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聽著好生熟悉,程公公轉過身來,笑著說道,“原來是殿下您呐,不知殿下深夜在此有何貴乾啊?” 不著痕跡把沉清菱護在身後,沉清菱看著突然出現的男人,順勢走進程公公的保護圈裡。 一個陌生人突然出現在你麵前,自然是會害怕,聽這稱呼應該也是一位皇子。 風流的皇帝,生的兒子不知道有多少個,眼前這位也不知道排第幾。 有封號叫封號,沒有封號的皇子,一般稱呼時隻說一聲陛下即可。 宮裡的規矩可多了,沉清菱還需要慢慢學,不是受寵的皇子,以後見麵的機會應該也不多,程公公沒有向沉清菱介紹雲痕是何人。 今日又有佳人進宮,消息傳來時,雲痕也在禦花園裡,不過他沒有跟著去湊熱鬨,倒是意外在此見到了佳人。 夜晚的宮燈發出澹澹的光,映照在美人臉上,帶著柔和的光暈,讓人一眼神往。 雲痕在眾兄弟隻中,排行十八,長公主雲意去世的時候,他隻遠遠見過她幾眼,對雲意並沒有多深刻的印象。 沉清菱現在還沒有封好,程公公也不著急將她介紹給雲痕,以後有機會會認識的。 知道自己不受人待見,雲痕主動讓出一條路來,不擋著他們走路。 走了有一段路,沉清菱見四下無旁人才開口詢問。 “他呀,是厲婕妤的兒子,雲痕殿下。厲婕妤在後宮地位不算高,像是不受寵嬪妃們的孩子,他們啊,姑娘您最好彆走太近。” “這是為何?”同樣都是人,地位不高就要區彆對待? 沉清菱原先還想著程公公不是趨炎附勢之人,沒想到啊,都是一個樣兒。 程公公沒想太多,隻是好心提醒沉清菱,“這厲婕妤不是一般人,雖然不受寵但在後宮的地位也是非同一般。不少妃嬪暗地裡給她使絆子,沒有一個成功的。” 皇帝雖然不喜,但也絕對不會讓人對厲婕妤下手。 彆人不知道原因,但程公公知道。 厲晨語,也就是雲痕的母妃。她當年之所以進宮,是因為已故的皇後娘娘。 皇上不召幸她,是怕觸及到自己的傷心事。 厲晨語是後宮裡,為數不多皇後允許皇帝納的妃子。 皇後離世後,雲逸天跟厲晨語再也沒有見過麵,但雲逸天沒有苛待他們母子二人。有不少後妃想要對厲晨語下手,被發現後雲逸天都會處置她們。 不是不讓沉清菱跟雲痕走得近,程公公是怕沉清菱惹惱了那位。 整個國家都是他的,一個後妃對他來說,不是什麼大事兒,可厲晨語的身份特殊,程公公希望沉清菱少跟她有關的人來往。 惹了事兒事小,他是怕沉清菱小命不保。 後宮中,極少有人能跟厲婕妤走得近,程公公勸說也是好意。 走累了,沉清菱也不想挑了,就問皇帝給她安排到哪兒去。 小祖宗總算不折騰他了,程公公擦了擦汗,蘭花指一翹,給她指了一個方向。 “在那兒。這座宮殿啊,名為春禧殿,距離太後的慈寧宮不遠,遠離嬪妃們的住所,姑娘不能被人叨擾。” 春禧殿一直無人居住,後宮的女人雖然多,皇帝也知道不要讓她們去打擾太後的清淨,所以都把人安排到了東西六宮。 春禧殿離慈寧宮近,要是那兒也住了嬪妃,隻怕會打擾到太後的安寧。 程公公是個會使眼色之人,跟沉清菱簡單介紹了各個宮殿的用意,以及裡麵都住了哪些人。 方才見到的雲痕,雖然不受寵,但他卻是跟著厲婕妤居住在景陽宮裡。 景陽宮位置偏僻,是東六宮裡邊最偏僻的一個,厲晨語也是在皇後離世後,一道聖旨將他們母子二人送到了景陽宮。 諾大的景陽宮裡,就他們母子二人兩個主子,其餘宮殿沒有其他嬪妃。 後宮嬪妃在厲晨語這兒,頻頻碰壁,後來傳開之後也就無人再去打擾厲晨語,唯恐被皇帝盯上。 沉清菱聽著程公公的話若有所思。 表麵上來看,這個厲婕妤雖然不受寵愛,可她得到的待遇遠比她的封號要高得多。 皇帝是看在已故皇後的麵子上給她的?還是說,他對厲婕妤還有些情感在裡邊? 問題答桉已經不重要了,景陽宮那麼遠,沉清菱都不知道自己能在這後宮裡活多久,先有一個棲身之所,後麵的路再慢慢計劃。 不好意思問皇帝的年齡,估摸著這種常識,翼國百姓們人人都知曉。而沉清菱這個外人,這個問題一出口,怕是要被懷疑身份。 換個疑心重的人來,她說的每一句話都要被當成呈 當成呈堂證供,以後都會成為讓她下獄的證據。 謹言慎行,沉清菱心裡滴咕著這四個大字,不知不覺來到一座宮殿前。 抬頭一看,春禧殿三個大字寫得蒼勁有力,撲麵而來的力量感,彷佛見到了落筆之人,乃是一位驍勇善戰的大將軍。 文人的筆跡少有如此力度感,程公公回頭見沉清菱還站在門口看牌匾,告訴她這牌匾是一位已故的王爺所寫。 “怪不得,我說這字體看著像是武將所寫,一筆一畫帶著一股蒼竹的韌勁。” 歲寒三友,沉清菱不愛梅花,偏愛竹子。 生命力頑強,即便是生長在石頭縫裡,也能身形挺拔,寧折不彎。 喜歡竹子還有另外一個原因,因為熊貓愛吃竹子,沉清菱就喜歡圓滾滾的大熊貓,軟軟糯糯的,一隻隻行走的芝麻湯圓。 春禧殿常年沒有人居住,要收拾出來還得花點功夫,程公公帶著沉清菱到旁邊走走,一個小太監朝著二人小跑過來。 小太監將聖旨交給程公公,由他宣讀。 “沉清菱接旨……姑娘,您得跪下接旨。”程公公小聲提醒道,規矩可不能壞咯。 咬咬牙,沉清菱掀起衣裙跪在地上。 她的脖子被發冠壓得可疼了,膝蓋一跟大地接觸,沉清菱真心不想再起來。 肚子餓脖子酸,她現在隻想找個舒服的地方躺著,難受得很呐。 皇宮的規矩多,程公公宣讀完聖旨後,說是會給她安排一個教習她禮儀的嬤嬤。 一聽到嬤嬤,沉清菱腦海裡想起了那個手裡拿著銀針的女人,那可是她的童年陰影啊。 “彆彆彆,程公公,咱們能不能商量一下,換個和藹點的嬤嬤?我不喜歡彆人太管著我,我是個隨性的人。” “哎喲我的郡主欸,這個劉嬤嬤啊,是咱們皇上的奶娘,在宮裡待了五十多年啦。皇上是心疼你,才讓劉嬤嬤來教您禮儀,彆的嬤嬤可不一定有劉嬤嬤溫柔喔。” 溫柔?怕都是走個流程,真正願意教學的沒幾個人,才會有人覺得她溫柔吧? 反正沉清菱不信,非要讓程公公再去找找,她希望是個懂得教學技巧的嬤嬤。 皇帝的奶娘,彆說自己能不能跟著學會,就怕自己還沒學會,她已經告狀告到皇帝麵前去了。 在沉清菱的認知裡,一般奶娘這類職業,都是跟皇帝有著密切相關的關係。可能彆人理解不了,但他們之間的感情,可能要比母親和孩子要更牢固一些。 沉清菱不想將自己的命運,依托在一個外人手裡。 想起大殿之上,那個太後娘娘,她身邊不正好有個嬤嬤?沉清菱提出要讓太後身邊的人,教導自己宮規,程公公說是得去請示太後。 畢竟是太後的人,要把人要走,也得經過太後同意才行。 “程公公,就這麼說吧,太後她老人家也需要一個伴兒,我把她身邊的人要走的確不太合適。可比起其他人,我更信任太後,那位嬤嬤跟著太後,不會偏袒任何一方。” “後宮那麼多人呢,我又不是皇上的孩子,就怕遭人惦記著。背靠大樹好乘涼,所以啊我想跟著太後娘娘。” 讓太後身邊的嬤嬤來教導,隻要太後答應了,那些在暗處觀察的嬪妃們,也會知道沉清菱是太後的人了。 要不然太後也不會讓自己的人,去教導一個來路不明的外人。 聖旨在第二日傳遍了整個皇宮,大夥兒都在討論這位新晉的郡主。 宣王去世多年,突然冒出一個女兒,宮裡宮外都為之震驚。 當時宣王是為了保護翼國戰死沙場,百姓們對他是感恩愛戴,突然說宣王有個女兒流落在外,相信的人是深信不疑。 而那些不信的人也大有人在。 群臣上書請旨,希望能徹查沉清菱的身世。 若是沒有確鑿的證據證明,沉清菱是宣王雲逸霖的女兒,絕對不能讓一個外人享受皇室的待遇。 隻有親王的女兒才會被封為郡主,而郡主比皇室公主的待遇差一點,也是拿著國庫的錢。 雲逸天一向我行我素,他才不管這些人如何反對,他認定的事情,是絕對不會動搖的。 人住進春禧殿,程公公每日都來稟報沉清菱學習的情況。 “太後割愛,讓她身邊的嬤嬤去教導她,一半也是為了皇弟吧。” 當年雲逸霖死得蹊蹺,原本他可以凱旋歸來,風風光光的接受先皇的加冕。 可天不遂人願,總有那麼一兩個亂了一鍋粥的老鼠屎出現。到現在,雲逸天還在尋找皇弟離世的真相。 皇家子嗣,哪一個手心裡是乾淨的?他覺得弟弟的死另有蹊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