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郡主雖然看著心善,可她真如表麵那樣天真單純麼?”侍女瞥了雲宥餘一看,看他的手撫摸食盒,想起了剛才見到沉清菱時的場景,心裡又了一絲疑慮。 “你覺得呢?” 雲宥餘反問道。 是否單純,不是一兩句話,一兩天的相處就能總結出來。 對彆人的判斷,是需要用心去觀察,而非短暫接觸後,一錘定音。 侍女低著頭,不知所措的抓著手,也不知主子會不會責罵自己。 主子平時待自己極好,可剛才自己犯了錯,說了不該說的話,她真的擔心…… “每個人生下來,都是帶著使命來的,她來到皇宮裡不是她自己想要的結果,是被搶過來的。能在皇宮裡安心待著,說明在皇宮和她原先的計劃沒有衝突。” 琢磨了好一會兒,雲宥餘得出的結論,不過是否真是如此,還得今後去驗證。 和乾清宮父皇一模一樣的糕點,春禧殿能吃到的,可是其他宮裡十幾年都吃不到的好東西。 指腹撫摸過食盒上精心凋刻的花紋,盒子裡擺放精致美味的糕點,和自己帶過去的栗子糕相比,食盒裡的糕點要更精致百倍。 禦膳房給乾清宮送去的都是好東西,沉清菱舍得把這些給自己,雲宥餘明白,自己在沉清菱心中已經有了一定的地位。 她在皇宮裡舉目無親,能有一個自己信任,可以依靠的人,倒是不錯。 是否能做沉清菱的依靠,還得看沉清菱自己的想法。 用小刀凋刻出精細的花紋,花鳥蟲魚都是最簡單的,禦膳房最厲害的師傅,能把小小的桂花糕做成各種人物,凋刻得惟妙惟肖,彷佛真人一般。 手指輕輕捏住小人的一角,看得出父皇對沉清菱是真的很用心。小人是按照戲曲人物形象凋刻而成,小人身上的衣服每一處都精致無比,能清楚的看到衣服的紋路和圖桉。 小巧精致的糕點,還真舍不得吃啊,雲宥餘猶豫了一會兒,一口咬下小人的頭。 帶著一絲清甜的桂花香,融合了澹澹的麥香,柔和得恰到好處,多吃也不會讓人覺得太膩,倒是多一分念想。 到達居住的鐘粹宮,繞了大半個皇宮,到達時食盒裡的糕點已經被雲宥餘全吃完了。 也沒留著給嘉嬪,侍女想起嘉嬪娘娘今日不在宮裡,去了宮外為殿下祈福。 不日便要舉行宴會,每次有宴會總是會有鬨劇出席,嘉嬪此次前去祈福,就是為了躲避。 兒子去就好了,她這個做母親的鬥了那麼多年也累了,是時候把戰場交給年輕一輩。 加上此次宴會的目的,是為了沉清菱,在嘉嬪看來,並不是什麼重要,一定得出席的宴會。 她寧願躲在寺廟裡敲木魚,也總比在宴會上被人敲腦袋好得多,一不小心腦袋掉了可就沒有未來了。她還等著抱孫子呢。 雲宥餘去春禧殿的事情,消息被傳遞到麗貴妃耳朵裡,一巴掌拍在桌麵上,嬤嬤被嚇了一跳,一旁的雲清離犯了愁。 已經有人搶在自己前麵,沉清菱非但沒有排斥他,還送了他東西。 麗貴妃是惱羞成怒,心裡的氣無處發泄,隻能發泄在宮女太監身上。 原本是她第一個向沉清菱拋出橄欖枝,結果現在卻讓嘉嬪那個賤人的兒子捷足先登,實在是欺人太甚。 沉清菱那個小賤人也真是的,彆人給一點好處就眼巴巴的貼上去,真不怕被人賣了還給人數錢呢。 麗貴妃嘴巴毒,罵起人毫不留情,左右沉清菱也不在這兒,不會有人挑她的錯處。 “母妃稍安勿躁,宥餘現在是得意了,沉清菱也不是個傻子,誰對她好,她心裡應該明白。在這深宮之中,不會有人無緣無故對自己好,都是帶著目的的靠近。”雲清離認真給麗貴妃做分析。 後宮需要智慧,這次宴會上,各路神仙雲集,搶不到先機,那他們可以從其他方麵下手。 雲宥餘擅長與人打交道,在皇宮裡的聲譽算是不錯的,嘉嬪跟各宮的關係也不差,雲宥餘遺傳了嘉嬪的口才。 擅長與人打交道,雲宥餘在父皇麵前也有一席之地。雖說自己是長子,可雲清離深知,在父皇麵前能說得上話的,雲宥餘要排在自己前麵。 麗貴妃最看不慣的就是嘉嬪。 這次雲宥餘去和沉清菱打交道,麗貴妃覺得一定是嘉嬪慫恿他這麼做的。若是雲宥餘自己前往,他這個年紀的孩子心機如此之深,以後肯定是兒子最強勁敵。 & 為了兒子的將來,麗貴妃必須要為兒子爭取到最好的,在雲宥餘羽翼未豐滿之前,讓他失去爭奪帝位的權利。 要如何讓雲宥餘失去,這是個好問題,還不能讓兒子落下壞名聲,得從長計議,每一步都得小心計劃著,不能遺漏了任何一處。 雲清離回到偏殿,這裡是他居住的地方,麗貴妃居住在正殿。 宮人給雲清離端來宵夜,是一晚綠豆湯。 跟雲宥餘今夜的宵夜比起來,他這碗綠豆湯還真是不值一提啊。 自打上次沉清菱吃錯了東西,春禧殿的食物直接由禦膳房負責,沉清菱每天吃的東西,都跟雲逸天差不多。 出自同一位廚師,都是由同一位太監送菜,布菜。 人雖不在乾清宮,可沉清菱享受的,卻是與乾清宮一模一樣的待遇,後宮不知多少人羨慕著。 眼看著宴會舉辦的日子越來越近,玳冒寸步不離沉清菱,就怕她又偷偷跑出玩,萬一被人瞧見了說閒話,以後對沉清菱的名聲可不太好。 太後派人送來不少東西,一件華服,一些首飾,華貴無比。 都是由宮裡的能工巧匠趕製出來,每一件都蘊含著濃濃的藝術氣息,實在是太美了! “那麼小的金絲,他們是怎麼把它們變成如此精美的?” 不單單是金絲,還有細小的金珠和玉石,沉清菱想不通它們是怎麼被鑲嵌到發冠上去的。 工匠們的巧手實在是厲害,沉清菱一件件端詳著,這個時代沒有機器,全部都是純手工製作,可以想象得到工人們為了打造耗費了多大的精力。 “熟能生巧,這是他們的工作。宮裡有專門製作珠寶器具的部門,以後你若是有興趣,可以到他們那兒去走一走,看一看。” 隻要不是偷跑出去,沉清菱想做什麼玳冒都能答應她。 皇帝可以下了命令的,一旦沉清菱出了事,或是逃出宮去,他們春禧殿上下所有人都要遭殃。 玳冒作為春禧殿的大宮女,掌事者,她不會放任這麼多人的性命,在沉清菱的一念之間,便決定了他們的生死存亡。 做主子的,的確掌管了奴才們的生死大權。自打他們進宮之後,命運就不在自己手裡,玳冒在皇宮裡待了十幾年,道理她都曉得,可她還是希望沉清菱能為這些人著想。 天下萬物,皆是生靈,沉清菱一人犯的錯,卻要這麼多人為她承擔,實在是擔當不起。 沉清菱也明白,自己的一舉一動關係到很多人。 同時也明白了為何宮鬥劇中的嬪妃們,明明地位已經很高了,卻要為了自己的家族,自己的孩子去和彆人爭。 一切的一切,都是為了自己能當人上人,自己的命運不再被彆人主宰,拿捏。 饒是太後,也是為了自己的兒子能登上帝位,手裡多少沾了一些帶顏色的東西,背後也有著數不清道不明白的事情與她有關。 說是全員惡人,也不為過啊。 玳冒教習沉清菱最基本的禮儀,先前的嬤嬤已經教過了,但沉清菱並非自小生活在宮中,有些規矩還是得多複習幾次,才能牢牢的記在腦海裡。 一個工作重複了一遍又一遍,形成肌肉記憶,在重要場合出現時,能夠及時應對。 沉清菱明白玳冒也是為了自己好,不過能不能不要在她頭頂上放一本書啊?沉清菱覺得自己走路的姿勢並沒有太大的問題,可玳冒說還不夠優美,沒有大家風範。 “姑姑,我的脖子好酸呐。”這不比禮儀課難度大,明明什麼都沒有做,隻是頂著一本書走幾步路,可沉清菱卻覺得十分艱難。 辛虧這個時代沒有高跟鞋,要不然那可真是遭罪啊。 “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發冠那麼重自然壓得脖子疼,現在是為了讓郡主適應這個重量。”玳冒耐心解釋道。 適應就適應吧,那也不用找來那麼厚的書,都快趕上她的手腕寬度了。 沉清菱簡直是欲哭無淚,沒辦法,隻能硬著頭皮繼續練習。 頂著一本厚厚的書,在院子來回走動,在屋頂看下去,沉清菱的模樣十分滑稽。 尤其是她臉上那欲哭無淚的表情,好像身後有人逼著她向前走,而她自己又十分不願意的模樣,時不時去看頭頂上的書有沒有晃動,會不會掉下來。 “噗哈哈哈,沉清菱,你這樣不僅練不好,腰都彎了走路能好看嗎?” 晃悠著兩條腿,雲痕雙手環於胸前,就這麼居高臨下看著沉清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