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站在什麼位置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走向何方。 春寒料梢。涼風習習。龍眠小子簡單地收拾了一下行李,背起書包就出發了。 但是,他剛走到室外,突然就聽到山上傳來呼嘯的轟鳴聲。 在龍眠小子的潛意識裡,這分明就是山體塌方的聲響。一連幾日的晴天,山體怎麼會塌方呢? 龍眠小子出於本能的考慮,他要到前麵去看個究竟。 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 著實是山體塌陷了。山體依附的土石卷起巨浪,將樹木連根拔起,並以排山倒海之勢,向龍村砸來。 幾百年來,龍村經曆過無數的山體滑坡和山洪的衝擊,都安然無恙。但這次能逃厄運麼?。 龍眠小子早已被眼前的場景所震懾,他眼睜睜地看著山體傾瀉而下,向著自己而來。 他不僅束手無策,甚至連逃生的欲望都被掐滅了。他隻能任由這局麵災難式地發生,大氣都不敢呼出。他甚至用手捂住了自己的耳朵,並且閉上了眼睛,被動而又無望地等待著這突與其來的大禍臨頭。 但是,巧得很。山石衝到他麵前時,卻戛然而止。 轟鳴聲也頓時停息。 村裡所有的房屋和他本人都安然無事。 龍眠小子瞪大眼睛,土石形成的土坡與山體連成一片。山石傾泄,等於將土坡向前推進了幾十米。龍眠山就像是一塊生命體被刀刮了一下,露出一大片紅豔豔血淋淋的傷口。 神斧神工,自然破壞山體的殘酷和血腥,令人目不忍睹! 龍眠小子震驚之餘,發出一聲驚歎,卻見龍眠山的山頂上有人朝他這邊捶胸頓足、垂頭喪氣地在呐喊。 山頂上的人極為渺小,龍眠小子也聽不清他們喊什麼。但是他知道,這些人隻有在某種危急的情況下才會做出這樣的動作和呐喊。龍眠小子疑惑地看看四下,又看看身前。 天啦,身前的地麵上,土石戛然而止的地方,也即土石叢中,深陷著一個人,一個男人。這個人已與滾落到前的堆砌的山石融為一體。他一動不動。 龍眠小子大為吃驚。他顧不得那麼多,連忙將書包放到一邊,上前將這人從土石中扒出。 此人灰頭垢麵,麵目全非。龍眠小子觸他鼻息,生命特征還在,隻不過他已是奄奄一息。 山頂上的人手舞足蹈,原來就是因為這人被山體塌方衝到山下了。那些人已經繞道沒入叢林,估計是向這邊而來。 救人要緊! 龍眠小子彎腰拉起傷者的雙手,然後將他摻扶起,背到身後。傷者身體沉重,但是,山娃子堅實的體魄,已將他穩穩地背起,然後,一溜煙地向附近的醫院奔去 院奔去。 剛離開,龍眠小子身後就傳來一位村民的追問:小子,那是誰? 這人叫龍印高,是同學龍小旺的父親,按輩分是他的叔輩。龍印高一定以為村裡哪位受傷了,所以他關切地問。 龍眠小子顧不及回答他的問題。他背著這人馬不停蹄地離開了村子。 附近的醫院就是龍眠鄉衛生院。 醫生給傷者清洗、急救後,對龍眠小子說:幸虧送得及時,不然,光是那灰土堵住他呼吸道都會危及生命,你等於救了他一命。 阿彌陀佛! 傷者是一位老者,眉清目秀,不像是附近村莊之人,倒像是城市裡的白領階層。 龍眠小子釋然。我終於做了一件有意義的事。突然他又想起,老人生命無虞,我自己的書包還丟在村口呢,我得離開這裡。 龍眠小子正從床邊挪步,卻見傷者醒來,嘴裡發出痛苦的呻吟聲。 老人睜開眼看看已經轉身的龍眠小子,突然伸出一隻手,抓住了他的衣角。身體還未恢複,力量極為虛弱。龍眠小子無奈,隻好停了下來。 老人鬆開手,接著又抓住了龍眠小子的一隻手,將它緊緊卻仍然是無力地攥著。 老人看著他,忍住痛楚,一字一句地問:是你救了我? 龍眠小子憨厚地一笑,點點頭。 老人說:謝謝你。 龍眠小子搖搖頭。 老人不舍放手,問他:你帶手機了嗎? 龍眠小子搖搖頭,說:我沒有手機。 老人眼珠轉了一下,然後對龍眠小子說:你去拿紙筆來。 老人說話的語氣不容置疑。這有點像要立遺囑一樣。龍眠小子疑慮。 龍眠小子四下查找,不見紙筆,然後走出病房,向護士要了回來,遞給老人。老人接過紙筆,然後吃力地拿起筆在紙上寫下了兩行字,交給龍眠小子。 龍眠小子接過紙條,上麵竟然是老人寫下的手機號碼和老人自己的姓名,手機號碼11位數,老人名叫張思道。 老人臉上仍是一副痛苦狀,但卻現出了笑容。 他對龍眠小子說:年輕人,這是我的聯係方式。 龍眠小子以為老人要他聯係家人,便對老人說:我這就去幫你聯係。 龍眠小子還沒有轉身,又被老人拉住了。老人說:聯係親人,有護士就可以了,這聯係方式,是我給你的,你以後遇到什麼事,可以聯係我,說不定我能幫你。 龍眠小子這才明白老人的用意。他收下紙條,向老人表示感謝,然後轉身離開了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