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的消息,一好一壞。衛塵婉昏倒隻是受到了刺激,而陳娟傷勢過重,沒有能搶救回來。林晞在衛塵婉病床邊守了一夜,第二天一早衛子昂就趕了過來,他最先了解了所有的情況,一個人站在病房外麵慢慢消化。一個大伯,一個嬸嬸,到頭來都是假的,從頭到尾都是假象。他這一個大男人要去接受這些事都很難,何況是衛塵婉呢,父母去世的時候他好歹已經要讀高中了,可衛塵婉才進小學,她有多麼黏人做哥哥的怎麼會不知道。衛子昂整理了很長時間的情緒才重新回到病房,拉了把椅子坐在林晞旁邊。“你們第一次審我大伯的時候,婉兒都沒跟我說,一個人在那裡聽完了全部,我是現在才剛剛知道,婉兒對我也太見外了。”“哥,她……也是不想讓你擔心,她是想用自己的方法替父母要了一個交代。”衛子昂搖搖頭:“我不想她變成這樣,我寧願她遇到事情都能來喊我一聲,婉兒是個女孩子。”“她想長大。”林晞艱難地動了動自己的身體,一直坐著都有些僵了。“林晞,你熬了一整天了,回去休息吧,這裡我在。”“哥,我再待一會兒,等她醒了我再走。”衛塵婉就好像聽到了林晞說的話,慢慢睜開了眼睛。兩個男人湊在衛塵婉的病床邊,叫她的名字。“婉兒。”“你終於醒了,嚇死哥哥了。”可不管他們如何跟衛塵婉說話,她都沒有任何反應,就好像沒聽就一樣,連眼睛都不眨,直視著一個方向,一句話都不說。林晞蹙眉,伸手在衛塵婉麵前晃了晃:“婉兒?”衛塵婉這才稍微有點反應,慢慢轉過了頭,微啟唇,喉嚨裡發出了一些細微的聲音卻沒有說出一個詞。衛子昂轉身就往外跑,去叫醫生過來。如果衛塵婉出現了行為上的異常,醫生有理由懷疑是摔倒的時候傷到了神經係統。這下好了,出現了新問題。林晞隻回家洗了個澡,換了身衣服就又去醫院了,路上還給領導打了個電話,表示今天要調休,順便跟同事說了一聲,事情他們都可以處理,除非有什麼大事要向他請示。各個大型檢查之後得出了結論,她並沒有被傷到語言神經,應該是可以說話的,隻是對外界的反應不大而已。衛子昂還在跟醫生進行詢問,衛塵婉現在的狀態不像是沒什麼問題的樣子,林晞坐在病房裡陪著衛塵婉。“婉兒,你看看我。”林晞一直握著她的手,“你跟我說一句話可以嗎?說什麼都行,彆這樣不說話。”衛塵婉那裡依然是無聲的。“那你能不能聽見我說話。”衛塵婉轉動眼珠看著他,眼角流下了一行淚,她聽得到,但她說不出話。 “沒關係,醫生會把你看好的,我們都彆著急。”林晞沒想到這次會帶給她這麼大的衝擊,衛塵婉還不知道陳娟的事,所以在她的印象裡就是衛靈入獄,陳娟無法接受所以自殺。無論陳娟是怎麼樣的人,可她還是衛塵婉的嬸嬸,衛塵婉以為自己還有這麼一位長輩是親人。事到如今,林晞也不敢再說陳娟的事了,就讓這件事暫時爛在他肚子裡。外頭的衛子昂在門口喊了林晞一聲。林晞摸了摸衛塵婉的頭,隨後走了出去。衛子昂拉過林晞走到一邊:“在病理上是沒有任何問題的,排除了神經中樞導致的思維障礙,也就是說不是身體機理的事,婉兒現在說不出話很有可能是她的大腦抗拒說話。”林晞沒聽懂:“抗拒說話?是她不願意說話嗎?”衛子昂點了點頭。“那,醫生說有什麼辦法嗎?”“醫生的意思就是讓我們家屬多跟他溝通,舒展開她心裡的鬱結,但是最終到底能不能治愈還是要看病人自己。”林晞就好像是心頭一記,衛塵婉是美術老師怎麼可能不說話,他們也不是醫生,怎麼知道具體要怎麼辦。林晞隻好先默默認下了現在的情況,而衛子昂則是發動自己身邊的關係,找醫生來給衛塵婉看病。林晞知道,這在短時間內可能都得不到解決,所以索性就跟領導請了長假,也給衛塵婉所在的美術學校說明了情況。因為即將步入元旦假期,所以衛塵婉的情況還算能被體諒,但是過了十二月,即將迎來一月的聯考,校方沒明說,但還是告訴林晞儘量少請假。這是衛塵婉的工作,要是出了問題不僅她自己會著急,林晞也擔心。中午,林晞給她喂飯。其實衛塵婉彆的行為能力都有,就是不能說話,可林晞還是想親自給她喂飯。拿著小勺子,一勺一勺地遞過去,衛塵婉很聽話,可精神力還是無法集中。除去吃飯和休息的時間,林晞一直在跟衛塵婉說話,希望她儘快能給點反饋,或者給一個堅定的眼神也好。林晞站起身,要去倒點熱水,伸展了一下腰後摸了摸自己心臟受傷的位置。衛塵婉看見了,眼裡一下湧出了淚水。林晞趕緊放下手裡的水杯,給衛塵婉擦眼淚。“婉兒,怎麼哭了,彆哭,你哭了我要心疼死的。”林晞小心翼翼地幫她把眼淚擦乾:“我去倒點熱水,馬上就回來,你乖乖的。”林晞快步走出病房,卻在病房門口停了下來,他靠在牆邊站了一會兒,腦子裡事情實在太多了。衛塵婉這個樣子不知道會持續多久,看她剛剛的樣子,林晞真是受不住。下午,衛子昂聯係到的醫生通過視頻通話了解了一下衛塵婉的情況,對方的專業是主攻神經內科的,說的話也跟現在的診斷醫生一樣,腦補ct沒有顯示神經上的缺陷,也沒有腦組織病變,所以不是在神經中樞上有問題。但是那個醫生提到一句,可能是心理問題,因為他們以前也聽說這樣的案例,有病人視神經完全健康,但是就是說自己看不見,後來由心理醫生經過治療,一下就看得見了。林晞一聽,這可能是心理問題,他一下就想到了秦彧珩。他當即就給秦彧珩打電話去了。秦彧珩還在A市沒回來,接到林晞的電話的時候他正好結束了一個會議,在休息。“老秦,你有空嗎?你人在T市了嗎?”“我還在A市呢,什麼事?”秦彧珩聽林晞的聲音好像一點都沒在開玩笑,是有正事的樣子。因為秦彧珩不在T市,而且他也有自己的正事,林晞隻好長話短說。秦彧珩對這個有經驗,一聽就明白了。“我知道了林晞,我也快回T市了,等我一回來我就跟你打電話。”“嗯,好。”雖然他著急,但不能催。秦彧珩算了下自己手裡的事,確實可以回T市了,尤其是今天一大早楊珮漫就去火車站準備回T市了,那他任務完成了也沒必要一直留在這裡了。他剛跟楊珮漫確立了關係,還不想這麼早就異地。楊珮漫上午回到T市,修整了一下,下午就去局裡了。一踏進辦公室,感覺大家都很安靜。“各位,我回來了。”“誒,小楊,A市那裡的案子漂亮地辦完了吧。”楊珮漫一挑眉,一臉高興:“那當然。”不僅案子結束了,還把自己的事給搞定了。她回到自己的工位開心地坐在椅子上轉了一圈。“林老師呢?”“老大請假了。”“啊?”楊珮漫好像聽到什麼不可思議的了,“林老師這個萬年工作狂,竟然請假了?”一旁的杜書青給楊珮漫使了個眼色,表示林晞請假不是回家休息的,而是衛塵婉這裡的事。楊珮漫把椅子滑到杜書青旁邊:“你講講,我沒在局裡的這段時間發生了什麼。”杜書青就從林晞回到局裡開始說,說到昨天晚上發生的事,楊珮漫真是驚掉了下巴。現在陳娟因為傷勢過重沒有救回來,如果說她還活著的,一旦確認她身上的問題,一樣可以起訴。杜書青又說到了衛塵婉的情況,楊珮漫心裡也很難受,辦公室裡的人都知道林晞打算在案子結束之後跟衛塵婉結婚的,怎麼在婚前的障礙總是這麼多。因為衛塵婉身體沒什麼問題,所以他們晚上就要出院的,衛子昂幫著一起辦理出院。“林晞,要不要讓婉兒去我那兒?家裡還有阿姨,可以照顧著。”“沒事,我跟局裡請假了,這幾天都陪她。”“你這樣……真的沒問題嗎?”林晞這種工作單位連著這麼多天請假,不知道會不會受影響。“沒事,我平時加班這麼多時間,好歹也能換一些調休了吧,而且我一個朋友馬上就回T市了,就是解決這個案子難題的醫生,到時候我要帶她去看病。”既然這兒說了,衛子昂也沒什麼好爭的了,妹妹有林晞照看他比較放心。衛子昂有車,送他們回家方便多了。回去的路上,衛塵婉一直牽著林晞的手,即使手心上有些出汗了都不肯放。她現在這個樣子比原先還要脆弱。衛子昂還要回去照顧蘇卿,臨走時抱住衛塵婉。“婉兒,沒事的,有哥哥在呢,所有的事都不要藏在心裡,不論是直接告訴我還是寫給我看都可以,隻要你彆不理哥哥,我們是一家人。”衛塵婉低垂著眼眸,感受著衛子昂身上傳來的溫度。然後在衛子昂肩膀的位置點了點頭。衛子昂對她實在不舍,摸了摸她的頭:“要聽林晞的話,哥哥就先走了。”衛塵婉又點了點頭。衛子昂轉身的時候就想到了他們小時候的事,他這個做哥哥的就算是照顧著妹妹長大,可她還是缺少從父母這裡應得的愛,好不容易有了大伯和嬸嬸,倒頭來竟會是這個樣子。衛塵婉現在就像是個小孩子一樣,她說不出話,凡事都隻會用一個眼神來看著林晞,林晞倒也是能懂。看著衛塵婉躺在**就像個洋娃娃一樣。要是當初知道會發生這樣的事,林晞從一開始審問衛靈的時候就不會讓她待著旁聽。不過好消息在於,秦彧珩真的很快就回T市了。林晞一開始以為秦彧珩至少還有一段時間的,結果第二天一早就接到秦彧珩的電話,說他上午就回T市。聽到這消息,林晞都有些感動,覺得秦彧珩百忙之中為了他的事趕了回來,其實人家秦彧珩還奔著自己女朋友來的。林晞請了好幾天假的事同事們都知道,金墨軒坐在辦公室裡感歎:“感覺少了老大的工作指導,我們科室變得好冷清啊。”蘇小蒲立馬回懟:“你可得了吧,林隊在的時候怎麼沒見你這麼說啊,你也就趁林隊不在的時候嘚瑟。”“你怎麼能這麼說我,老大也不知道請假到什麼時候,你都不想念一下麼。”高雋都笑出了聲:“墨軒,你太假了,我看你在小群裡麵散布八卦的時候可不是這個態度,一臉要把林晞挖透的樣子。”“瞎說,我這是讓大家更加了解老大好不好。”艾芒抬起頭:“小杜,小楊,趕緊把他這句話錄下來,留個證據,等林晞來了之後放給他聽聽,看他放不放過金墨軒。”楊珮漫看金墨軒吃癟,笑得最起勁。金墨軒自然把矛頭轉了個方向。“小楊,你也彆笑我,老大請假這是為了小婉同誌,這是可歌可泣的精神。”“So?”“So,你也該找個男朋友了,咱們老大這樣的事跡還沒感動到你麼。”楊珮漫一個白眼翻上天:“那看樣子林老師的事跡也沒感動到你啊,你這成天的也一個人,還是說你不喜歡女生?”金墨軒清晰地聽到杜書青在旁邊憋笑的聲音,還有蘇小蒲明顯躲開他的動作。“彆聽她亂說,自己沒男朋友在這裡戳傷我。”楊珮漫把桌上的文件整理好,站起身往後走,路過金墨軒的時候說了句:“誰說我沒有男朋友的。”楊珮漫說完這句話,不以為然的在辦公室後麵的檔案盒裡放東西,剩下的人都被驚到了。小楊這就是有情況了,是之前就談了?沒注意到啊。難道說是去了趟A市就有男朋友了?眾人一臉疑問,都想問,也都不知道從何問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