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晞又前前後後把監控錄像看了好幾遍，技術部門的同事就過來了。“江隊，汽車記錄儀我們檢查過了，沒有故障。”林晞和江璉對視了一眼，表明事情果真沒有這麼簡單。司機明知道有故障卻不說。林晞到現在為止還沒有問過衛塵婉當天的情況，因為怕她再次回憶起，所以一直沒有提起。他前麵看監控錄像的時候就覺得有點問題，經過技術部門的人一說更加應驗了他的想法。“江璉，你看第一輛被撞的車，什麼顏色，什麼牌子。”“啊？”江璉湊近電腦看了一遍，“這是……黑色大眾轎車啊。”“那後麵那輛呢？”林晞指著衛子昂的車問。“黑色大眾吧。”車標誰不認識啊，林晞這瞧不起誰呢。林晞直接一個電話給衛塵婉打過去。“婉兒，我問你件事，你哥昨天開的是黑色大眾麼？”江璉看了他一眼。怎麼回事啊，這事情還要親自向人家驗證啊？“是啊。”“是什麼車型呢？”“車型？輝騰啊。”眾所周知，輝騰是大眾低調版豪車，長相樸素卻價值百萬。“怎麼了，林晞。”“沒事，我晚點回來跟你說。”江璉還沒弄清林晞打這通電話的含義，但是林晞心裡地感覺了然。“江璉，如果我不去問衛子昂開的車的車型你會不會覺得前後兩輛車非常相似。”江璉點頭，這是當然的啊，輝騰的外形就跟普通帕薩特幾乎沒兩樣。“他人在哪裡。”林晞突然發問。江璉愣了一秒才反應過來林晞說的“他”是誰。“在殯儀館，人太多了，都沒帶回來。”“帶我去。”“誒，你還沒解釋呢，那車子是什麼意思啊？”“過會兒跟你解釋。”殯儀館地方並沒有很遠，林晞的目的性很強，就是要找到那個開卡車的司機。殯儀館裡，法醫們的工作還未結束，被定性為非正常死亡之後就要有一係列的工作要做。江璉把主法醫叫了出來，主法醫現在正在進行的就是那個一家三口裡的那個孩子，他覺得江璉簡直就是解救了他，法醫最看不得的就是孩子的非正常死亡。“羅法醫，這是分局來的林晞，他想看一看那個死亡的司機。”羅法醫帶人過去，那個人的傷確實嚴重，臉從中間就被撕裂開了。法醫報告上寫明了直接死亡原因，基本信息那欄卻沒有身份。林晞直接問：“有沒有紫外燈？”紫外燈並不是什麼常用工具，所以聽到林晞問這話的時候，羅法醫滿臉疑問，看到江璉點頭才準備去找找看。“林晞，你是不是懷疑這個人跟長博有關係。”“到底有沒有關係，過會兒一看就知道了。” 過了會兒，羅法醫拎了一台家用紫外燈過來，林晞插上電之後直接照在屍體手臂上。這個人的肩膀處延伸到大臂的位置上，出現了一個圖案，連江璉也馬上認了出來。“是……”“嗯，前後兩部車從側麵看不出有什麼區彆，所以這個司機本就是奔著衛家去的。”羅法醫看他倆就現在打啞謎一樣，他是聽不太懂。林晞轉身打電話回去，讓艾芒幫忙通過長博申請者的信息確認死者身份。排除了各種條件之後，找到了42歲的卡車司機。“行了，屍源我給你找到了。”言下之意，他這麼負責找屍源，這個案子本身就已經不簡單了。要是這個司機的身份跟以前那些有福壽草紋身的人一樣，那衛家人在這場車禍中出現也變得不這麼奇怪了。這次是準備謀害他們一家子人，一個都不放過，連蘇卿肚子裡未出生的孩子都在彆人的掌控之中。“江璉，去查這個司機最近跟誰聯係了，還要去他家查，看他跟誰接觸過。”這正好是秦彧珩說到過的，心理暗示的內容在暗，由一個關鍵詞觸發。司機跟衛家互不認識，通過某種方式才產生了昨天那場車禍。當然，衛塵婉也沒有放過林晞，她知道林晞特地打電話來問她這個問題必定是遇到事了。林晞回他們公安的時候不肯說，一直磨磨蹭蹭到家裡。實在被衛塵婉磨得沒辦法了，林晞才歎了口氣。“那天車禍，這輛卡車最先撞上的那輛車就在你們前麵，你知道吧。”“嗯，我自己親眼看到了。”“那你還記得前麵這輛車是什麼樣子的嗎？”“黑色轎車，應該也是大眾吧，我下車的時候看到了。”“那你也應該知道，你哥這輛車跟普通的大眾轎車看上去沒什麼兩樣吧。”衛塵婉點頭，她第一次看到衛子昂開這輛車的時候也認錯了，覺得哥哥有點低調過頭了。林晞似乎在確認，後麵那句話到底該不該說。“話彆說一半嘛。”衛塵婉伸手拉了拉他。“婉兒，今天江璉跟我說這場車禍可能有人為因素，後來我們去查了，在那個卡車司機的手上發現了福壽草的圖案。”林晞雖然沒說透，但衛塵婉還是明白了。每次牽扯到這個福壽草圖案的事都跟他們衛家有關，前麵已經調查清楚這些人就是奔著衛家來的，所以這次被撞死的本應該是他們。衛塵婉張了張嘴，話沒說出口，眼淚先掉了出來。林晞就猜到會是這樣，抽了幾張餐巾紙就給她擦眼淚。“林晞，我還以為這是意外，其實……其實是彆人做了我們的替死鬼。”林晞把人抱過來，歎了口氣。“我就知道你會這麼想，所以才糾結到底要不要告訴你。”“林晞，前車坐的是一家三口，我看到那血從車裡流出來都成什麼樣子了，整輛車就像卷入了榨汁機一樣。”衛塵婉哭得整個臉頰都濕光了，林晞都來不及給她擦眼淚。“為什麼要這樣子，為什麼要把無辜的人都牽扯進來。”這是衛塵婉最不能接受的事。林晞抱著人，在衛塵婉耳邊說：“我有預感，我們已經離真相很近了，所以他們才急了，才會如此不擇手段地下死手。”衛塵婉的手緊緊抓著林晞的衣服。“抓到人，告訴我，我要見見他，想問他為什麼要這樣對我們。”林晞把衛塵婉抱在懷裡一夜，讓她睡得很有安全感，他手都壓麻了。因為前一天在公安待了一整天，衛塵婉已經了解了案子現在的狀況，跟林晞提出想要去見見焦蓉。“你要去見她？你一個人嗎？”“嗯，她兒子不是說她現在有心理障礙，不能見異性，所以我作為女性的話想去問她一些事。”“那我給你聯係個人，這人最近有點閒，正好你在去之前可以先問問他，他會給你建議的。”林晞就把秦彧珩的電話給了衛塵婉。這人跟他做這麼大的交易，林晞自然是要把秦彧珩榨乾為止。焦風磊能再次遇到衛塵婉，他覺得有些驚訝，畢竟上次一彆也已經快半年了，那時候林晞告訴他不能立案，他就想算了，現在衛塵婉找上門來倒是有些沒想到。他看到門口站著衛塵婉一個人，問：“請問……”“焦先生，我是T市公安分局來的，你還記得之前說過你媽媽的事，或許這次可以立案，但是我要跟你媽媽聊一聊。”焦風磊看隻有衛塵婉，沒有其他男性，所以就讓她進來了。衛塵婉走進去，焦風磊又租了新的房子，其中有一扇臥室的門關著，她猜是焦蓉在裡麵。焦風磊拉住了衛塵婉的手臂。“你前麵說能立案是真的嗎？”“因為我們現在的案子中牽扯到了你母親的事，所以我必須有些話要來問她，鑒於她現在的狀況，你可以拒絕我。”看得出來，焦風磊在糾結，他想替母親嚴懲那個當年傷害她的人，但是回憶這件事又會刺痛她。“沒關係，我給你時間考慮。”焦風磊坐在椅子上，半年前說要報案的也是他，但是現在有所猶豫的也是他。衛塵婉耐心等待，因為她也是如此，想為父母翻案，卻又害怕世人不堪的言語。“好，你跟我媽聊一下，但是我不能保證她會說、”“沒關係，我試一下。”她來的路上已經接受了秦彧珩的指導，秦彧珩也是一大早吃了早飯就接到了一個陌生的電話，接通電話之後是個女聲，引得楊珮漫豎起耳朵來聽。秦彧珩說了一些相對專業的東西，解答了一些問題就結束了。他發現楊珮漫轉著眼睛偷偷看過來，一副想看又不敢看的樣子。“林晞女朋友，問我點事。”他先解釋了。“小婉啊？”“你知道？”秦彧珩不知道他們公安裡這麼多事。“當然，小婉可厲害了，畫畫真是一絕了，在我們這裡做了好久的心理畫像顧問。”怪不得，林晞覺得他能幫到她，原來心理上本來就有所造詣。衛塵婉被焦風磊帶去了焦蓉所在的那個房間，焦蓉正安靜地在看書，現在從外表看不出一點問題。焦風磊走到焦蓉身邊在她耳邊說了兩句，焦蓉一下子把手裡的書放了下來，警惕地看了眼衛塵婉，衛塵婉倒是一臉善良。焦風磊跟焦蓉溝通了一番，焦蓉最終才點頭，焦風磊留衛塵婉一個人在裡麵，最後看了她一眼才走出去。焦蓉坐在**，衛塵婉坐在床邊，是聆聽的姿勢。“焦女士，你應該猜到我想要問你些什麼了，這件事過去太久了，所以我想要你好好回憶一下事情的經過，你是怎麼被帶走的，被帶去了哪裡，帶走的人是誰，長什麼樣子，對你做了什麼。我知道這很痛苦，但是這段回憶非常重要，能夠解救其他受害人那些不安的靈魂，也要把這個人繩之以法，給你們所有人一個交代。”焦蓉還沒開始說話，臉上就開始有些悲傷，還伴隨著輕微的搖頭，這是在抗拒的反應。衛塵婉儘量把聊天的氛圍放輕鬆：“其實半年前，你們無意間遇到了一件事，這件事牽牽扯扯也跟這個案子有關，你兒子很愛你，所以找到我們說能不能就這二十多年前的案子報案，那時候我們還沒意識到這件事到底存在什麼問題，要再次報案查案非常難，而現在這個機會來了。你兒子也想替你出氣。”“我……”焦蓉聲音裡有一絲顫抖。“沒關係，慢慢說。”焦蓉眼睛這裡因為常年的情緒影響生出了很多皺紋，但是焦蓉左眼下有一顆淚痣，讓衛塵婉覺得很親切，因為她依稀記得母親的眼角下也有一顆淚痣。焦風磊坐在外麵一直等著，眉頭緊皺，手握在一起，莫名的緊張感。他不知道衛塵婉此次一來會帶來什麼影響，隻希望是個好結果。裡麵房間傳來衛塵婉的聲音：“焦先生，拿杯溫水進來。”焦風磊蹭地一下站起身就去倒水了。坐在**的焦蓉把自己能想起來的都說了，轉頭問了她一句：“你也很執著，為什麼？”衛塵婉忍不住伸手握住了焦蓉的兩隻手。秦彧珩跟她說不要太過於共情，自己的情緒會被帶跑偏的，但是衛塵婉就是控製不住了。“因為我也一樣，我既想重新查我爸媽的案子，但是又怕他們陷入世人的輿論中，哪一項都令我無法接受，但是不行啊，我不能就這樣放過傷害我們家的人，我不僅要案子重查，我還要自己出力。”焦蓉或許是母愛泛濫，見一個女孩子在她麵前這麼訴說父母的事，她抽出一隻手摸了摸衛塵婉的臉。焦風磊端著杯水推開門，看到自己母親坐在**的樣子，他已經好多年沒有看到過母親有這樣的神情了。不知道衛塵婉是用了什麼辦法讓焦蓉順利開口。衛塵婉讓焦蓉喝了水，安撫了她的情緒。“那阿姨，我先走了。”親切地換了個稱呼。焦風磊把衛塵婉送到門口。“那個……謝謝你，我原本都打算放棄了，你還記得我們。”衛塵婉笑了笑：“其實我也想放棄來著，但是我男朋友支持我，上次最後跟你單獨聊的那個警察你還記得麼，是他一心想幫我，也想幫你們。”一項任務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