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晞動了動脖子，有些酸澀。秦彧珩坐在椅子上，雙手叉在胸前，看著幫林晞一起忙前忙後的楊珮漫。“林晞，我這算加班了吧，你賠我加班費。”“得了吧，我在這裡義務勞動都沒加班費，你還想要加班費？我最多爽快地批兩天假給小楊，不過……小楊要是有假，你豈不是晚上得加夜班。”楊珮漫想了一下才反應過來林晞這算是開黃腔。秦彧珩抓起桌上的訂書機往林晞臉上丟去，林晞反手一把抓住。“我開玩笑呢，謝謝你給我提點，下次來我們這裡直接報我名字，允許你隨意進出。”這算什麼，林晞施舍給他的特權麼？林晞原本還想早點回家，這麼一來時間硬生生拖到了近九點。衛塵婉這段時間睡得早，他到家的時候客廳留了燈，臥室裡是他買的一盞小夜燈，床頭燈太亮，怕衛塵婉休息不好。林晞沒去吵醒她，拿了換洗的衣服就去衛生間了。這段時間他儘量都準時下班到家，因為月份大了，衛塵婉總是會不舒服，上廁所睡覺都很不方便。在林晞麵前她從來不說自己難受，但是晚上睡覺時會看到她緊皺的眉頭。林晞想著還是要請一個阿姨，但是他們家現在沒有能給阿姨長期居住的地方，他還是得想想辦法。在衛生間裡待了好久才出來，先走去把客廳的燈關了。林晞走過去，看見燈光下放著一張畫，是一張肖像。他沒有把這件事告訴過衛塵婉，也沒有想讓衛塵婉挺著肚子做這件事，但是她還是默默地在家畫畫，也沒有告訴過他。畫上的修改痕跡很重，不知廢了多久的時間去做，她沒有見過現場，沒有見過死者，隻不過聽了個大概就能畫成這個樣子。肖像上，衛塵婉最終的定稿是個女人，輪廓很清晰。林晞就著燈光，拍了一張發在了他們的群裡。放下了畫紙，關了燈，輕手輕腳走回房間，儘量放慢自己的速度上床，不要吵醒衛塵婉。肚子重了，她隻能側著睡，有時候翻身也會有些困難，衛塵婉就自己在身邊架了個枕頭可以借力。林晞湊近，小心吻在她耳朵上。“老婆，晚安。”從五個月之後，肚子裡的寶寶就已經有胎動了，衛塵婉每次感受到胎動的時候就會叫林晞來看，林晞的手掌放在她的肚子上，感受裡麵小小的生命正在活力四射。就好像現在，林晞剛躺下，貼在衛塵婉肚皮上的那一側就感受到肚子裡寶寶的運動，動兩下就好像在睡前跟他說晚安。黑暗中，林晞又補了一句：“寶貝，晚安。”林晞一大早就起了，在準備早飯的時候，衛塵婉慢悠悠地從房間裡出來了。懷孕到現在，她也就身上胖了一點，四肢還是依然纖細，根本就沒法相信這竟然是孕婦，林晞都有種錯覺是自己沒照顧好她。 “老婆，先去刷牙，早飯馬上就好了。”衛塵婉揉著亂七八糟的頭發，應了一聲。林晞把煎蛋拿出來，就聽到衛塵婉在衛生間喊他：“老公！”“怎麼了？！”林晞扔下鍋鏟就往衛生間跑，隻見衛塵婉坐在馬桶上拍著腿，眼裡眼淚都快掉下來了。“我抽筋了。”“哦沒事沒事，不怕。”林晞蹲下身，捏著她的小腿慢慢推動著腳掌。好一會兒，衛塵婉才說：“好了，好像不疼了。”林晞起身，看她慢吞吞地抽紙、起身、拉扯上褲子。於心不忍。林晞忍不住上前親她，衛塵婉都來不及拍開他：“誒呀，我還沒刷牙呢。”“我又不嫌你，就想親親你，我的寶貝老婆。”衛塵婉手上衝著水就往林晞臉上甩：“你好討厭，快點鬆開我。”林晞偏不，環著她圓圓的腰。一早上，寶寶好像也睡醒了，林晞抱著衛塵婉的時候就感覺寶寶一腳踢在他肚子上，林晞立馬鬆手。“我去，還沒出生就開始對我大打出手了？”衛塵婉有些得意：“哼，寶寶幫我打他，你爸爸欺負我，幫我打回來。”“喲，你們二對一，不公平，我也要去申請外援。”場麵相當幼稚，令人難以直視。鬨騰了一會兒，林晞想起廚房裡的早飯弄到一半，再不吃就要涼了，然後就催促著衛塵婉趕緊刷牙，他到一邊拿了洗臉巾準備給她洗臉。早飯是雙層三明治、桃膠銀耳、一杯燕麥奶和一隻飽滿的蘋果，衛塵婉嘴裡塞得滿滿的，趕緊喝了口奶咽下去。林晞坐在她對麵，想跟衛塵婉交代一下這兩天的工作。“我這幾天在辦案，命案，死了三個女大學生，我們在集中精力破這個案子。”“唔……我知道，我聽說了，我畫的那副畫你看到了嗎？”說著還要起身去找。“看到了看到了，我已經發在工作群裡了，辛苦了老婆。”“我這段時間是產假，正好閒著沒事做，畫一幅畫又不打緊，你竟然還不肯告訴我，嫌我懷孕了智商就變低啦？”“怎麼可能，你可真是冤枉我了，我是怕你身體不舒服，上周陪你產檢都有些見紅了，嚇死我了，讓你去哥哥家裡住兩天你也不肯，我哪裡還敢給你派任務，身體最重要。”“上次見紅醫生說是正常的，我這兩天不也挺好的嘛，沒事的。”“你還有沒幾天就要準備住院了，所以這個案子我會趕快解決掉，後麵安安心心陪你待產。”“嗯！”自從林晞把被害者的手機裡解讀出了一些內容，衛塵婉又把凶手的疑似肖像畫了出來，事情突然變得順利了。因為這副肖像，他們在大學城內大範圍搜索，在某個大學找到了一個女老師。楊珮漫和艾芒前去那個大學訊問相關內容了，林晞和高雋帶著杜書青又去了趟找到被害人的現場。肖像是一位女老師，可被害者手機裡的與她們對話的形象應該是男性。杜書青摸了摸下巴：“林隊，如果說是假裝成男性呢？”“嗯，想法很好，我今天早上想了又想，幾個女人之間產生了如此強烈的碰撞，不是嫉妒心就是因為男人。”這點，高雋跟林晞達成了共識。杜書青看著眼前兩個已婚男，有一種好像自己的意識跟不上的感覺。高雋蹲在地上，然後撿起了一根頭發。“如果是女性的話，隻要找到能互相對應上的DNA證據就好了。”三個人宛如掃地機。因為其中有兩個地方是露天的，所以容易被汙染現場，但是還有一個地方是廁所間，也是唯一一個屍體有被拖拽過得痕跡。艾芒帶著楊珮漫來到學校，找到了信息技術學院的係主任問話。提前打過了電話，係主任倒是很配合：“你們來的真不是時候，孫佳佳請婚假回去了。”楊珮漫脫口而出：“婚假？！”一隻手默默給他們群裡發消息。係主任笑盈盈地回答：“是啊，小孫是從我們學校畢業留校做輔導員的，男朋友正好是隔壁大學的，畢業兩年就結婚了，還挺好的。”艾芒來這裡之前隻是作為警察來文化的，前期並沒有做過多的解釋，不知道這個係主任了解多少，但是看他這個表情，總感覺孫佳佳似乎還是很不錯的輔導員。艾芒把錄音筆擺放好，非常乾練地表情：“係主任，我們想了解一下孫佳佳未畢業期間和現在做輔導員的情況。”“我能不能先問一下，孫佳佳是出了什麼事嗎？”艾芒喝了口水，看著他回答：“最近大學城這裡發生了不好的刑事案件，這三起案件是有共通點的，我們前來找孫佳佳，你覺得呢？”係主任收起他原先還有些笑盈盈的表情，臉上有些僵硬，不知道擺出什麼態度比較好。“沒關係，知道多少說多少，儘量詳細。”“好好好。”係主任低下頭在想從何說起，“孫佳佳是我們學院畢業的，成績很好，又是院裡學生會主席，跟同學關係也好，又受到老師的偏愛，總之就是很好的一個孩子，不過吧……”“不過”後麵就是重點。係主任摸了摸自己發際線有些後移的頭發：“孫佳佳彆的都挺好，就是感情上的事不太順利。”“老師，你剛不是說她男朋友是隔壁大學的，現在結婚了挺好的麼？”這不前後矛盾？“他們能結婚已經很不錯了，這小孫什麼都好，就是男朋友不順心意。”“能說下細節嗎？”“我作為係主任知道的也不太多，隻聽說他們經常吵架，因為她男朋友不在意她的感受隨意勾搭。”艾芒和楊珮漫對視了一眼，覺得這點或許就是孫佳佳的殺人動機。艾芒繼續問：“那孫佳佳家裡的情況您知道嗎？”“小孫很少提到家裡的事，我不是很清楚。”“那您知不知道還有誰跟她關係好的，同事或者學校裡的學生。”係主任想了想，跟孫佳佳關係特彆好的反正不是他，估計是跟她同樣留校當老師的。“那你們可以去找找她同學，也是我們這裡的老師，王青。”根據係主任的指示，艾芒跟楊珮漫找到了王青，王青住學校分配的教師公寓，事先沒有打過招呼，她們倆找過去的時候王青還不知道什麼事。等問到孫佳佳了，她突然開始哭，嘴裡念叨著一些話，人也差點癱軟下來。楊珮漫一把扶住了她：“王青，你是知道一些什麼事情，請你都說出來，關於孫佳佳的。”王青哭得很大聲，一時間說不出話。艾芒慶幸，還好這次來的是她跟小楊，要是來兩個大男人，看著人家女孩子哭估計都不知道該乾嘛了。哭得差不多了，王青手裡拽著餐巾紙說：“都是因為這個男人，都是他害得，佳佳以前還不是這樣的，現在怎麼會……肯定是因為他，佳佳才會死的。”死了？“王青，你說，孫佳佳死了？”這話問得王青也一愣，然後紅著眼睛看向艾芒：“不是大學城裡發生的凶殺案嗎？你們來找我不是因為佳佳也被害了？”行吧，這就是個烏龍。艾芒趕緊解釋：“孫佳佳確實與這個案子有關，但是並不是被害者，所以你先不要太激動，我們有點事要問你。”王青手忙腳亂把臉上的眼淚擦乾，真是丟死人了。“哦哦，好。”可後麵要問的話再一次讓她震驚，因為孫佳佳如果不是被害者，那豈不是與凶手有關？“孫佳佳以前什麼都好，可自從在大學裡談了男朋友之後就不一樣了，可能太愛那個男人了，所以整個人都沒有以前開朗了，我至今都覺得佳佳太容易受騙了，這男人花言巧語就把她弄得團團轉。”“這個男人叫什麼名字，是乾什麼的？”“叫趙益楠，是隔壁大學畢業的，畢業後好像給人畫設計稿。”“他們的關係到底如何，我們先前聽你們係主任說孫佳佳休婚假了。”“趙益楠這家夥就是一海王，一邊跟佳佳談戀愛，一邊還跟彆人保持曖昧，我們也想不明白佳佳這麼優秀的人怎麼偏偏在他一棵樹上吊死了，勸分已經好幾回了，佳佳聽不進去，這次結婚我們都覺得是趙益楠在騙婚。”兩個人關係並不好，這樣的事與孫佳佳犯罪會有怎樣的關聯呢？正在熱戀期的楊珮漫想不通：“孫佳佳就這麼喜歡這個人？能夠完全包容他對彆人有曖昧關係？”“佳佳可能有點被愛情牽著鼻子走吧，他們總是吵架，可無論吵多凶最後還能和好，互相都沒有想分手的打算。”楊珮漫無法理解，可能這是另一種形式的般配吧。艾芒在本子上花了兩個圈，孫佳佳和趙益楠的名字。楊珮漫前麵就收到信息了，昨天林晞找到的那個賬戶實名製的人叫趙一楠，她把手機轉給艾芒看了一眼，楊珮漫一邊聽王青說，一邊把一些信息發到群裡，讓他們把趙益楠也查起來。“那麼你知道孫佳佳請婚假這幾天在哪裡嗎？”“我不知道，她結婚之前我們吵了一架，我說她不該結婚，她說是我嫉妒她，而且她已經懷孕了。”艾芒翻出三位被害者學生證的照片讓王青辨認，是否曾經見過她們。王青一一看過來，搖了搖頭：“我不認識，沒見過，但是……我有次聽佳佳和他吵架，就是說趙益楠手機裡有找人出去約的短信，好像就是這個學校的學生。”“這件事是什麼時候發生的？”“三個月前。”艾芒腦子轉了個彎，在楊珮漫耳邊耳語了幾句，楊珮漫突然領悟，然後走到另一頭去打電話了。在王青這裡問話持續了四十分鐘左右，他們因為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所以就要回去了。臨走前，王青還是忍不住問了句：“這件事真的跟佳佳有關係麼？”“我們手裡現有掌握的證據指向了她，案件到底如何還需要進一步調查。”“都是趙益楠的錯，請你們要追究他的責任。”“如果犯法，我們一定會追究責任的。”話說得很明確了，不管是誰，隻要犯法了，就免不了受到懲罰。辦公室因為接到了楊珮漫的電話，立馬開始對趙益楠進行了調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