跑去乾清宮稟報,在他離開之時,屋簷上站了一個人,頭頂上不少落雪堆積成山,眉毛上也是雪白一片。忽閃忽閃的眼睛告訴世人,他並沒有被凍著,隻是心冷了。 慕容澤帶著沉清菱先回家一趟,府內早已備好馬車,慕容澤一來直接啟程。 馬車裡點了熏香,和慕容澤身上同一個味道,侍女提早點燃炭盆燃燒,沉清菱一進來暖和得很,坐下就不想挪動。 “舒服啊,大祭司可真會享受。”侍女一個比一個漂亮,連侍衛的顏值也很高。 宮裡頭不缺乏好看的人,有趣的靈魂卻少得很。 宮規定在那兒,不守規矩就得接受懲罰,得罪人也要被罰。慕容澤府裡的侍女和侍衛,相比起來,他們不比太監宮女可憐。 遇上這樣一個殺人如麻的主子,就怕主子一不高興,給他們一人來一刀,直接抹脖子,人就這樣沒了。 和一個草管人命的家夥坐在一起,沉清菱瞬間覺得渾身冰涼。 一個不能隨便招惹的人就坐在自己旁邊,沉清菱連挪動一下都得想一想,思量一番後再決定要不要挪動。 渾身上下寫滿了害怕,慕容澤見識過各式各樣的人,沉清菱這種看人決定膽子大小的人不少。 “本座有那麼可怕?” 有,她能說實話嗎?說實話怕是要被一刀抹脖子吧,沉清菱覺得還是謹慎些的好。 “沒,沒有。隻是不明白為何大祭司大清早到我春禧殿做什麼?該不會隻是為了吃一頓飯吧?” 昨日來一回,今日又來一回,明日再來一回,不想歪都難啊。 好歹她一個單身女子,給她點麵子,以後無事不要隨意進入她的閨房。 秘密基地可不是隨意進出的,玳冒不敢攔著慕容澤,但慕容澤得知道他的做法,會對沉清菱造成不小困擾。 人與人之間的信任,很多時候是建立在眼見為實之上。隻相信自己看到的東西, 東西,或是從彆人口中獲取到的消息,寧願相信外來的信息,也不願花時間去思考問題所在。 她一個單身姑娘的閨房,豈是隨意進出的?沉清菱覺得有必要讓慕容澤注意著點兒,對他,對自己的名聲都好。 可彆讓彆人的唾沫星子噴一臉。 “難道不行?我要是想挖走你廚房裡的人,皇帝老頭兒也得點頭答應。”不得不答應,否則彆怪他不客氣。 慕容澤可不會看在雲逸天是皇帝的麵子,事事讓著他,該做什麼就做什麼,可不關乎身份和麵子,隨心所欲。 隨意習慣了,慕容澤忽略了男女有彆也是常事。 長歎一聲,沉清菱覺著慕容澤閉關修煉,把自己都給弄傻了都,很多事情都忘記了,脾氣還越來越暴躁。 “行,大祭司說什麼都行。不過大祭司,經常出入姑娘家的閨房,似乎不大好吧?本郡主不追究這些,其他人可不這麼想。” 幼兒園就跟男孩子手牽手跳舞,沉清菱倒是不怕,慕容澤呢? 姑娘家的閨房?慕容澤咯噔一下,是他忽略了這件事兒,早晨出宮時,他還抓著沉清菱的手腕,一路上不知有多少眼睛看著。 道歉是不可能的,慕容澤拉不下這個臉,記在心裡就成了,嘴上說的沒用。 知道等不來慕容澤的道歉,這人高傲得很,就彆想著能讓他低頭,沉清菱好奇他要帶自己到哪兒去。 抓緊身上的披風,馬車裡暖和,到外頭可冷了,爭取時間取暖,也不知到了外頭還要走多久。 雖閉關多時,可慕容澤的身體比一般人好得多,出宮那段路不亞於八百米跑,慕容澤腿長走得快,沉清菱腿短都得跑著才能跟得上,腿酸得很呐。 捶捶腿,等到了目的地,沉清菱率先跳下車,慕容澤的手停在空中,尷尬得很。 算了算了,不與愚笨之人計較,也不過是個心智未開的小孩,跟她計較豈不顯得他強詞奪理了? 規矩不好好守著,倒是知道男女有彆,老頭兒平時沒少給她灌輸這些思想,倒是好事兒,宮規還是得抓緊,回頭一定得叮囑。 “不日後這裡將會舉行祭祀,你頭一次接觸,很多規矩要守著。本座知道你不馴服與他人的性子,先帶你來看看,過過眼,記住了可彆走錯了。” 眼前是一座宏偉的祭壇,和建安寺比起來,祭壇在氣勢上壓了建安寺一頭。 祭壇外圍有不少侍衛守著。 祭祀提前,祭壇內部也要提前準備,沉清菱頭一回來,跟緊慕容澤身後進去一探究竟。 祭壇而已,等祭祀那一日跟著一起來不就好了,還怕她會走錯路? “參見大祭司,參見郡主。” “免禮。” 跟在慕容澤身後,沉清菱懶得開口,隻要不走丟就好,她還得靠著慕容澤回去,可不能跟丟了。 “祭壇好特彆,我以為隻是一處房屋,沒想到會這麼大。” 可以說是壯觀。 每一處具有翼國特色,旗幟上繡著的,也是翼國獨有標誌。 慕容澤對這裡,如同自己的老家一樣熟悉,不需他人指引,領著沉清菱往裡走。 “祭壇一共有十處,每一處的作用不同,之所以擔心你走丟,是因為這裡每一處祭壇祭祀的內容不同,你若是走錯了,可彆怪本座沒提醒你。” 小命丟了,一生的盼頭也丟了。 好不容易冒出一個能威脅老頭兒的人,慕容澤可得護著沉清菱。 不僅僅是因為她的廚藝好,沉清菱的價值可是超乎想象的重要。 翼國的祭祀傳統裡,不同規格的祭壇由功能區分。 比如說他們這次祭祀的主要目的,是為了祈求厲婕妤的身體早日恢複,消除病魔,需前往第二座祭壇。 就在他們此刻左手邊的位置。 十個小型祭壇建到一起,外圍堆砌圍牆將它們圈住,形成一個保護圈。每一座都有它們各自的功能,每一座祭壇前麵都有五人或是六人守衛。 少說話多做事,每一個路過的人隻向慕容澤點頭,卻沒有作揖行禮。 這又是為何?麻煩是麻煩了點兒,沉清菱起初也接受不了,後來習慣了,慢慢接受要時時刻刻把禮數擺在前頭。 見麵先行禮,每個人的禮數不同,男子可比女子容易多了。 文人拱手作揖,武者抱拳行禮,不像女兒家,見太後皇帝行大禮,見自己的家人行禮,見朋友行平禮…… 嬪妃們不同品級,還有不同的禮儀,好家夥,一套下來,人都累死了,哪有心思去鬥啊?反正沉清菱是沒有。 “欸,走神了。本座剛才說的話,你可有聽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