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紅哄小虎睡下之後，打算先溫習一段書，好在她習慣了晚睡早起，所以對她壓力不大。 “阿紅。”自從到深圳之後，為了早日適應，所以朱慧珍早已改變對淩紅的稱呼。 “嗯。”未免燈光影響到小虎，所以淩紅是客廳裡溫習。 朱慧珍有些躊躇著開口：“你，是不是在生媽的氣？” “怎麼會？”淩紅頭也不抬的說，好歹也是母女兩個，說話自然就不需要那麼講究。 朱慧珍歎一口氣：“你不怪媽沒把小虎受傷的事告訴你嗎？” “已經過去了。” 聽著淩紅的語氣沒有半點起伏，朱慧珍有些不確信的問：“那你真的不生氣？” “已經過去的事有什麼好氣的，”被朱慧珍這麼一說淩紅也無法集中了，乾脆從書本裡抬起頭來看向對方把話說完：“我隻希望不會再有下一次，我知道你怕我擔心，可是小虎是我的孩子，這些事我早晚都會知道的，還是說你覺得早知道和晚知道沒區彆？” 話都被淩紅說完了，朱慧珍隻能訕訕垂下頭。 “我沒有怪你的意思，媽，我隻是希望你能站在我的角度為我考慮一下，隱瞞並不是對我好。”其實到現在，淩紅的心裡依舊無法平靜，總是會想到小虎受傷的時候情景，哪怕沒有親眼目睹，卻比親眼目睹還要讓他難受。 “下次不會了。”在小虎受傷的這件事上，朱慧珍承認自己的做法有些不對，乍看之下的確是為淩紅考慮才選擇隱瞞，可身為父母的又有哪一個是不心疼自己的孩子呢？如果換做是她自己的話，怕是也會和淩紅一樣。 “這件事就先忘了吧，正好我想先和你說一聲，我決定早點回深圳。” “那邊催嗎？”一聽淩紅的話，朱慧珍馬上就緊張起來，畢竟現在什麼事都沒有淩紅的工作重要，儘管她不是很滿意淩紅現在的這份工作。 “不是，隻是覺得沒有留下來的必要，該見的人都見了，明天挨家挨戶把買的東西送上門去再打個招呼就好了，我不想讓小虎想到不愉快的事，反正土地的事都已經和大伯他們說好了，你應該也沒什麼顧慮吧？”現在隻要一想到那個讓小虎受傷的人淩紅就一陣厭惡，她真怕多見幾次自己會不會就按耐不住了。 “話是沒錯，難道這些你早就考慮好了？所以才會對你大伯說那些話？”朱慧珍一直都有些意外在大伯家淩紅臨走前說的話，雖說這些沒什麼不對，當時朱慧珍也隻是好奇一下就沒再多想了。 “臨時想到的而已。”淩紅這話完全說不上是撒謊，若是沒有小虎的事估計她還會多逗留，而小虎的事這麼一出她就再也沒有留下來的欲望了。 “也好，那明天一早我們先去你爸墳上看看吧，去年過年和清明節的時候我們都沒有去看他，指不定他就會生氣。” “嗯，我已經拜托大哥明天送大嫂的時候給我們帶了些魚肉。” “還是你想得周到。” “媽，你先去睡吧，我看完這一章節就去。” “好，你也彆太晚。”已經習慣了淩紅的生活習慣，朱慧珍也就不再強求。 淩紅做事向來十分有規律，一旦計劃好的事，若非有太大變故就不會改變，並有條有序進行，短短一天時間，淩紅就把所有的事都做好了，順便讓朱慧珍把該交代的事都交代出去。因為不知道下一次回來會是什麼時候，畢竟淩紅已經做好了長期留在外地的打算，這樣就不用過年來回奔波，朱慧珍自然是同意的，所以家裡的東西都蓋上一層舊床單，淩紅他們買了第三天的車票，所以時間是比較寬鬆的。 讓淩紅沒想到的是，第三天中午的時候，有個意想不到的人前來串門了，說不上是討厭還是恨，但至少沒有把她拒之門外。來人有兩個，一個年約四十好幾，看得出和朱慧珍年齡相差無幾，卻比朱慧珍更顯蒼老些，頭發也布滿有銀絲；另一個看起來還很年輕，即使和村裡大部分人一樣穿著布衣，還是能看出她的年輕，年約二十左右，兩人一看就知道是母女兩。 剛吃過午飯，淩紅他們已經將要帶走的東西都已經打包好，客廳裡一個包一個包的，大包小包加起來竟然也有四五個。 兩母女進門就能一眼看到被打包好的大包小包，露出笑臉：“這是準備要走了？” 淩紅看著突然造訪的人不說話，沉默了片刻才轉向朱慧珍：“媽，你帶小虎先去房間休息一下。” “可是……” “帶小虎進去。”淩紅難得用嚴厲的語氣。 朱慧珍一驚，也不再說什麼，上前拉著好奇的小虎就準備進房間，這時，來人比較年長的婦人發話：“進去做什麼，我正好想看看小虎呢。” 淩紅聽到這話頓時一驚，隨即下意識的上前將 上前將小虎藏在身後，警惕的看著來人。 “彆緊張，我真的隻是來看看小虎的。”婦人忙訕笑著。 “雖然我讓你們進來，可不表示我們歡迎你們，有事就說，沒事就回去吧。”如果是淩紅認識的那些人見到這一場景，一定會不敢相信淩紅也會有這麼不近人情的一麵。 婦人和那年輕的女孩有些尷尬的對望，然後年輕的女孩開口：“紅姐。” “彆，我承受不起。”淩紅當即拒絕。 那對母女再次兩兩相望，彆提有多尷尬，偏偏還厚著臉皮就是不走。 “小紅礙…”婦人才剛開口就立即被淩紅打斷：“我說過我承受不起，還是叫我的名字吧。” 對於淩紅的絲毫不留情麵，那對母女隻能硬著頭皮承受，仍是一副笑臉，怕是外人見到這個場麵隻會認為淩紅有多麽的不近人情，實際不以為然。 “有事就說吧，我們還要趕時間。”淩紅自認為沒有馬上撕破臉就已經是在退讓了，換做以往，怕是連門都不會讓對方母女進來了。 “你看，小虎怎麼說也是我忠民的孩子……” “你說笑的吧？我記得你曾說過我小虎是野種，所以他沒有父親。”淩紅譏諷，已經知道對方的目的了，李忠民的確是小虎的生父，這話放在小虎出生的時候說的話，淩紅會同意，可現在，事隔多年才來相認不嫌太遲了嗎？沒錯，對方正是淩紅前未婚夫的母親和妹妹，也是淩紅的噩夢，他們家之所以走到今天這個地步也都是拜對方所賜，淩紅又怎麼會在這個時候妥協？ “小紅，當年是我們的錯，你就大人不記小人過，原諒我們吧。” 李母的語氣明顯放低了些許，這放在以前是根本不可能有的，自淩紅和李忠民在一起到最後，李母的態度都是冷嘲熱諷，後來在李忠民走後甚至變本加厲，這些淩紅都未曾忘記過，她甚至還記得有一次她對朱慧珍大打出手，朱慧珍因此崴了手，也就是自那一次之後，她就想著再也不會原諒對方。 “當年，我不說你們怎麼對我，中傷我媽不說，自我懷了小虎至今，你們對他噓寒問暖過嗎？有儘過做長輩的責任嗎？我懷小虎的那一會兒你們又承認了他嗎？沒有，你們不但沒有承認他，更四處宣傳他是野種，野種又怎麼樣？他還是我的兒子，自從你們把話說絕之後，他就沒有父親，所以我們沒有任何關係，請離開我們家。” 淩紅的每一句話都含有咄咄逼人的成分，但並非真的如此，隻是曾經讓她太過心灰意冷，在千辛萬苦走到今天這一步之後，她就沒想過再和這家人扯上關係，就算欠李忠民，現在也該還清了，他隻是對她好過，卻不失為她而死，她沒必要為這件事賠上一生，或許以前有這麼想過，但經過歲月的洗禮，當初的想法早就發生了變質。 “我沒有欠你們家什麼，你們也不欠我，既然我們兩家都各不相欠，以前的事我也可以當做沒發生過過，隻想請你們以後不要再來打擾我們的生活，更不要想接近小虎。”淩紅最後把話說絕，然後緊緊抱著小虎，生怕會被彆人搶走一樣，她的確不曾欠過對方，就連李忠民死後，對方家裡還想他們家把所有的訂婚費用和東西都要了回去，要不是大伯伸出援手，怕是他們根本就永無寧日，一想到在連續幾天裡對方不分晝夜的對他們家的辱罵和指責，甚至拿鋤頭、扁擔什麼的守在他們家門口，淩紅就一陣後怕，當時的那種心悸讓她怎麼也都無法忘記。 “彆這麼說，怎麼說我們也是一家人……” “不，不管是以前還是現在或是將來，我們都不是一家人，就是曾經，我們也隻能說是半個家人。” 隻見李母的話再次沒說完就被淩紅毫不猶豫的打斷，無論是語氣還是表情都透露著決絕。 “但是小虎是我們李家的子孫。”李母終於忍受不住淩紅的冷言冷語，一直維持的笑臉誇了下來，就連語氣都變得有些凶狠。 淩虹想笑，她不覺得自己過分，尤其是和對方相比，更可笑的是對方的話。 “現在才說這些話太遲了，我再說一次，小虎不是你們李家的子孫，他是我們淩家的，由始至終都不會改變。” “紅姐，小虎是你的孩子沒錯，可也有我們李家的血脈埃”李忠民的妹妹李惠說。 “那又怎麼樣？你們有儘過養育他的義務嗎？估計你們連正眼都未曾瞧過他一眼吧？你們知道他剛出生的那一段時間身體有多虛弱嗎？我和我媽是怎麼樣求著彆人借錢保住他的嗎？他生病的時候你們在哪裡？他吃不飽穿不暖的時候你們又在哪裡？小虎也隻是借了忠民的種，而不是你們李家，何況婚是你們退的，就算走法律，小虎隻會是我們淩家的子孫。” 往事要麼不提，放在心裡就好，因為不好的往事就代表著過去的傷痛，一旦被重提就好比被人揭開傷疤，硬生生的把彆人的傷疤揭開又怎麼會不痛？儘管比不上當時的那種痛徹骨髓，也仍讓人記憶深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