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和殿偏殿,陽光透過透明的玻璃窗灑進來,冬末春初的暖陽曬在身上,讓人感覺很是溫暖。房間裡裝修後製作的壁爐,使用了耐高溫的玻璃,此時壁爐之中的木頭燃燒著,火焰在壁爐裡麵跳動著,像是一顆勃勃跳動的心臟,充滿了無窮的生機。而任平生手中這個新生的政權,也將在這一間偏殿之中,開始它發展的、前進的、嶄新的生命了。“我們吳州省往南,是河穀省、建安省。其中河穀省的文山、果郡、陳市三郡,被牟尼教教主楊文堯所占。我們分析過這個人,其性格非常執拗、瘋狂、暴虐,被我們收編的可能性不大,而且其政權政教合一,軍隊之中嫡係被政治改編、思想改造的難度較大,我建議先派出海軍登陸作戰,迅速將楊文堯拿下。如此,河穀省可以全境拿下。”“往西,是皖南浣花郡、三江郡,旦城郡、安瀾郡、花鼓郡,其中安瀾郡和刮花鼓郡,還在北皖集團的手中。不過這兩郡,挨著浣花郡,北皖的軍事布置非常薄弱。如今,北皖直受到達魯大軍兵鋒威脅,想必是不會因為這兩個郡而與我們起衝突的。”“我們掌握了這些地方,就有了南下和西進的橋頭堡,以兩路大軍,往南一路經過河穀、建安、廣南、彩雲等四省。往西一路,自浣花郡、三江郡、旦城郡而出,往西到平山、楚江、雲江等三省。”高門拿著一紅一藍兩隻筆,站在懸掛地圖的白板前,不停地地圖上畫著箭頭。其餘人對高門所講認真傾聽,偶爾提出疑問,高門也能非常熟練的從各個角度講解行軍路線這樣安排的原因。顯然,參謀部已經推演過很多次了,對於大家所想到的問題,他們都已經經過了討論。等到討論告一段落,任平生開口說道:“經過這些年的發展,我們的努力,是卓有成效的。我們良好的發展,吸引了各省大量人口的湧入,如今我們吳州擁有人口一千四百餘萬,正兵二十萬,民兵三百餘萬。這是我們麵對戰爭的底氣。”“但是,戰爭的機器一旦開啟,就是一場巨大的消耗,每一顆打出去的炮彈,都是用銀兩所鑄造。銀兩的消耗,我不心疼。但是這一場戰爭來的突然,外界環境已經讓我們沒有了繼續埋頭苦乾、經營發展的時機。吳州的工業化剛剛起步,很多方麵還處於羸弱的嬰兒階段,生產力的嚴重不足,導致我們的工廠即便是開足馬力,也很難支撐一場耗日持久、場麵巨大、人數眾多的戰爭。所以,這一場戰爭,必須得快!”任平生站在更高的角度上,和國防部的一眾人員說道。劉強點點頭:“王爺的考慮站位高、思考全,對於戰爭中的巨大消耗,我們也是應該竭力去避免的。 南方七省,除去一些小打小鬨的造反之外,絕大部分在名義上都還掌握在景朝的手中。如今隻有金山城作為景朝的南京,如今正在擁立楚江王登基,可能會有所抵抗。但金山城的兵早就已經爛到了根子,朝著城頭放上兩炮就能驅散。拿下其餘省份,就更加容易。按照我們的作戰預案,基本上到七月份,就能完成全部作戰任務,將南方八省連成一線,成為中土大地上地盤最廣、人口最多、實力最強的政權!”經過一下午時間,反複不斷地討論。最終,在兵力方麵,啟用二十萬正兵,兵分三路,一路大軍南下河穀省、建安省、廣南省、彩雲省。二路大軍進皖南,江山省、楚江省、雲江省,最終在彩雲省會師。第三路大軍,則駐紮在雲台郡、東陽郡,以防備北皖集團,以及防止達魯王朝軍隊打敗北皖在中州的軍隊後,自中州南下。民兵,則因為春耕臨近,也為不造成社會生產的巨大影響,采取五丁抽一的方式,湊足近七十萬民兵。其中一路、二路大軍分彆二十五萬民兵,負責配合正兵作戰,和接守城市。同時,在後勤保障方麵,後方路政司、工部司,分彆從皖南三江郡往南、河穀省穀城郡往南修建鐵路,逢山開路遇水搭橋。隻要鐵路往前推進一步,大軍後勤保障的壓力就會小上一些,後方調集的武器彈藥、糧草食品、醫療用品等,都可以大量的、快速的、低損耗的送往前線。另外,尋找合適的位置,在鐵路線沿邊修建臨時飛機場的任務,也落在他們的頭上。一道道命令,自國防部發出,上百萬人立即運動了起來。正兵開始按照軍令行動。民兵也被迅速而充分的動員起來,告彆家人,帶上武器彈藥,登上火車,朝著昌國郡而來。同時,也有二十萬雲台郡、古沂郡、東陽郡的民兵被組織了起來,朝著與中州、北皖接壤的地方去駐守。說是二十萬正兵和七十萬民兵,實則總共動員的人數,已經超過百萬。再加上後勤、輔兵、路政司和工部司的工人,總體人數早已經超過了二百萬。這肯定會對社會生產力造成一定的影響,但通過調研分析論證後,這個影響還在可以忍受的範圍內。南北的火車,已經大量減少了民用車次。“秦升、周明,編為第一路軍,秦升擔任一路軍司令,周明任副司令。”“蘇三、大鹿,編為第二路軍,蘇三任司令,大鹿任副司令。”“鄭方行率領第三路軍,駐守吳州西北,任司令。”在望江縣,完成了一路軍和二路軍的整編,他們分彆開始往南、往西挺進。一時之間,天下目光儘皆投向這裡。“殺敵人上戰場,就是保家鄉!殺儘天下狼與豺,才能迎曙光!美好生活在後方,何惜男兒胸膛!胸膛向前對敵人,背後留給父老和兒郎!”火車上放著激昂澎湃的歌聲,伴隨著“褲衩褲衩”的聲音。年輕的戰士們,看著窗外陌生而新鮮的景色。耳朵裡還聽著前輩們對戰場的講述。有人對於戰場的硝煙充滿向往,想著建功立業,衣錦還鄉。有的思念家中父母妻兒,對於即將到來的戰場既感覺有些不真實,還很是彷徨。“怕了?”正靠著車窗玻璃哈氣的金小二,聽到旁邊的前輩的問話,立即梗起脖子:“誰怕啦,俺出門的時候,俺就沒想著活著回去!”話剛說完,一巴掌就毫不客氣的拍在了他的後腦勺上:“你這色孩子,恁能說這話!恁爹恁娘還在家等著你活著回去呢,咋能說這喪氣話。”“哈哈哈哈……”旁邊幾個老兵見到新兵蛋子挨打,頓時笑的很是快慰:“行了,小二你彆犯牛脾氣,戰場上可不是開玩笑的。而且,咱們是民兵,想打仗,都不一定能輪到你。”他們正說著話,忽然一陣腳步聲傳來,前麵的車廂裡變得安靜了下來,隱隱有說話聲音從前麵傳過來。過了一會兒,一個身材不是很高,皮膚黝黑的軍官,帶著兩個警衛員走了過來。“這不是張團長嗎?”“他是正兵副營長,這一次到民兵營,臨時擔任我們清水縣民兵二團的團長。”有人小聲說道。“好了,都安靜!”警衛員大喊了一聲,車廂裡就隻剩下了音響裡的歌聲。“弟兄們,在望江縣整編的時候,我們很多人都已經見過麵了。但是鑒於後邊又加進來了少部分新人,我們再認識認識。我叫張黑子,是30104旅的副營長,臨時受命擔任你們團長。我也是民兵營出身,對民兵訓練、作戰方式非常熟悉,接下來幾個月時間,不論戰場形勢如何,我們都將榮辱與共。我或許很難在短時間內全部能認出你們的名字,但你們必須仔細記一記我這張臉。我也看看你們,咱們至少混個臉熟,彆到了戰場上將不知兵,兵不知將。”他一邊說著,眼睛一邊很認真的在每一個人的臉上掃過。和他對視的時候,每個人都能在他的眼神中感覺到,眼前這位長官很尊重他們。很快,張黑子又帶人去往了下一個車廂。這一列火車,從昌國郡出發,經過平原郡、馮郡,直接駛往河穀省的省府穀城。鐵路在年初的時候,就已經正式在穀城竣工通車。可以說,經過這兩年持續不斷的施加影響、滲透之下,河穀省已經成為了吳州省的後花園。這裡的官員,也早已經脫離了景朝朝廷的統治,而積極向吳州靠攏。此次南下河穀省,一槍都沒開。當火車在古城站停靠的時候,車站各處都已經插滿了“齊”字旗,幾乎在視線的任何一個角落,都能看到。而當秦升率軍下車的時候,河穀省總督早已經率領省內官員,在這裡等候著了。“恭迎將軍蒞臨穀城!”甚至這位總督還彆出心裁的找人扯了一個大橫幅,掛在火車站門口的路燈上。“楊文堯怎麼說?”在和這位趙總督互相見禮過後,秦升也不再和這文官饒舌,直接問道。趙總督派人去了楊文堯處,想要招降他,但顯然是碰了一鼻子灰,此時不由搖頭:“那楊文堯囂張跋扈,竟然敢和吳州天兵作對在,真是不識天時,螳臂當車!秦將軍,在下已經在府裡準備好了上好酒席,不如……”“不必了,戰爭行軍,諸事繁忙。且軍中不能飲酒,此乃軍紀!”秦升斷然拒絕。“吳州天兵果然軍紀森嚴,在下佩服之至。”趙總督連忙說道。本來,他就仰慕於吳州,以及齊王。在年初看完吳州閱兵之後,他就已經完全倒向吳州。尤其是景朝滅亡以後,倒向吳州已經成為了他唯一的選擇。他弓著背,微微抻頭,撅著屁股,臉上帶著笑,時不時的朝著秦升拱手作揖。秦升瞥了他一眼,覺得這位趙總督的表情有些過於諂媚。他這次出兵,不隻是兵,還帶著一百多名文官。這些文官,大都是在各司、各地觀政超過一年的,和一部分在縣、府之中授予官職的官員,以及部分經驗豐富、作風優秀的老吏。都是這段時間抽調過來,為戰爭中打下的地盤授官管理的。可以說,這些人在接下來的授官之中,少說也是一個縣令的職位。辯證來看,這些人有喜有憂。一方麵,可以直接授官,另一方麵是去相對吳州來說窮困很多的地方任職。可以說,這些主動報名,外出任官的人,不是有著相當強烈的政治抱負,就是有著非常高尚的為民情懷。不過,這一次吳州擴張的步子有點大。七省五十餘郡,三百餘縣,這些人還不太夠用。在來的時候,他就得知,河穀省整個管理體係,暫時維持原樣,而且不派民兵駐守。“我們將會在這裡建設一個軍事基地,後方的物資會源源不斷的運到這裡來,同時你負責征發民夫十萬,幫助我們路政司的人修建鐵路。但不要耽誤春耕生產,如果覺得有困難,人員可以適量縮減,但不能低於六萬。”秦升和趙總督說道。“沒有問題,這個在前幾天的時候,我就已經收到消息了。現在已經派人,正在各郡、各縣、各村征發人手,距離近的已經送來了幾批人,目前已經有兩萬餘人,想必再過半個月人數就能夠了。”趙總督連忙說道。“嗯。”秦升點點頭,和這位熱情的趙總督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天。而軍隊,則在周明的指揮下,迅速的行動著。不大量車輛,從火車車廂中開出來。其中還有不少拖拉機、火炮,和少量坦克。火炮被拆開了,還要在這裡完成組裝。工兵,則在火車站不遠處,已經開始建造營地。軍隊會在這裡整頓幾天,至少等到所有正兵、軍備全部到位以後,才會繼續發兵南下。而就在穀城以南的陳市郡,郡府之中,美人帳下猶歌舞。帷幔薄紗,遮不住美人若隱若現的胴體。楊文堯飲了一杯果酒,臉上帶著紅暈,表情上帶著幾分癲狂。“教主,吳州兵到穀城了,人數漫山遍野,望不到邊。”有人來報。“滾!”楊文堯臉色一變,將手裡的酒杯朝著來人就扔了出去,砸在地上發出“咣當”一聲。“啊!”驚呼聲中,舞女們因為受到驚嚇,跪伏在地,渾身顫抖著緊緊貼在地麵。“莫停!接著奏樂接著舞!”楊文堯抬抬手:“怕個什麼,我們有天父庇佑,刀槍不入,萬法不侵,長生不死,怕個什麼呢?真是的,跳跳跳,舞舞舞……”一邊說著,他站起來,借著酒勁,搖搖晃晃,搖擺雙手,擺動腰胯,在大堂之中,甩弄著長發。絲竹聲再起,美人腰肢舞動,紅袖昭昭,歌喉如清泉流響,如珍珠墜在玉盤。“得即高歌失即休,多愁多恨亦悠悠,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來明日愁……”堂下幾個武官麵麵相覷,一時間不知何去何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