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之晴看出他的心思，敲打道：“好好吃飯，小鴨子有他自己的糧食。”小楓吐吐舌頭，他謀劃著將自己的飯剩下喂小鴨，沒想到被媽媽給看破了。阮之晴看他桌下晃動的小腳，隔空比畫了下，發現褲腳好像比之前要往上縮了一些。“小楓最近好像長高了？”阿姨看過來：“我也覺得。”小楓今天胃口也好，一勺勺舀飯送入口中，不忘詢問：“那要帶小楓去買衣服不？”阮之晴看眼外麵的天氣拒絕：“下雨呢。”“好吧……”小楓吃飯的動作又慢下來，今天孩子心思好像特彆多，吃飯動作都要比平時慢上一些。阮之晴不催他，隨他慢慢吃。一碗飯很快舀個精光，到喝湯的時候小楓終於憋不住問道：“他呢？”阮之晴故意問：“哪個他？”“就是……就是……”小東西的眼睛不住地瞟鴨子暗示：“就是他呀。”“小鴨子嗎？小鴨子不是在那邊？”“哎呀！”小楓懸空跺腳：“我說的是買它們的人。”阮之晴腦海中回閃他昨天怒然離去的背影，將分舀出來的湯放到小楓麵前。“他有工作啊，今天得晚點過來。”“噢……”阮之晴試探道：“怎麼？你想他了嗎？”“沒有！”小楓立即搖頭高聲否認，信誓旦旦道：“我隻是要看一下他的表現。”“人小鬼大。”然而他不知道哪裡學新詞道：“這個是考驗，考驗他的表現。”阮之晴哭笑不得，看眼手機：“去接個電話。”“您好哪位？”話筒裡傳來粗沉的呼吸聲，女人聲音沉如水道：“是我。”許久許久未曾聽見的熟悉聲音躥過耳膜，阮之晴怔然，張了張口卻不知道要喚什麼稱呼。林嵐卻不是來跟她敘舊的：“我知道你偷偷跑回來了，出來，我們見一麵。”冰冷的雨絲飄渺飛揚，沾染上她的發。大約真的是母女同心，在不同的地方母女二人卻都同樣選擇了咖啡店跟她見麵。林嵐較為謹慎，訂的是獨立包間觀花台。阮之晴推開門，淡淡的香氣迎麵撲來，展望過去，房間另一麵如同沒有邊界，觸目所及是灰蒙的天空下一片黯然的花海。林嵐眉眼含霜，冷淡的視線在他臉上停留一瞬，下巴微揚：“坐。”緊接著下一句話道：“瘦了啊。”阮之晴內心微觸：“您倒是一點變化都沒有。”林嵐冷冷淡淡地笑了一聲：“這些年在國外過得怎麼樣？”她決不相信林嵐是來敘舊的，卻依舊順著他的話回答：“還好。”“還好？”林嵐將這兩個字反複念了一遍，神色逐漸變化，盯著她問：“既然還好，為什麼要回來？”阮之晴忽地覺得好笑，她是犯了什麼罪大惡極的事？ 一個接一個的來質問他她為什麼回來。仿佛怕她汙糟了這大地一樣，恨不得將她除之而後快。阮之晴心中一點點微弱期望的小火苗瞬時滅了，斂了所有的情緒，平淡反問：“阮太太，我的故土在這裡，我為什麼不能回來？”“我看你是誠心回來報複我們母女的！”林嵐重重地拍了下桌子，看著她的眼神，恨不得吞了她般：“我的芷柔因為你自殺了！”阮之晴心中一震：“什麼？”“還要裝傻嗎？你明明跟她見過麵了！”林嵐直起身體往前傾，兩眼中似有火在燒。“你差點害死她！你就是一個禍害！害了我們母女倆那麼多年還不夠！現在也不放過我們嗎？”這類的話，自從五年前阮芷柔回來之後她已經在林嵐口中聽到太多次了。比這更惡毒的語言攻擊都有，已經聽到免疫：“阮太太未免想太多了，跟我過不去的是你們。”林嵐的認知卻沒有跟她在同一條線上：“你說，你回來到底有什麼目的？想要錢？還是想破壞芷柔的幸福？”“抱歉，我對你們的錢和她的幸福都沒興趣。”阮之晴不準備深聊：“如果你找我過來，是要從我身上找她自殺的原因，那麼很抱歉，您直接報警去吧。”她一點都不認為阮芷柔會自殺，應該說不相信她會真的自殺。想必是沒有什麼生命危險，否則林嵐也不會這麼快有心情來找她算賬。“阮之晴！”林嵐站起身怒喝：“你就這麼不要臉嗎？阮家養了你二十幾年！你就是這麼對你虧欠了那麼多的妹妹？”“妹妹？”阮之晴嘲弄一笑：“我可沒有什麼妹妹。”她看著林嵐一字一句道：“您親口說過的話忘記了？我阮之晴是死是活和你們阮家沒有半點關係，阮家隻會有一個女兒叫做阮芷柔。”林嵐一震沒想到會被她用從前說過的話來堵，惱羞成怒道：“既然記得，我不管你因為什麼回來，不要接近芷柔半步！否則我絕不會放過你！”阮之晴嘲弄一笑：“您怕是有妄想症吧？我對她沒有任何興趣，從回來到現在三番兩次找上我，威脅我的人一直都是你們母女。”停頓了下。“你們從未放過我，五年前我離開的a城那場車禍險些要了我的命，這件事情阮太太應當還有印象吧？”林嵐冷嗤：“胡說八道什麼！你自己不檢點被秦二少驅逐出去反而怪起我？”“跟你那外麵不要臉的媽一個德性！”這句話徹底激怒了阮之晴，她勃然變色站起身來。咬牙冷笑道：“生我的人什麼樣我不知道，但從小到大教我的可是阮太太，耳濡目染這種東西是每個人的本能。”“您罵我的母親不要臉，但對我來說阮太太曾經的確是我最敬愛的母親，過來說去，您講的是自己的問題？”林嵐氣到說不出話：“牙尖嘴利的！既然還認我當媽還來頂撞我？我從小就是這麼教你的？”“抱歉，我早已經不敢將您當做母親了，不管你今天過來是要給我下馬威，還是要警告我，可以到此為止了，你反複強調了這些內容，我已經聽過無數遍，甚至可以倒背如流了。”“我礙不著你女兒的幸福，她自不自殺也與我無關。”阮之晴轉身：“告辭。”就如同當年阮芷柔一邊給她下絆子，製造夫妻之間的誤會，一邊又楚楚可憐極無辜地告訴所有人。我不想破壞姐姐的幸福，她的婚姻是她的事情。今天她就把這些話送還給這對母女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