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彆人卻容不得她多想,有一人從黑暗的角落裡走了出來,大雨滂沱,她都來不及看清他胸前的補子,就聽他吆喝了一聲: “帶走吧,先關進大理寺的牢裡去1 “不!不!我不去,我不去大理寺牢房,你們放開我,放開我1蔣夫人尖叫著,掙紮著,拖著無力的兩腿。忽地後頸上一痛,眼前一陣金星亂冒,一陣倦意襲來,她緩緩地閉上了眼睛,再也發不出任何聲音。 兵丁們腳步踢踏,押著院子裡的一眾人挨個兒出去,到了外麵又將人綁成了一串。 賈媽媽被綁在了中間,時不時地被人推搡一把,跌跌撞撞地跟著往外走去。她抬頭,大雨如注般從天而降,將她的視線模糊了起來,但還是能看到蔣夫人像一塊濕透了的破布一樣被人拖著。 她忽然有些後怕,一個國公夫人,就這樣突然被帶走,國公爺連麵都沒有露,一點消息都沒能提前知道,所以,是從何時,她們的一舉一動都被沈君琢看在眼裡的? 國公府的一片慌亂之後,是驚人的寂靜。除了嘩啦啦的雨聲和那些兵丁們的腳步聲外,沒有任何一個人說話。 仆人們或站在道邊,或站在廊下,或躲在屋內,靜靜地看著得意居裡的眾人被帶走。 沈瑜也得到了消息,家丁丫鬟們大吵著抄家了滿院子亂跑的時候,他有些發愣,愣過神後第一反應就是去找蔣夫人。 有人撞翻了花瓶,有人碰倒了桌子,地上散落著碎瓷和水漬,屋子裡亂成了一團,自從上次受傷之後,他一直未能痊愈,從榻上艱難地坐起來,跌跌撞撞地往外走著。 還未能出門,就被跑過來的一個小丫頭撞了。小丫頭一見是他,還未等他說什麼,嚇得扭頭就跑了,他連是誰都沒看清楚。 再往外走,院子裡的下人們都在亂跑,他不管不顧,一步步蹣跚著往外走去。 昔日裡風流倜儻的貴公子,如今佝僂著身子,一手捂著胸口,走兩步就要停下來喘幾口氣。他還是一身白衣,比起從前,身形瘦下去很多,很有些弱不勝衣的感覺,一張臉慘白,頭發鬆鬆散散地攏著。 前麵有穿著禁軍服裝的兵丁走過,那些兵丁們目不斜視,根本不將他放在眼裡。他站著喘了幾口氣,越往得意居的方向去兵丁們就越多,國公府的下人們越少。 從他醒來後,他就再也沒見到過四喜,新來的一個小廝和從前那些小廝一樣,不敢跟在他的近前,隻等著他有事招呼才敢過來。而現在,人都跑的沒了影兒,他想找個扶著的人都沒有。 他走走停停,胸口的傷還在牽扯著疼痛,隻要呼吸稍微急促一點,就會如重新撕裂開了一般。日子啊,過得痛苦又漫長。 現在回想起來,他也不知道那天到底是怎麼回事,竟然那樣衝動,那樣莽撞。他後悔的不得了,若是沒有那天,他不會受傷,不會日日夜夜被這傷痛折磨,舒窈不會離開國公府,不會遭遇後來的橫禍。 斯人已逝,他的天地暗了。他反反複複責怪著自己,那胸口的傷是她留給他最後的回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