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晚檸雖然被他送走，但隻要事關那個女人，白燁總是第一時刻會趕過去。他心裡的第一位，永遠是薑晚檸的。這是刻在板上既定的事實，她也早就明了了。不知道她到底在期待什麼，也許她就是喜歡找虐，非得讓事實轉變成成真實行動在麵前上演。她疼了，才肯放下那少得可憐的期許，對白燁的期許。邊城轉過身，往樓下烘焙店方向走。她來的時候見到烘焙店的櫥櫃裡擺著一個東方元素的蛋糕，是一對福娃。以前福利院的院長經常說，逢年過節張貼福娃，新的一年都會福氣滿滿。邊城避著人往前走，前邊就是扶手電梯了。女孩隻覺得空氣帶上了重量，落在她腳背上，令她抬不起腳。腦袋也有些暈乎。大腦空白之際，邊城隻覺得一陣缺氧，便封閉了五感沒了知覺，身子下跌。在國外，很少有人生病會去公立的醫院，因為價格太過於高昂。邊城暈倒後，有好心人將人送往了米蘭百貨公司最近的一家診所。邊城醒來的時候，正靠在沙發上。麵前站著一個金發碧眼的老太太，見她醒了，立馬抓著她的手笑道：“幸運的小姐，您懷孕了。”聽到懷孕這個字眼，還沒從昏沉中清醒過來的邊城，仿佛被人掐住了脖頸，忽地整個人都醒了。她懷孕了。邊城愣在那，沒有任何的表示，一雙眸子都定住了。老太太以為她聽不懂意大利語，於是又用英語說了一遍：“孕期四周，醫生說胎兒很健康，就是您的身體狀況不太穩定。”邊城起了身，她有些茫然。女孩往前走了幾步，這才反應過來停了停腳，朝後方的老太太彎了彎腰，用意大利語說了句“謝謝。”她出了診所。原本天氣預報說的陽光明媚，此時卻下起了雨。雨勢來得急，街道中央被砸得“啪啪”作響，路上的行人也趕忙往屋簷下走。她應該不會懷孕的。自從她與白燁生出嫌隙之後，每一次與他親密，她事後都會吃藥。以防萬一，她吃的是正常人的兩倍。邊城沿著街道走了許久。雨下得太大了，縱然走在屋簷下，也避免不了被雨水打濕衣裙鞋襪。一直到她走得有些累，撞到了前麵的人，邊城才停下腳。她拿出手機預約了一輛出租車，預約成功後她便在街邊等。望著淅淅瀝瀝下個不停的雨，她順著簷角看了看灰色的天空。握在手裡的手機震動了幾聲，還是那個獨一無二的鈴聲，她一直還沒有更改。邊城低頭，看了一眼來電顯示上“阿燁”兩個大字。她遲遲沒有接，係統自動掛斷了電話。不出十秒鐘，又再次撥了一通過來。電話撥來的同時，她手機最上方也出現了一個GPS搜索定位的標識。這是白燁植入進她手機裡的定位係統，這個標識出來了，說明白燁正在定位。 邊城接通了電話。將手機放到耳旁，電話那頭男人的聲音就傳進了她的耳廓。隔著一根機械的電話線，都能聽出白燁的聲音急切，充滿著擔憂。“城兒，你身後五十米有一家咖啡館，進去避雨。我五分鐘就過來，彆淋濕了。”他是定位了她的位置。邊城看了眼身後，果然有一家咖啡館。現代科技很發達，定位係統一開，3D效果圖展示，連她所處地方周圍有哪些被係統錄入進去的店鋪都知道。沒有聽見邊城回話，白燁又喊了她一聲：“城兒？”她動了動唇，好幾秒鐘後吐了幾個字，“我知道了。”掛斷電話的同時，邊城發現自己身邊出現了幾個之前並沒有看到的男人。這些男人穿著便裝混在人群裡，細心的她一眼就能看出他們不同。這大概是白燁手下的人。“邊小姐。”一個女人從一旁走了過來，恭謹地站在邊城身後側，替她擋住屋簷外傾灑的雨水。“先生說讓您進去坐坐，他很快就來了。”她身上帶著淡淡的咖啡味，應該是咖啡館的員工，是個東方人。“他是咖啡館的老板？”邊城順著她，抬腳往咖啡館走。女人點了點頭，“Galleria Vittorio Emanuele街道周邊的店鋪多數都是先生名下，百貨公司的股份先生也持有。我是這邊總店的管理員，您可以安心跟著我。”是不是真的安心，也隻有邊城自己知道。往昔她隻清楚白燁在意大利有些地位，畢竟有時候去歌劇院看話劇，總會遇上一個貴族人士，一個個對白燁都是禮貌至極。邊城側身望了這偌大的商業街一圈，隨後又看了幾眼那混在人群中的七八個男人。在米蘭，白燁想找到她也太容易了。就算沒有她手機裡的定位係統，他也許也能在十分鐘內把她找到。往昔覺得這是安全感，是這個男人給予她厚重的安全感，他是她賴以生存的靠山，有他在她什麼都不怕。現在卻突然覺得——她就像一個站在浮冰上孤立無援的北極熊，冰融化了她就死了。四周都是海水，將她團團包圍。跳下去立馬死，不跳下去就是等死。邊城進了咖啡館，女人帶她去私人包廂她婉拒了。自己擇了個靠窗的位置，拉開椅子坐了下來。她麵前的牆上掛著一台機械輪子的鐘表，上麵顯示現在是當地時間下午三點半。白燁從商場離開的時候，約莫是上午十點多鐘。他說他半個小時回來，瞧現在都五個多小時了。有些東西果然不能比，一比就見高下。**白燁不出五分鐘就到了咖啡館外。他進了店子，一眼就看見了坐在窗邊望著街心看雨的邊城。他在來的路上自然是得到了消息，邊城在百貨公司內昏倒，被人送到了診所，診斷出孕四周。也不知道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好像就是她與顧安交好之後，她便瞞著他買了避孕藥。兩個多月前她服藥被他看見了，他沒有戳破。事後他將藥物給了醫生，把避孕藥換成了外包裝一模一樣的維生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