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不過我這個人輕易不交朋友(1 / 1)

夜深人靜,守夜的若藍聽到江晚晴一聲聲歎氣連忙起身,持著燭火進了內室。 果然江晚晴沒有睡著,翹著個二郎腿在床上搖啊搖的。 “小姐怎麼了?”若藍將床腳床幔放下,俯身詢問。 “沒什麼,”江晚晴翻了個身抱起枕頭,“就是覺得這世道做人難,人難做。” “小姐哪來的感悟呀。” 江晚晴見若藍將燭台放在桌上又回了身,一雙鹿眼眨啊眨地,直接拉著若藍上了床講述起自己白日見聞。 “我原以為我身份尊貴,為人胡鬨,那些人不敢輕易談論我。” “可今日,他們不僅議論我,還扯上了陸應淮。” “我心裡知道陸應淮必當早折,可聽那些人因為他的壽數而詆毀他時,我心裡還是犯了怒。” 江晚晴說一句,若藍就點一次頭。 燭火突然躍起,若藍丟下一句:“莫不是小姐喜歡上了承央公子?”便下了床尋著剪子剪掉炸開的燭花。 江晚晴看著若藍的身影,眼帶嘲弄,“喜歡?可我連他的正臉我都沒有見過。”說罷整個人癱倒在床上。 若藍帶著笑推了推她,“可盛京,不對,是天下間的女娘們很多都喜歡承央公子呀。”若藍數著指頭盤點陸應淮的優點,“你看承央公子一表人才。” “我前麵才說過我見都沒見過他。” “那承央公子七歲三問三答。” “若藍你可曾聽過少時出眾,如今泯然眾人矣?” “那……” “停!”江晚晴按住若藍的手指,“我選擇睡覺。” 大概是昨日被教訓的書生不服氣,江晚晴不以為意地揉了揉剛打過噴嚏的鼻子,一開門,好家夥,滿城儘帶……黑色甲? 這是江恭如氣炸了,受不了了?借了兵力來馴服她?還是江老爹造反了? 沒等江晚晴出聲,眾墨衛中有人跪拜:“小人見過江娘子,今奉承安公子之命邀江娘子一敘。” 陸應淮?跟我談什麼?談嫁妝談彩禮?亦或是談退婚? 說到退婚江晚晴可就清醒了。 眾墨衛將江晚晴包裹著裡三層外三層的,路過大堂還碰到江恭如與王氏一起用膳。 結果兩個人一起原地瑟瑟發抖,連餘光都不敢給一點。 被帶上馬車後,江晚晴不由得慨歎建安王府的豪華。 “天子駕六馬,諸侯駕四,大夫三,士二,庶人一。” 這架馬車不多不少正好四匹馬並行,寬大的車身內,覆滿了白虎皮,饒是江晚晴這種在樊頌樓光顧的常客也要咂舌。 須知白虎生在雪域,齊國雪域不過邊界一片而已。 如此多的白虎皮毛,真叫江晚晴好奇是不是一家子白虎整整齊齊的全都在這一輛車裡了。 不知陸應淮約她在哪裡見麵。從上車起她便以呼吸計數,三百息後聽著馬車鈴鐺不止,護衛也沒有喚她的意思,於是她倚著車壁睡著了。 “睡著了?”陸應淮飲下第三碗藥,風伯在一旁點上檀香。 門外的墨衛抱拳,“是的,江娘子她睡著了。”他心中拿不準陸應淮的決策,詢問“要叫醒她嗎?” “不必。叫雨師準備些吃食,等她醒了待她吃完再過橋。” “這什麼東西?”江晚晴擰著眉毛隨手抓起一個墨衛問。 崖邊風大,有幾個字她甚至要轉過身子避開風說。 墨衛老實回答道:“是絕境峰。” 絕境峰?江晚晴滿腦門問號。這絕境是留給她的吧? 她本以為像陸應淮這樣的人應當找個花前月下賞心悅目的地方,兩個人一起喝喝小酒,交個朋友。 可是現實擊敗了她。 這懸崖深淺目視都不足以判定,和對麵僅憑一座吊橋相連。吊橋長約二十米左右的樣子,吊橋上的木頭一看就是有年頭了。 方才有墨衛前去 衛前去報信的時候,她聽得分明,那墨衛每行一步,腳下便吱吱嘎嘎幾聲。 又是一陣風吹過,吹得吊橋顫顫巍巍。她覺得她可能要折在這裡。 江晚晴想問不去行不行,她回首來時路,發現被滿滿當當的墨衛堵住。 於是從容地整理了衣裙邁步向前,下一秒抱著吊橋的木樁哭著說:“你叫陸應淮出來說話行不行!” 墨衛相視一眼,默不作聲。 江晚晴等到太陽從正午挪到要日暮時分,見身後的墨衛依舊如泥塑一般動也不動,隻得猛吸兩口氣,抱著吊繩想著如蝸牛一般在橋上慢慢挪動。 可惜…… “那位大哥!對!就你!幫幫我,我腳麻了。” 於是被點名的那位墨衛很是體貼了嵌住江晚晴的雙臂往上一抬,再往下一放。江晚晴穩穩地落在了吊橋之上。 江晚晴含著淚,心裡不斷咒罵陸應淮。 全然忘了前一天晚上她是如何心疼的陸應淮了。 好在暮野四合之前她還是過了橋,敲響了雅舍的竹門。 風伯給江晚晴開門的時候也是一驚,眼前的女娘氣色比自己公子還差上幾分。 就在開門的瞬間,江晚晴脖子一歪,身體一倒,徹底不省人事。 陸應淮就坐在院子裡,他看著眼中的棋盤,落下最後一子。 江晚晴來得比他想的要慢得多。 原以為江晚晴有種種出格舉動,可堪驅使。 沒想到啊。 陸應淮接下一朵飄落的金桂,放在膝上。 不過如此草包,豈不是更好遮住齊帝的眼嗎? 江晚晴悠悠轉醒時,已是半夜。 她不是自然醒,是被腦子裡的警報聲吵醒的。 江晚晴用力了錘了下頭,告知定位器自己已經鎖定目標不必再提醒了。 那定位器才算啞火。 江晚晴隨即打量著整間房子,嗯竹桌昏燭,頗有一番世外人的味道。 可惜了,她顧不得欣賞。 她餓了一天,又在崖邊受到驚嚇,好不容易過了吊橋才鬆了一口氣。 哪成想她就是憑著這一口氣過的橋,一鬆懈自然昏睡過去。 身邊的婆婆不斷地比劃著雙手。 江晚晴雖然不通手語,但曉得這是在叫自己吃飯。 食盒內,一砂鍋的小米粥配著兩個包子還有一碟小菜,江晚晴餓得狠了,顧不得禮儀道謝,拿起包子就咬了一口。 噫,素的。 啞婆婆看到江晚晴滿臉的失望,帶著笑將還剩一個包子的盤子往江晚晴那邊推了推。 江晚晴會意伸手拿起咬了一口,嗯肉的,雖然肉餡不多,不過怎麼說也算是葷食了。 江晚晴三四口就解決了手中的包子,抱著一鍋小米粥喝了起來。 雖然算不得飽,但江晚晴也算是有了力氣。 她四下張望發現整個屋子靜悄悄的,隻有啞婆婆,從抽屜裡找到筆墨寫下字跡。 多謝婆婆的食物,敢問陸應淮何在? 啞婆婆見了先是笑著點了點頭,又手舞足蹈搖了搖頭。 這是?不知道嗎? 江晚晴胸中惱火,陸應淮把自己誆到這麼個鬼地方自己還不在? 她衝出房門四下尋找。許是聲音大了些,原本一片灰暗的雅舍亮起了燈。 一名穿著褐色短打的老伯出現為江晚晴帶路,江晚晴認得這是給自己開門的老伯。 “你家公子還沒睡嗎?”江晚晴誠心誠意地發問。 那老伯腳下明顯滑了一下,卻在強撐,“並非,公子剛剛才醒。” “啊,你家公子起得這麼早嗎?” 那老伯似是忍無可忍,“他是被江女娘吵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