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行雪道:“不知歐陽院長居於何處?在下初來乍到,喜歡到處閒逛,提前知曉也可避免衝撞他老人家的清修。” 其中一位頸間係白絲帶的清秀少年指著東南方某處:“你看到那個黑色角樓了嗎?院長就在那。” 孟行雪又問:“那麼偏僻?” 那少年點點頭:“院長大人喜清靜,經常在屋內清修,也很少出門。” 孟行雪若有所思的點頭:“多謝兄台。” 先前被打的男子走近,朝她深深鞠了一躬:“方才多謝小兄弟出手相救。” 孟行雪擺擺手:“客氣客氣。” 她推開人群,和溫如玉朝彆處走去,溫如玉也忍不住讚歎:“阿禮,沒想到你那麼厲害,都沒使力就讓雲郡主主動認了輸。” “一般般啦。” 孟行雪揮著扇子,四下觀察,倏忽間被一處吸引了去。 微風輕拂,攬動楓葉,樹下之人一席白衣勝雪,負手而立,麵帶銀色麵具遮擋住半邊容顏,看不清他的表情。但他立於風中,衣袂翻飛,風姿如玉,仿若天人。 孟行雪被這幅唯美景象吸引,腦海中不自覺浮現出前世同樣的畫麵,也依稀記得那句:“你好師妹,我是謝枕。” 她垂下眼眸,斂去眸底的遺憾,收回折扇朝正廳走去。 “好一位翩翩公子,你說是不是阿禮…哎…阿禮等等我。” 行雲書院不愧是皇家學院,宿舍都是兩人一屋,一人一榻且屋內寬敞,溫如玉顧及孟行雪女兒身,便在中間圍了一塊黑布,隔擋開來。 入夜後,孟行雪借著月色悄悄出了門,朝著東南方走去。 此刻行雲書院各處的燈都已熄滅,唯獨歐陽長空那棟角樓亮著明火,孟行雪躍上屋頂,揭開一塊瓦礫朝裡看去。 屋內整體布置如道館一般,各種符篆、太極圖,似乎還供奉著一座‘佛像’,因為被紗賬擋住孟行雪並未看清‘佛像’原樣。 中心蒲團上,一位年邁老丈盤膝而坐,此刻正閉目養神,周身散發著濃鬱的黑氣。 “這是在修煉什麼邪功?” 明明她隻是內心所想,可歐陽長空似乎是親耳聽到一般,猛地抬頭與她對視,幸好孟行雪帶著黑色麵紗,否則定要被歐陽長空抓個正著。 行蹤暴露,孟行雪轉身躍下角樓,拔腿就跑。身後一道綠光強勢襲來,孟行雪避之不及被打個正著,幸好‘厄靈’感應到了危險及時釋放靈力抵禦。但她還是受到了波及,整個身體向外飛出。 “哪裡來的螻蟻?”歐陽長空此刻眼冒綠光,像是魔怔了一般抬手打出一掌,強大的靈力波動讓孟行雪皺起了眉頭。 就在此時,一道藍光襲來在空中截住了那道綠色靈力,在空中炸出一團迷霧,擋住了歐陽長空的視線。 孟行雪落在一個溫暖寬厚的環抱中,她靠在對方的胸膛上能清楚感覺到對方的穩而不亂的心跳。 歐陽長空劈開迷霧,眼前早已無人,正準備去追的時候體內又傳出另一道沙啞而又雄渾的嗓音:“窮寇莫追。” 歐陽長空微微合眼,再睜眼時已然恢複了原本的黑瞳,他返回屋內關上了門,來到那尊‘佛像’前躬身道:“主人,為何不追?” ‘佛像’發出低微的沉聲,道:“既然她能找上門定會有第二次,如今血石處在最為重要的一個階段,定不可出任何差子,你儘快攝魂,必須要有充足的靈魂才有可能進入下一階段。” 歐陽長空躬身道:“是,主人。” 感覺到降落後,孟行雪推開那人懷抱,訝異道:“是你?” 白天楓樹下那位翩翩公子,怎麼會是他? 孟行雪抬手道:“在下…溫禮,不知公子如何稱呼?” 那人回道:“謝思。” 字正腔圓,低沉的嗓音裡聽不出任何的情緒。 孟行雪眸子微眯,清冷的目光凝視著對麵之人,似乎想透過麵具看清他的真實神情。 “哪個si?” “思念的思。” 孟行雪微怔。 她揚了揚嘴角,道:“不知謝兄這麼晚了,來這…所為何事?” 說話間,孟行雪右手背後,暗暗催動靈力。 謝思道:“路過…” 似乎是看出了孟行雪的舉動,他又補充了一句:“我不會多嘴。” 聞言,孟行雪收回靈力,笑意淺淺,嬌俏的挑了下眉梢,道:“謝謝。” 回到宿舍後,孟行雪躺在床上盯著天花板,腦子裡都是謝思的樣子。 他究竟是誰? 怎麼會那麼恰好就出現在我身邊? ;還救了我? 還戴著個麵具,到底是敵是友? - 行雲書院聽學期限一般為半載,起初皇家隻給一些世家發拜帖,今年卻突然開始麵向整個大陸,一些無門派的修士也可前來報名,所以今年的學生格外的多。 一大早大家便陸陸續續進入書堂,眾人都穿著行雲書院特製的校服,白衣錦緞,繡著藍色繁星暗紋的衣袍,這是代表星稀國的專屬紋理。 “不愧是皇室,就是有錢,連校服都用最好的錦緞。”孟行雪邊走邊整理衣襟,這身白衣穿在她身上像是量身定做般合體。 她一手背後,一手晃著折扇,整個人看起來還真像個玩世不恭的嬌俏公子哥。 進入書堂後,學生們三三兩兩談笑風生,孟行雪一眼便看到右側第二排的謝思,剛想過去打聲招呼,就被一抹白影截住:“溫禮,好久不見啊。” 孟行雪嘴角扯了扯:“雲郡主,昨日下午好像才見過?” 雲錦書略微慌張,惱怒道:“本郡主說好久就是好久。” “好好好,你說什麼就是什麼。”孟行雪繞開雲錦書朝謝思走去。 話還沒說出口,門外就傳來一道催促音:“都彆說話了啊,坐到自己位置上,院長大人馬上就到。” 孟行雪隻好作罷,坐到了離謝思稍遠的位置,但是一抬頭便能看見他。 不消片刻,歐陽長空便在兩名侍從的攙扶下進了大廳,排場之大,饒是皇子郡主都抵不過。 孟行雪下意識瞥了一眼右上側的雲錦書,哪隻對方正雙手撐著下巴呆呆地看著她,許是沒料到她會突然轉頭,神色慌張之下轉過身,還不小心踢到了凳子腿疼的齜牙咧嘴。 “…..”這郡主…不會是看上她了吧。 想到這,孟行雪嘴角抽搐,打了個寒顫。 “聽學期間,將由老夫授課,望各位都能潛行修習,日後定會前途無量。”歐陽長空坐在高位上捋著長須,一副嚴厲模樣。 眾位學生起身,齊齊作揖:“歐陽院長費心了,我等定會潛心修習不負栽培。” 孟行雪微微掀眸,上下打量著歐陽長空,並沒有察覺出什麼不妥,多年不見倒有幾分仙風道骨,隻是她真的好奇,歐陽長空是怎麼在毫無存活幾率之下活了這麼久? “甚好。”歐陽長空捋了捋胡須,看向一旁的侍從:“你宣讀一下本院的規矩。” “是。”侍從打開院規,開始一字一句的朗讀起來。 “裝腔作勢。” 她不禁腹誹,十多年前歐陽氏隻是一個小門小派,當時的家主急於求成修煉邪術因此受到仙門眾家討伐,是她的父親孟括力保歐陽氏的無辜族人,這才讓他們歐陽一脈存活下來。 如今她還要向這廝鞠躬,想到這,孟行雪挺直了身子。 院規讀了將近兩個時辰,學生們紛紛站不住腳,雲錦書更是直接坐了下來,不停的白眼歐陽長空。 “第兩千九百一十條,不得…” “行了行了,閉嘴吧,沒完沒了的還。”雲錦書拍著桌子,小臉微微扭曲,不快道:“每年都是這樣,要那麼多破院規有什麼用,倒不如說點有用的。” 聞言,一眾學生投去佩服的眼神,有的甚至偷摸豎起了大拇指。 歐陽長空皺了皺眉,睜開眼看向雲錦書,“雲郡主,不知是哪裡不妥?” 雲錦書抱臂不以為然道:“哪裡都不妥,製定那麼多院規乾什麼?我們是來聽學的不是花費一早上的工夫聽你在這放屁的。” ‘噗嗤’孟行雪沒忍住笑了出來,惹得其他學生也都紛紛埋頭偷笑。 歐陽長空臉上有些掛不住,但礙於對方的身份,也隻得忍著:“雲郡主,是老夫考慮欠缺了,既如此,便不用再讀了,今日就到這,明日便開始正式課程。” 雲錦書冷哼一聲,起身大搖大擺的出了書堂。 散學後,孟行雪一抬頭就不見謝思,忙跑出書堂,遠遠的叫住了他:“謝兄,謝兄等等我。” 謝思聞聲駐足,孟行雪跑近,揮著折扇,道:“謝兄,你去哪啊?” “回宿舍。” 孟行雪道:“回宿舍多沒意思,一起出去喝一杯啊?” “行雲書院禁酒。”身後,雲錦書不知何時出現。 “我們又不在書院喝。”孟行雪征求道:“怎麼樣?去不去。” 謝思抬眸,微微頷首:“好。” “走著。” 經溫如玉介紹,說這日月城最為出名的酒樓便是日月酒樓,且這裡麵最出名的十月寒潭酒還是當朝皇帝親擬的名,於是幾人一出書院便直奔日月酒樓。 “客官,這是你們要的十月寒潭。”小二將酒壇一一擺下,躬身道:“三位慢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