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戰:酒。 江晚晴挑眉看著茶攤老板將數十個酒瓶傾倒入一個大壇中,又隨手抓起不知藥粉還是什麼粉的東西混在一起,攪得壇子裡麵好像堆了一灘芝麻糊。 她下意識地吞了口口水,這玩意能喝? 好在老板又拿了紗布過濾掉殘渣,方才清澈的酒液變得渾濁不堪,黑色中微微透出青色。 茶攤老板將紗布連著殘渣丟到身後道:“此乃小老兒我的絕技,輕王侯!” “輕王侯?”江晚晴跟著重複道,隨手抽出一個酒碟從壇中舀了一碗酒,放在鼻下輕嗅。 坦白來說味道不好聞,烈酒混合之後刺鼻的味道混著一股莫名的草藥味。 “不錯!”茶攤老板欣然點頭,將酒又倒出一碗放在另一個壯漢麵前。 “這輕王侯嘛,是一款毒酒。”茶攤老板搖頭晃腦,若比學問他比不過在場眾人,比武力,方才江晚晴那兩刀砍得他背後直冒冷汗。不過若說起三教九流,在場之人嘛——他得意地摸了一下自己的小胡子,怕是無一人能比得過他! 見眾人瞪著大眼瞧他,茶攤掌櫃解釋道:“黃金白璧買歌笑,一醉累月輕王侯。此酒飲下藥效發作之時,不知今夕何夕。不過姑娘你放心這解藥就在小老兒的茶鋪內。” “怎麼樣現在放棄還來得及。”茶攤老板好心勸阻。 “放棄?”江晚晴笑了,“我為什麼要放棄?” 茶館老板被話一堵,氣得直抖胡子,“那就簽生死狀!” “好啊!” “不行”出聲的是剛才送花的女娘,小姑娘著急地攔住江晚晴落筆畫押的手,“若他們作弊怎麼辦!這酒本就是他們調出來的!” 那群男子見這場麵齊齊發笑,三五成群地起哄道:“那就認輸!” “對!你們女人認輸就沒這麼多事了!” “你們這是欺負人!”說著賣花的小姑娘將身上的花籃甩向對麵。 那幾名被砸到的男子挽著袖子作勢要過來打她,卻被江晚晴一手攔下。 “這樣,”江晚晴略一沉吟道,“我喝你們的酒,你們喝我的酒,這樣豈不公平。” 那老板本打算拒絕,還是一直坐在江晚晴對麵的壯漢見這麼多人要欺負一個女娘看不下去擺手道:“就依你說的辦!” 鬨哄哄的聲音止了下去,江晚晴從剛才還剩下的酒壺中隨意拿起一瓶在手中顛了顛,轉身就朝著崔晏的方向去了。 江晚晴伸手搓了搓手指,“借點毒藥給我用用。” 崔晏哼了一聲,整個人裝作閉目拇指和食指未動,將一瓶藥粉拋入江晚晴懷中。 這幾天江晚晴一直四處惹事,今天才算碰上一道硬茬,他也想看看江晚晴能掀起多大的風浪。 江晚晴知道崔晏手上的毒藥絕非凡品,雖然她是挺想惡整一下對麵,可若這藥能害死人還是算了。是以她貼著崔晏耳朵道:“不會害死人吧。” 崔晏看著她神色複雜。 “你覺得我會在這裡鬨出人命?” 江晚晴意味深長地哦了一聲,隨即拍拍他的肩,“謝啦。” 茶攤老板等得急,催了聲。 江晚晴這才施施然又回到桌前將藥粉浸入酒中。 &n /> 無色無味,真可謂殺人越貨必備的妙藥。江晚晴一時後悔剛才把藥粉全都放入酒中了,不過崔晏就在身邊以後再跟他要就是了,他若不給,自己就偷。 打定了主意,江晚晴將酒推到壯漢麵前,大馬金刀地坐在椅子上問道:“誰先?” “一起吧。” “好!”話音剛落,江晚晴抄起碗中酒一飲而儘。 酒味發苦,喝得她有些反胃。 好在她飲得快,袖子一掩又是一副淡淡然的樣子,像極了她那個人麵獸心的師父。 江晚晴心裡默默啐了一口提醒自己彆這麼沒誌氣,怎麼又想起這人了。 那邊壯漢實在,一壺酒全都飲下才放下酒壺。 江晚晴覺得眼前泛紅,她聽到茶鋪老板與那說書的郝老三不知道在商議什麼。 奇怪,說話的聲音明明就在她耳邊。 江晚晴搖了搖頭想迫使自己清醒一點,旁邊賣花的女娘怕她跌到一路攙扶著她。 這種感覺既陌生又熟悉,熟悉到……江晚晴突然靈光一閃,抓著賣花女郎的袖口在她耳邊低語。 在眼前的世界分崩離析前她看到賣花女娘點點頭,匆匆離去。 賣花女郎的衣角碰到崔晏,崔晏不耐煩地拂落,細碎的陽光下,半睡半醒之間,江晚晴眯著眼睛打量著崔晏。 卿本佳人,奈何為黑蓮花啊。 那賣花女娘去得快,回的也快。 一盆子冰水上還飄著幾塊顏色半白的冰塊,見用冰水拍臉沒用,那邊茶攤老板帶著壯漢不斷向崔晏請藥,賣花女娘狠了狠心,一盆水儘數潑在江晚晴潮紅的臉上。 江晚晴睜眼的第一件事就是看到崔晏在捉弄茶攤老板,她甩了甩頭發上剩餘的水,止住賣花女娘的歉意。 “我還要多謝你呢。”布帕一點點帶走頭上多餘的水分,江晚晴也不嫌布料質地粗糙,捏乾了水分又細細擦拭了兩遍。擦得身上乾得七七八八才帶著笑看向老板和那壯漢。 崔晏的瞳仁映著江晚晴歪歪扭扭的身影,他看著那道身影逐漸走近。 “老板,你輸了。” 江晚晴打了個噴嚏,冰水過冷她還是著了涼,“這輕王侯嘛,不過是下作的迷藥。冰水即可解,可這位大漢嘛。”江晚晴摩挲著下巴,“那可就難咯。” 茶攤老板雖然早就讓兩人立下生死狀,可他也清楚若是鬨出人命自己少不了要惹上官司。當下也顧不得了,整個人趴在地上求著崔晏賜藥。 崔晏的藥可比茶攤老板的惡毒多了,即使喝下藥的壯漢一直沒有吭聲,但青筋明顯在皮下遊走,江晚晴見自己贏了於心不忍隻好扯了下崔晏的衣袖。 金秋的日頭裡,崔晏低頭看了一眼茶攤老板,麵色平靜道:“沒有解藥。” 那壯漢苦撐了許久,聽到這一句“沒有解藥”當場飆出一口淩霄血。 江晚晴抓住崔晏的雙手,“你再說一遍?” 崔晏一身黑衣融在陽光裡,帶著滿滿的惡意勾唇笑道:“沒有解藥。” “啪”的一聲,崔晏的頭偏向一邊。滿場鴉雀無聲。 江晚晴將自己剛剛打了崔晏一耳光的手背在身後,從牙縫中擠出兩個字:“解藥。” “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