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荒村小書生(1 / 1)

短短三個月,大齊的兵馬與崔晏率領的部曲打得有來有往,頗有你方唱罷我登場的意思。 江晚晴撐著腦袋在學堂裡打瞌睡,午間休息時間,她連日苦學連飯也吃不下,隻想求一場好眠,偏有人沒眼色撞了進來。 郝老三賊眉鼠眼地進了學堂,然後一把拉起了暗門,躲在其中。 江晚晴見怪不怪,這些時日,郝老三常常如此,初次見到她還驚奇覺得有趣,後來見了好幾波要賭債的人無功而返,也就不再覺得新鮮好玩了。 門外是個書生模樣的年輕人,和著一隊衙役。 江晚晴處理這種事已經是駕輕就熟,麵對衙役的盤問,她隻說自己在這裡教書,從未見過形跡可疑的男子。 小書生急得原地打轉,江晚晴多嘴問了句怎麼回事。 差爺吐了一口,“這人實在是太不是人了,明明知道這小書生要為母買藥,還要騙他的錢。” 小書生垂著頭,寬大的袍子依稀可辨身上骨骼的凸起。 嗯,看來是戶清貧人家。 江晚晴跟著罵了幾句,又見小書生多次遲疑欲要張口。 她性子直爽,直接問了出來,“這位書生可是有事?” 說完自己想給自己一個嘴巴,郝老三貪了人家治病的錢,可不是有事。 那小書生捏著衣角半天,囁嚅道:“不知姑娘這裡還要不要人?我通讀四書五經,可否來此當個教書先生,換兩串銅錢?” 江晚晴還當是什麼,當下拍板這件事就這麼定了。 待眾人都走後,郝老三想要掀暗門,卻怎麼也掀不開。 他急道:“姑娘有什麼事,讓俺老三出來再說。” 江晚晴坐在椅子上,蹺著腳,一卷書打開蓋在臉上,入了夢鄉。 直到學生們下午上學來時才發現,書堂的地上多了一口水缸。 當夜郝老三就哭哭啼啼地跟容薑告狀,正是農忙理賬的時候,容薑朱筆未停,等郝老三收了聲,下了定論:小書生的工錢由郝老三賬上出。 據傳那一夜,小村落裡有夜鬼哭墳。 嚇得一眾稚童不敢入睡。 第二日,江晚晴神清氣爽坐在學堂裡,將經卷都收攏到一個小箱子裡,放到小書生手上,轉身就走。 小書生有些慌亂,在背後喚住她,“姑娘不與小生一同在學堂裡嗎?” 他的聲音和人很不一樣。 明明一張臉平凡到在這樣的村落裡也不找到獨特之處,偏偏聲音猶如冷泉流玉,好聽得叫人心神蕩漾,江晚晴穩住自己的心神。 隻道是沒的如狼似虎,莫說想,碰也彆碰。 “這裡學子少,且就隻有一間學堂,自然你在我就要去彆處了。”江晚晴溫柔笑笑。 小書生滿眼失落,周遭學生止不住地起哄。 江晚晴不免出演安慰道,“不過我就在池塘上,若你被這些小鬼欺負了,大可來找我。” 哄鬨的學堂有一瞬安靜,誰不知道這位女先生,臉長得好看,手上的功夫也厲害。   p;一板子打過去,看著隻是微微泛紅,實則透著骨頭的疼,偏偏她又怎麼打都打不壞人,以至於學生們想要告狀都隻會被自家娘親提著耳朵罵上一句,不學好。 夏日熏熱,江晚晴找了一架小船,連著船槳,隨手摘了一片荷葉扣在頭上,就繼續做她的春秋大夢去了。 遠遠地傳來朗朗書聲,依稀是: 蒹葭蒼蒼,白露為霜。所謂伊人,在水一方。 江晚晴不耐地以手作扇,在臉龐扇了扇,隻覺得有些發熱。 午間休息的時候,小船輕晃了一下,那書生滿臉局促地立在一端。 “是小生將姑娘吵醒了?”說著小書生還提了提手中的飯盒。 江晚晴收起眉目的冷淡,微微彎了彎,“怎麼會。” “那就好。”小書生脖頸之間泛出一片薄紅,像是被日頭曬得狠了,他從食盒中取出吃食。 “那位郝先生送來的吃食,我想著姑娘一直在水上,應該也餓了。” 食盒一共三層,兩素一葷並兩碗白飯。 江晚晴道了聲好,抽出筷子,也不等小書生落座就大快朵頤。 酒足飯飽,江晚晴好心問道:“你不食葷腥的嗎?” 小書生抱歉笑笑,“家貧,久不聞葷腥,故此……”說著他的頭更低了,漏出更多泛著薄紅的肌膚。 江晚晴也順水推舟,晚上回去卻是讓負責膳食的夥房,明日送的飯菜全要葷的。 果然翌日,小書生一打開飯盒就犯了難。 紅燒肉,臘肉炒筍,四喜丸子,就連兩碗米飯上都澆滿了肉汁。 江晚晴笑道:“想來是他們心疼你在這裡教這群孩子,才備下許多肉食。” 小書生隻能勉強夾起那片筍來,才放入口中就止不住迎著水麵吐了個乾淨痛快。 江晚晴將臉埋入碗中,待到第三日仍是如此。 小書生有些窘迫,“可否命廚房不要再送這些吃食?小生當真吃不下肉。” 江晚晴推開碗筷,將頭上蓋著的荷葉飛入水中,直接攤牌,“是吃不下,還是不能吃?”她一把抓住小書生的手腕,挑著眉毛,“陸!應!淮!這場戲你演夠了沒有?!” 從初次見到小書生江晚晴就覺得奇怪,小書生身上的藥味實在是太過濃厚,這股濃厚中又帶著一絲熟悉,直到那日吃到銀杏果才想起,陸應淮身上也是同樣的一股子藥味。 加之小書生多有閃避自己的目光,還有與陸應淮一般相似的身形,都叫江晚晴更加肯定眼前的小書生就是陸應淮扮的。 自己對於陸應淮可以說是毫無利用價值,可對方還要戲弄自己,江晚晴隻覺得惱火,她一雙手掐在小書生的臉皮上。 “陸應淮,等我揭開你的人皮麵具看你還怎麼演!” 隻是無論江晚晴如何揉搓,都不見人皮麵具的蹤影,反倒是小書生的臉被捏得越來越紅。 糟了……江晚晴抬眼看去,小書生滿眼含淚,又衣衫不整,活脫脫被欺負過了的樣子。 好死不死,郝老三這日心情好,提著酒壺來尋江晚晴,看到這樣的場景連忙轉頭道:“我什麼都沒看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