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沒法說太久地話，因為林晞要整理東西了。衛塵婉給他把每一樣東西都放的整整齊齊，一下就能找到的那種，因為天冷，她自己用的禦寒用品都給他裝上了。林晞看著箱子裡滿滿當當的東西道：“我是去工作的，怎麼弄得想去旅遊一樣。”“不管，東西都得備好了。”臨走前，兩個人最後吃了頓午飯。可能要說的已經說完了，顯得這頓午飯有些平平無奇。這將是衛塵婉又一次要把林晞送走了。林晞拎著自己的東西走到門口，轉身對麵前一路跟著他的人說：“你彆送我出去了，在家裡好好待著吧，我一有空就會給你打電話，讓你看看我放心一點，好不好。”衛塵婉又是硬忍著眼淚的樣子點頭。“那我就先……走了。”林晞把門打開了，往外走了一步。“老公。”林晞胸前貼上來一個溫暖的體溫，緊緊把他抱住。衛塵婉怕是也忍不住眼淚了，全部蹭在林晞的衣服上。“林晞，你一定一定要注意安全，凡事都要先了解情況再親力親為，保護好自己，不許逞能，家裡需要你，我也需要你，我愛你林晞。”“嗯，我也是，我愛你婉兒。”“你要是……要是敢死，我就……我就敢隨你去。”後麵崩出來的一句話林晞聽得就不高興了，用力捏了捏衛塵婉的臉。“不許說傻話，全員戰疫，沒什麼可怕的。”衛塵婉哭夠了，就鬆開了手。非常決絕地說：“你去吧，我在樓上看著你走。”“親一下吧，親一下再走。”衛塵婉抬頭去尋他的唇。沒有深吻，隻有不舍的情感流露。林晞到了樓下，知道這個朝向的窗戶衛塵婉能看得見，他對著上麵招了招手再走。衛塵婉扒在窗戶邊，看他走遠。一種無聲的孤獨感從心裡油然而生，她控製不住，這比之前一個人的感覺還要濃鬱。衛小短靠在她身上，衛塵婉一個人坐在沙發上抱著膝蓋，坐了好久，坐到她確定林晞確實已經走了。手機成了他們之間唯一的聯係方式。林晞坐車匆匆趕去T市最大的火車站，也是人流最為密集的地方，他們隻做了個簡單地集結，然後立馬開始投入了工作。很巧，林晞和高雋被分配在了一個地方，兩個人互相還有個照應，他們辦公室的其他人被分配在各個地方，和彆的公安乾警一起。到了現場才知道火車站有多混亂，因為流感嚴重，每個人都帶著口罩，穿著厚厚的衣服網通道裡擠，但是又生怕其中有人已經攜帶病菌。所以現在從各個省市進出的旅客必須當場簽字，做檢測。他們一時間甚至不知道該如何下手，隻能先站在旁邊不讓人群引起暴亂。 幾個小時換一班崗，臉上兩層口罩都快濕透了才能休息。火車站的一班一班的列車非常密集，進出的人們都很多，有的時候交接工作都顯得有些困難，好不容易到後麵去休息了，連凳子都沒得坐。晚上分發了工作餐，高雋先替林晞去拿飯，林晞在外麵做交接。林晞一進休息室就看到高雋已經一屁股坐在地上了，統一的工作服放在一邊，拿了個小板凳就當做桌子，上麵放著他們倆的飯盒。林晞也學他，特殊情況特殊對待嘛，他們這種風裡來雨裡去的工種也已經習慣了。“我們現在才第一天就這樣，後麵指不定得什麼樣，還是趕緊結束吧。”林晞掰開筷子：“誰不想趕緊結束，搞得裡裡外外人心惶惶。”“你看看這一輛輛救護車就停在外麵，嚇都嚇死了，我現在就聽不得救護車的警報聲。”事到如今也隻好笑笑。“火車站和機場還算好的，至少晚上班次停止了，旅客就會減少一點，你想想他們幾個在醫院的，源源不斷的人。”杜書青和金墨軒在市人民醫院，楊珮漫是真的運氣夠好，分配在第三軍區醫院。“彆想得太好，現在人流限行，就算晚上十點的班次結束，還有將近幾萬個人滯留在火車站。”高雋的話應驗得很快，他們吃完飯之後連休息的時間都縮減了下來，被換去了其他地方繼續維持秩序。等到輕鬆下來一點的時候已經是淩晨兩點多鐘了，他們還能回到臨時安排的宿舍，簡單到不能再簡單的地方供人休息。林晞才有時間拿出手機看了眼。消息有很多，都是他們幾個人抽空的時候發在群裡，每個地方都有每個地方的不同，隻會一個比另一個情況艱難。衛塵婉和林葉忠都有發來的消息，衛塵婉知道他會沒時間看手機，所以長話短說。林葉忠是問他今天情況如何，又說了點吳優優在那裡的事，醫院狀態非常差，病人應接不暇，她們連休息的時間都沒有，吳優優早上差點低血糖昏倒了。林晞捏著手機，時間太晚他不敢打電話，怕驚擾了人休息又怕其實他媽媽還在忙沒時間接電話。他默默給吳優優發了消息，讓她好好照顧自己，至少要先吃飽在乾活。他轉眼到衛塵婉的消息，她沒問火車站的情況，因為新聞裡什麼都有，她隻問他們工作累不累，吃飯夠不夠，有沒有地方洗澡，還缺不缺什麼東西。要是他不回消息，衛塵婉怕是會不得安心。將近三點，林晞回了她：我挺好的，事情很多都沒時間休息也沒時間看手機，但是工作餐管飽。發完了消息，他把手機放下，把一整天都沒脫下來的衣服丟在床尾。手機上震了兩下，林晞看到是衛塵婉回複了，她竟然還沒有睡。衛塵婉：那你先趕緊休息，彆回我了。林晞看著上麵簡單的一行文字，他披了件外套，走到宿舍外麵，忍不住給衛塵婉打了個視頻電話過去。剛響了兩下就被接通了，手機屏上露出了衛塵婉圓圓的腦袋。“林晞。”他把聲音壓低，不影響附近其他人。“婉兒，你怎麼還沒睡？”“你還說我，你這麼累了竟然還不休息。”“我就是想看你一眼，再睡，不然不安心，少個人在我身邊怎麼行。”到現在林晞還能開的出玩笑。“那你真的還好嗎？缺東西的話我可以送過來。”“千萬彆來，火車站人太多了，檢測報告出來前誰都不知道有沒有人攜帶流感，而且我們嚴格管理進出，你不許來。”被林晞厲聲拒絕，衛塵婉歇菜了。他趕緊安慰：“你真的不用擔心我，我們不過就是工作忙碌一些，彆的都一應俱全，我現在就在宿舍門口，馬上就能休息了。”一應俱全這種話虧得林晞說得出口，一間宿舍走進去，除了一進門看見兩張上下鋪之外，彆的基本都沒有，洗漱的地方都是公用的。“那你趕緊去吧，我也要睡了，等到你電話安心一些，以後晚上就彆打電話了，白天有時間再說。”衛塵婉也不惱，事事都為林晞考慮清楚了。“那好，老婆晚安。”“晚安。”林晞其實還想再聽她說兩句，但是這個時間確實已經不合適了。電話掛斷後，令他牽掛的事也告一段落，林晞走回宿舍幾乎倒頭就睡。前三天的情況還算可以控製，可後麵幾天突然收到了緊急通知，每個人都被分發到了兩套防護服。去申領的人說：“所有的資源都送去醫院了，防護服都省著點用，過會兒會有人教我們怎麼穿的。”現如今，他們一直留在火車站，所有的消息來源都隻能靠每日的晨會，仿佛陷入了半個消息閉塞區。高發區在封閉式管理之前有很多人離開了那裡，現在各地區在機場和火車站發現了攜帶流感患者，有些人被安排入了醫院進行治療，還有些人拒絕被隔離，造成了很不好的影響，甚至最終安排入醫院之後沒兩天就進了ICU。可見傳染性極強，這已經不是他們戴著手套和兩層口罩能防護得了的了。最後強調的是，如果有人拒不配合他們檢疫，可以施行強硬的手段。原本二月頭春節就要結束了，可因為這次流感，全國人民的假期再一次被延長。但是假期的延長並不被人期望，因為為此付出的代價也很大，沒人希望身邊存在著這看不見摸不著的病菌。新聞裡的報道沒有隱瞞群眾的意思，每日確定病例均通報了出來，全國都進入了警戒的狀態。衛塵婉把伽萊都關了，完全配合國家要求。平日裡也隻好跟蘇卿打打電話解悶。蘇卿一聽說林晞被統一安排到前線去了，她就擔心衛塵婉一個人在家，就問她要不要搬來跟他們一起住。“婉婉，看現在新聞裡的報道，這事情就不是十天半個月就可以結束的，家裡牛姨也還在，你搬過來的話我們還能有個照應，不然你一個人要怎麼辦啊。”本來牛姨是準備回老家過年的，但是等到她準備買車票的時候就發生了這樣的事，一回老家就要居家隔離，並且人多的地方也很危險，她索性就不回去了，蘇卿一聽她不回去了，就把人留在了家裡，工資照發。“不用了嫂嫂，我以前不也一個人住慣了嘛，沒事的。”或許是蘇卿打電話開了外放，衛子昂湊了過來說：“以前是以前，我前兩天去超市的時候，速食類的貨架上全空了，而且現在外麵連外賣小哥都快看不到了，你怎麼辦？”言下之意就是怕她餓死在家唄。衛塵婉差點惱羞成怒。“真的沒關係，我還不至於這麼差勁，我跟林晞說好了，我想在家裡等他回來。”她把聲音放輕鬆，讓哥嫂儘量不要再為她擔心。其實，她已經兩天沒有接到林晞的電話了。和他最後的對話停留在林晞說：原諒我沒有時間給你打電話，但是不要擔心我。不知道怎麼回事，自從林晞被分發到了防護服之後，他就沒有空餘的時間了。本來說好是四小時換一班崗，後來變成了八小時，再後來就是連吃飯的時間都空不出來了。口罩黏在臉上，汗流在背脊上，連上廁所都不方便，全部蒙在防護服裡，沒法脫下來，脫下來這套防護服就沒用了。不是物資不夠，是他們根本沒時間去換，源源不斷的人流，還真的有人會不配合。不知道這樣的情況要持續多久，一眼望不到頭。衛塵婉坐在家裡，吃著冰箱裡所剩無幾的冷凍食品，想著明天還是要去趟超市，有什麼買什麼。放好小桌板，坐在沙發上吃餃子。她以前喜歡在吃飯的時候看韓劇，而現在她準點蹲守新聞，她想知道流感的發展情況，或者是能不能了解到火車站這裡發生的事。手機上刷著微博，很多人都在家裡宅著不出門，放假期間也隻能在家找娛樂活動，看上去大家都沒有太緊張。不身在那些高危的地方是無法體會這場看不見摸不著的災難是有多可怕。竇逸飛也給她發過信息，知道自己表哥執行任務去了，問問她現在的情況好不好。衛塵婉表示自己沒什麼問題，還另外問了竇逸飛文化課怎麼辦，現在停課了，可他們今年還要高考。竇逸飛自己也不知道，就說在家做做教輔書。衛塵婉覺得教育局總有辦法的，不然總不能讓這些今年要高考的孩子延後考試吧。所有的事都被這場流感所影響。第二天，衛塵婉基本全副武裝離開了家，手上是一次性手套，頭發也盤起來塞到帽子裡，口罩是必備的。好久沒出門了，要是家裡吃的東西夠多，她或許可以宅到學生們開學吧。超市裡家也不太遠，她就準備走過去。衛塵婉終於明白衛子昂說的空空****的貨架是什麼樣子的了，所有的泡麵櫃上都是空的，除了貨架儘頭還剩下了幾包火雞麵。衛塵婉推著購物車，走到冷凍區，連冷凍的水餃都不太多了，她趕緊拿了幾盒三鮮水餃，隨後再看看還有什麼能拿的。冷藏櫃這裡也有不少人在選購，牛奶和酸奶也被拿得差不多了。衛塵婉挑了一些價格比較貴所以被留下來的酸奶，忽的聽到旁邊人的聲音，一個阿婆捂著口罩咳個不停。旁邊的人都被嚇到勸退。衛塵婉被前麵的人撞了一下，也往後退了一步。大家都被流感弄怕了，因為不斷死亡的人數上升，誰都不敢這樣接觸。大家都不知所措的時候，超市的工作人員上前來解決問題。在冷藏櫃邊的人們趕緊散去。衛塵婉雖然覺得這樣對於一個上年紀的人來說不是很友好，但是大家都惜命，這也能理解，她也重新按了按口罩，走遠了。她也不想知道那裡的工作人員是怎麼處理的，也不知道剛才那位阿婆到底是不是生病了，隻想買完自己的東西之後就走，林晞說過，不讓她在外麵多做停留。把東西提回家裡，她坐在沙發上都有些累得不想動了，稍作休息，才重新站起身把東西放好。還沒吃午飯，她就已經覺得困了，反正也不是很餓，衛塵婉就給衛小短抓了兩把貓糧，隨後就再去睡會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