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腔的惘然與莫名的震怒無處安放,隻得下咽,竟有一種打落牙齒和血吞的憋悶,五臟六腑就像被沸水浸過一般。 他抬起眸子,涼涼地看向裴明玨:“裴大人瘋了?若今上曉得您替她擋了這一刀,她還有命活嗎?” 身後忽然傳來腳步聲,陸應淮心頭陡然一震,竟下意識地為江晚晴將兜帽遮上,扯過鬥篷一角把她周身掩了,這才回過身去。 韋薑看了這廂場景,正要請罪,被陸應淮一抬手止住。 他看了眼昭合橋那頭,一乾暗衛均已伏誅,正被錦衣衛押解成排,等候他的問話。 陸應淮默了一默,抬眸冷冷道:“全殺了。” 韋薑愣住,十分不解:“大人不留活口問話麼?” 可陸應淮並不答他。 韋薑又看向立在一旁的裴明玨,請示道:“裴大人也是這個意思?” 裴明玨微一點頭:“殺。” 江晚晴看了眼陸應淮肩頭的傷,想割下一片衣角為他止血,一抬手卻發現手腕還被陸應淮緊緊攥著。 陸應淮似被她的動作驚擾,垂眸一看自己握在江晚晴手腕的手,怔了一怔,燙手一般驀地便鬆開了。 然後他搖了搖頭,往後避讓一步:“不礙事。” 繡春刀出鞘,橋上二十多名暗衛須臾就斷了氣。 韋薑拎著覃照林扔到橋下,拱手又請示道:“裴大人,承央公子,這是個有功的,也要殺了麼?” 陸應淮沉默了一下,問裴明玨:“這是裴大人的人?” 裴明玨尚未從陸應淮方才那句話中回過神來。 他有些恍恍然,片刻竟想起當日在宮前殿,沈奚對他說的那番話—— 你貴為裴大人,卻沒有無上權力,甚至生於長於這無上權力的庇蔭之下。 你若真想保護誰,不然你夠強,不然她夠強。 彼時他還懵懂。 但此時此刻,他是徹底明白了。 是啊,他生於這權力的庇蔭之下,若不能將這權力握在手裡,連想為她擋一刀的資格都沒有。 裴明玨彆開目光,沉然道:“承央公子覺得該殺,便殺了吧。” 覃照林不是傻子,那些暗衛雖然該死,可留幾個活口必然比全殺了更有用,陸應淮之所以讓韋薑殺光,想必是因為這些人都親睹了江晚晴的女子裝扮。 就算沒有當下篤定她是女兒身,哪怕有一絲猜測,也可能在日後釀成大禍,讓她喪命於此。 覃照林知道自己也是大禍當前了,卻礙於韋薑在場,不敢多做解釋,隻憋屈著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向陸應淮磕頭。 陸應淮默了一默,對韋薑道:“想必今上已在來此處的路上了,韋同知不如先去回了衛大人,待本官審完此人,自會前來。” 眼前一位左都禦史,一位嫡皇子,韋薑擔心這二人的安危,本不願走,奈何也瞧出陸應淮是存心要將他支開,不敢多言,當下率著一乾錦衣衛離開。 街巷又靜下來,直至此時,喧囂已過,周遭濃厚的血腥氣彌散開來。 陸應淮看著覃照林,也不跟他廢話,隻問 話,隻問:“家鄉在哪,家裡還有幾口人?” 覃照林道:“回承央公子的話,下官正是應天城人士,上前年城裡瘧疾,家母和小兒沒熬過高熱,都去世了。眼下家中還俺與媳婦兒兩個。親戚不常往來……” 裴明玨微一點頭:“殺。” 江晚晴看了眼陸應淮肩頭的傷,想割下一片衣角為他止血,一抬手卻發現手腕還被陸應淮緊緊攥著。 陸應淮似被她的動作驚擾,垂眸一看自己握在江晚晴手腕的手,怔了一怔,燙手一般驀地便鬆開了。 然後他搖了搖頭,往後避讓一步:“不礙事。” 繡春刀出鞘,橋上二十多名暗衛須臾就斷了氣。 韋薑拎著覃照林扔到橋下,拱手又請示道:“裴大人,承央公子,這是個有功的,也要殺了麼?” 陸應淮沉默了一下,問裴明玨:“這是裴大人的人?” 裴明玨尚未從陸應淮方才那句話中回過神來。 他有些恍恍然,片刻竟想起當日在宮前殿,沈奚對他說的那番話—— 你貴為裴大人,卻沒有無上權力,甚至生於長於這無上權力的庇蔭之下。 你若真想保護誰,不然你夠強,不然她夠強。 彼時他還懵懂。 但此時此刻,他是徹底明白了。 是啊,他生於這權力的庇蔭之下,若不能將這權力握在手裡,連想為她擋一刀的資格都沒有。 裴明玨彆開目光,沉然道:“承央公子覺得該殺,便殺了吧。” 覃照林不是傻子,那些暗衛雖然該死,可留幾個活口必然比全殺了更有用,陸應淮之所以讓韋薑殺光,想必是因為這些人都親睹了江晚晴的女子裝扮。 就算沒有當下篤定她是女兒身,哪怕有一絲猜測,也可能在日後釀成大禍,讓她喪命於此。 覃照林知道自己也是大禍當前了,卻礙於韋薑在場,不敢多做解釋,隻憋屈著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向陸應淮磕頭。 陸應淮默了一默,對韋薑道:“想必今上已在來此處的路上了,韋同知不如先去回了衛大人,待本官審完此人,自會前來。” 眼前一位左都禦史,一位嫡皇子,韋薑擔心這二人的安危,本不願走,奈何也瞧出陸應淮是存心要將他支開,不敢多言,當下率著一乾錦衣衛離開。 街巷又靜下來,直至此時,喧囂已過,周遭濃厚的血腥氣彌散開來。 陸應淮看著覃照林,也不跟他廢話,隻問:“家鄉在哪,家裡還有幾口人?” 覃照林道:“回承央公子的話,下官正是應天城人士,上前年城裡瘧疾,家母和小兒沒熬過高熱,都去世了。眼下家中還俺與媳婦兒兩個。親戚不常往來……” 陸應淮打斷他,問裴明玨:“他說的是真的?” 裴明玨垂眸道:“本王要去問過左謙。” 陸應淮道:“不必。”然後他看著覃照林,“本官不動你,你可知道為什麼?” 覃照林連磕了數下頭:“大人、大人隻當末將已沒了舌頭,便是死,便是今上問起,末將都不會將蘇知事的事吐露半個字。” 朱憫達的問責隻是原因其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