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南城也不甘示弱,大聲道:“打就打,誰怕誰!”當然最後兩人也沒怎麼打,因為拳頭相向之間,喝了很多酒的謝銘琛忽然就昏過去了。周南城按著太陽穴,感覺自己都快成謝銘琛的傭人了。天天陪酒,還得送他回家。宿醉的謝銘琛對於許惜瑤的電話一個都沒有接到,他一覺睡到了下午六點。等到醒過來,他的腦袋昏昏沉沉的,一打開手機就看到了好幾條許惜瑤發過來的微信信息,還有好幾個她打過來的未接電話。頭痛,胃也痛。但是,謝銘琛的心更痛。周南城說的沒錯,這個女人不管是死是活,都不讓他好過。心中的怨念一起,他生氣地刪掉了所有的微信信息,拉黑了她的號碼,然後把手機扔進了垃圾桶裡。病房裡,窗外的白月光透過窗子灑在了地板上,好似給地板鋪上了一層白霜。床頭的燈還在散發的橘黃色的柔光,**的許惜瑤精致絕美的臉,在燈光下若隱若現。**的人兒已經睡著了,卻睡得不是那麼安穩,睡夢中都是蹙著眉頭的,她的心裡永遠有事。許霖然緊緊地握著她的手,看著她蒼白得沒有一點兒血色的臉,將她的手指握得越發緊了些,好像怕她忽然之間就不見了似的。那是一張讓他日思夜想的臉,那是一個讓他魂牽夢縈的人。許惜瑤不經意之間就輕輕抬起了手指,落在她的眼睛上。指尖上有微微的濕意,他才知道她哭了。倏地,許惜瑤嬌弱的身子微微一顫,禁閉的嘴唇微微張開,溢出一聲嚶喃:“謝銘琛……”她在叫那個男人。那瞬間,許霖然的心口狠狠地一震,仿佛心尖被一隻大手用力地掐住了,他眼眸低垂,看著她褪紅的嘴唇,多希望有一天她在睡夢中可以叫一次她的名字。“惜瑤,我在的,彆想他了,好嗎?”驀地,他停留在她眼睛處的指尖感受到了更加溫熱的濕意,直到許惜瑤把自己的手收了回來,那股濕意也依舊繚繞在指尖,揮之不去。許惜瑤輕輕地翻了一下身,將被子往上扯了一下,然後便沉沉地睡去了。直到第二天。溫暖的晨光,柔軟的大床。許霖然依舊保持著昨晚抓著許惜瑤的一隻手,趴在床邊的姿勢。他雖然是趴著,卻一夜沒睡,一雙漆黑的眸子浮起淡淡的血色,臉色也因為疲倦而顯得有些蒼白。**的人倏爾一動,長而卷翹的睫毛輕輕地顫動著,似乎是從睡夢中醒過來了,旋即又變得安靜。許霖然也沒有叫她,知道她是醒了,但還是細心地幫她把被子蓋好,然後一隻手繼續握著她的手,另一隻手撐著下巴,手肘抵在床板上,靜靜地看著她,聽著她平緩勻稱的呼吸聲。又過了好一會兒,許惜瑤才抬起頭來,白皙的小臉上有兩條淺淺的褶痕,整張臉都籠著困倦之色,她緩緩地睜開了雙眸,她的眼睛依舊是像紫葡萄一樣好看,隻是呆滯無神,黯淡無光。 “姐……”許霖然輕輕地叫她,語氣輕軟。聽到溫柔的聲音從頭頂灑落,許惜瑤循著聲源抬眸去看,然而她看不到他的樣子,隻看到一片漆黑。她誤以為現在還是黑夜,他沒有把床頭的燈打開,她的手還被他緊緊地扣著,傳來令人安心的溫暖,她垂下頭閉了閉眼翦,唇角蠕動著,輕輕地嗯了一聲,聲音裡麵帶著些細啞。許霖然輕輕地放開了扣著她的那隻手,塞回了被子裡,柔聲問道:“姐,要喝水嗎?”許惜瑤睫毛輕顫,微微地點了一下頭。許霖然彎唇淺笑,抬腳走到床頭櫃邊,揚手將上麵的保溫瓶拿了下來,保溫瓶裡麵的熱水溫度剛剛好,不涼也不會燙嘴。他小心翼翼地從裡麵倒出一些水到旁邊的玻璃杯子裡,端到了許惜瑤的床前。“霖然,”許惜瑤唇角輕掀,倏然開口叫他,“你能不能把燈打開,天太黑了我看不見。”許霖然高大挺拔的身形猛地一顫,手裡捧著的玻璃杯有水灑了出來,原本帶著笑意的臉色瞬間慘白得如紙一般,一雙黑沉如墨的眼睛裝滿了驚恐,死死地盯著許惜瑤。這才看清楚,許惜瑤睜開的那一雙好看的眼睛,空洞無物,毫無焦距,隻是那麼迷茫無助地睜著……“姐……”許霖然的心臟驟然大痛,心底好像有無數雙大手攥著他的心臟做柔軟的地方,讓他疼得撕心裂肺,血肉模糊。他深邃漆黑的眼底,淡紅的血絲一片濃鬱,眸底忽然升起洶湧的潮熱,而心口,則是猶如墜落冰窖之中。窗外,柔和陽光突然變得刺眼,深深地刺痛了許霖然的眼睛。“砰——”他再也支撐不住,晶瑩透明的玻璃杯從手中滑落,直直地砸在了床邊的地板上,發出一記清脆的聲響,溫水流淌在地板上,玻璃碎成了渣。驀地,許惜瑤心口一震,大大的眼睛裡麵寫滿了驚恐。她可以感受得到許霖然忽然之間僵硬的身體,還有周圍在一瞬之間寒罄下來的空氣,意識之間好像知道了些什麼。伴隨著這種驚愕的神情,她從被子裡麵伸出了一隻手,在自己的眼前僵硬地晃了晃,卻發現,連一點視覺衝擊都沒有。一下子,許惜瑤感覺整片天都塌了下來了,那張原本就無比蒼白的臉,此時此刻更是蒼白得如同死人一般。她乾澀沙啞的喉嚨艱難地滾動了幾下,想要說些什麼,可是那些言語卻緊緊地堵在喉嚨裡麵,一個字都說不出來。是的,她已經……什麼都看不見了。空洞洞的眸底,瞬間氤氳出一片水光,朦朧了她的雙眸,溫熱的淚,沿著眼角滑落,掉在了簇白的被單上。許霖然渾身劇烈地顫抖著,上前一步去緊緊地抱著她同樣顫抖的身體,將她牢牢地圈住,護在自己的懷裡,聲音因為緊繃著而顯得沙啞又低沉。“姐,你彆怕,還有我呢,我在這裡,我就在這裡,我會一直陪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