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江露露今天晚上的樣子,值班的警察必須待在病房裡麵寸步不離,以防她再次發生意外。江露露因為表現的和衛塵婉相對比較親近,衛塵婉跟林晞商量,今晚她陪夜,林晞糾結了好一會兒才允諾。林晞開車回來的時候,艾芒的車跟他前後腳到局裡。林晞下車鎖門道:“艾姐,你怎麼這麼晚?”艾芒一臉嚴肅:“大家都還沒走吧。”“沒呢。”“我有點事情要說,新發現。”林晞跟她很有默契的,一個準備材料,一個召集各位到會議室。杜書青把所有的檔案複印件都拿了出來。“我本來是和小杜去聯係以前她的那家孤兒院的,然後跟院長提到了江露露,原本他還沒什麼印象的,後來把我把照片給他看,他突然說他對這個小姑娘印象深刻,還特地叫來了以前管理江露露的幾個老師。”杜書青拿出來的檔案還不止江露露一個人的。“院長說他們這個孤兒院以前出過一起事故,導致那年有幾個年紀小的孩子嚇得不敢出門,四年前一個叫叮當的八歲小朋友從孤兒院樓頂墜樓,因為墜落的位置恰巧是他們孤兒院底樓曬衣台的位置,墜樓的孩子直接被晾衣繩分成了好幾塊,第二天早上才被發現,但問題是老師們晚上都會查夜並沒有發現什麼不對勁的地方,這孩子又是怎麼跑到樓頂的,而且這個叫叮當的孩子是江露露的室友。”會議室裡,林晞看著叮當死亡之後的報告。“老師和院長之所以對江露露印象深刻是因為江露露在孤兒院性格孤僻,而且有些‘不懂事’,孤兒院裡養過很多小動物,是為了讓孩子學會有愛心,熱愛小動物的,其中一個老師說有一次孤兒院養的兔子死了,不是那種自然死亡,一看就是人為的,直到有一天看到江露露手裡拿著石頭在敲打著什麼,她走近一看才發現是一隻小白兔,老師當時也被她的舉動嚇到了但是還是保持鎮定地問她為什麼要這麼做,江露露說是因為小白兔不吃她給的胡蘿卜,她覺得小白兔不聽話。”“這也隻是其中之一,自從叮當小朋友墜樓之後江露露就一個人住一間房,後來孤兒院又收了一個小女孩叫淇淇,正好安排跟江露露一起,起先還是性格很活潑的小女孩,不知道從哪一天起就再也不說話了,有老師帶著淇淇悄悄問她怎麼了,可淇淇一到相對密閉的環境就開始情緒崩潰,後來老師還帶她去看過醫生,可能因為年紀小沒什麼作用,直到後麵江露露被江家人領走才稍微好一點。”大家聽到這裡就感覺艾芒說的重點是什麼了,江露露這個女孩子不能用孤僻來形容她,她非常的古怪,無論是對小動物還是對她同一間房間的室友。 “我從院長給我的檔案裡發現,江露露其實轉過一家孤兒院,在這之前的一家孤兒院因為拆遷的緣故把一些孩子們都分散到了各個地方的孤兒院,江露露才到了這裡,因為前一家孤兒院已經沒了,所以我跟小杜就準備去找上一家孤兒院院長。”“上一家孤兒院的院長已經退休了,好不容易找到他家去,一看到江露露的照片差點連門都不開,後來還是我好說歹說才願意跟我說了點事,江露露在第一次家孤兒院就表現出不尋常的一麵,更甚是把小朋友推到正在運作的割草機上,差點釀成大禍,老院長說他這輩子都沒遇到過像江露露這樣的孩子。”“我和小杜還是分開行動的,我去找了老院長,小杜在第二家孤兒院收集江露露留下來的東西。”杜書青把手裡的東西攤開放在桌子上。“這些都是我收集來的,老師說是江露露畫的畫。”大家看著這些畫上紅一塊黑一塊,亂糟糟的不說,可能還有不怎麼好的寓意。林晞用手機拍了這些畫想讓衛塵婉看看。杜書青繼續說:“有些畫可能看不清,但是這幅畫……”他從後麵發出一張畫紙,“上麵有三個人,我猜這個小個子是她自己,還有兩個人是一男一女,這一男一女的頭上都畫了一個大大的叉,並且塗上了大片的紅色,我不知道她具體想表達什麼,但是這樣的畫出自一個這麼點歲數的小女孩之手很意外。”杜書青頓了頓道:“孤兒院的老師沒有精力對每個孩子都充滿活力和愛心,做不到給江露露父母愛,也許在彆的孩子那裡即使遭到父母的拋棄也不會導致這麼強烈的反應,但是對於江露露來說這些事情也許就是一次又一次在她心裡造成傷害。”艾芒和杜書青這裡的事情都說完了之後,高雋把劉長敏那裡拿來的東西展示給了大家看。“我和林晞今天在死者家中煤氣灶下麵找到了一瓶除草劑,我特地拿給去痕檢,上麵沒有指紋,這件事我覺得足以代表江家人之死不是自殺導致的,還有就是一個在床頭櫃上的玻璃杯,玻璃杯裡雖然已經沒有東西了,但是在玻璃杯的底部乾涸的地方檢測出了安眠藥的成分。”林晞發話:“我現在宣布這個案子上升為刑事案件,你們都知道要怎麼做。”金墨軒想了會兒說道:“會不會是孤兒院的人,從旁觀者的角度看著江露露的遭遇,所以恨不過江家人這麼對待她,所以就……”沒人能肯定也沒人能否定,刑事案件什麼都有可能。雖然說刑偵大隊的主要工作就是處理刑事案件,隻不過這次的刑事案件比較難以用正常思路去判斷,江家人之死可能是長期對江露露不好導致的。江露露的遭遇著實悲慘,殺死他們的是看不慣江家人作風的人還是另有其人。衛塵婉在病房裡坐著,身邊還有一個女警察,她沒有警察的毅力,也不知道怎麼的後半夜就睡過去了,也沒看到林晞給她發的消息。看到消息已經是第二天清晨了。她翻了翻林晞發給她的這幾張圖,尤其是那張畫著三個人的畫。衛塵婉:黑色紅色居多,比較有畫麵衝擊力,我也沒學過什麼心理學,但是我猜是她對父母親的憎恨,從小把她拋棄,她覺得身邊沒有人真正愛她。林晞:你一切小心。林晞沒有把他們開會的具體內容告訴衛塵婉,是怕她擔心,這個女人心很軟。衛塵婉看到在一邊疲憊的女警察。“沒事,這裡有我,你可以先去休息一下,或者讓人來換個班。”女警察點點頭,然後先去洗手間用涼水衝了把臉,再走了出去。衛塵婉打了個哈欠的同時江露露醒了。“姐姐……隻有你一個人在嗎?”“嗯,有什麼需要的嗎?”江露露坐起身,衛塵婉給她倒了杯水。“再等一會兒就能吃早飯了。”江露露轉著眼睛,也不知道在看什麼,病房外推餐車的聲音已經傳了過來。門口的民警打開病房的門給江露露拿來了早飯。衛塵婉接過道:“謝謝。”“今天林隊還來嗎?”民警笑著問。“應該會來的吧,不過現在手頭的案子為主。”“行吧,你這裡有什麼需求也可以叫我們。”“好,麻煩了。”江露露自己吃著早飯,但是胃口不是很好,沒吃多少就吃不下了,所以護士又進來給她打上了營養針,兩瓶小玻璃瓶掛在點滴掛鉤上。“今天哥哥不來嗎?”“他在忙呢。”衛塵婉在收著碗筷:“露露在這裡乖乖的,我去還餐具。”她正拿著兩個碗,順便擦著桌子。“我喜歡哥哥。”衛塵婉手上的動作愣了一下,然後繼續忙著:“是啊,林晞一直很招人喜歡。”她笑了笑,然後和門口的民警說了一聲,就去還餐具了。剛江露露說的話,她就當做是童言無忌。衛塵婉就這樣陪著江露露,一是同情她的遭遇,二也算是監視她不讓她做錯事。衛塵婉走回病房,看到江露露在倒水,桌子上兩杯水。“姐姐喝水吧。”“謝謝。”“姐姐過會兒,你陪我走一走吧,我一直窩在病房悶死了。”“那等你把營養液輸完,我就陪你走走。”待在江露露病房的女民警換了個班重新進來了。林晞和高雋再一次回到江家的住宅,但是這一次他們沒有去找那些左鄰右舍問情況,他們想知道出去日常生活之外江家人到底發生了什麼。林晞旁敲側擊好一會兒才問到了距離他們小區最近的超市邊有個包子鋪,江露露的養母經常去那裡找人說話。一說到包子鋪,高雋就有印象,之前辦案他在那裡來來回回走過好幾遍,所以熟門熟路帶著林晞找到了包子鋪。林晞說到江家的事情,包子鋪的老板娘就一臉無奈。“我也知道大家對他們家印象都不是太好,我也沒有那麼喜歡他們,隻不過是出於女人的同情心。”林晞一皺眉:“這話怎麼說?”“玉祥之前流過產,她說是因為她女兒在她下樓的時候推了一把所以才掉了,我以前也小產過所以一聽她說這樣的事我就心軟,隻有女人才知道失去一個孩子是多麼痛心的事。”“這件事隻有你知道嗎?”老板娘不知道林晞為什麼要這麼問:“彆人也可能知道吧,不過這件事的詳情玉祥隻跟我說過,彆人也應該是聽說的。”“那在你的印象中江露露是個什麼樣的小孩。”“露露她話不多,尤其是家裡人對她也不怎麼好,所以也總是一個人來往,也沒什麼朋友。”“她平時跟同學來往比較多是嗎?”“沒有吧,除了學校組織的活動,我們很少看到她跟同學走在一起,彆的我就不知道了。”“謝謝你啊,老板娘。”林晞站在人行道邊,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高雋手裡拿著包煙,自己抽出來一支,順手地在林晞麵前。林晞下意識要伸手,想到了衛塵婉說過不喜歡煙味這件事,就擺了擺手。高雋打趣道:“喲,難得,遇到犯難的事竟然也不來一根。”“戒煙了。”高雋瞪大了眼睛,仿佛聽到林晞說了什麼天方夜譚。“你確定?”“所以以後你們少在我麵前抽煙,彆勾我的癮。”可是他們刑偵科向來以讓林晞碰壁為樂趣,他們就是要看看林晞戒煙的決心有多大。林晞正看著手機,蘇小蒲一通電話打了過來。“怎麼了小蒲?”“林隊,我給你看個視頻。”林晞掛了電話,隔了幾秒鐘蘇小蒲這裡就發了短視頻,微信上的視頻經過壓縮沒有電腦上看得這麼清楚,但是林晞知道蘇小蒲想要表達什麼。他拍了拍邊上的高雋,兩個人相視,高雋踩滅了手裡的煙,行動起來。醫院裡。因為掛水的速度比較慢,兩瓶營養液結束的時候已經過了很久,江露露也是耐不住性子了,在醫院也待了很長的時間,實在想出去走走。“姐姐,我們現在可以出去走走了嗎?”衛塵婉覺得可能是晚上沒休息好,整個人昏昏沉沉的,聽江露露跟她說話了,才打了個哈欠,起身給她拿了件外套。“就出去走一回兒,外麵有些冷。”“好。”在凳子上坐太久了,衛塵婉覺得自己的腳都輕飄飄的。江露露走出病房就往最邊上的樓梯間走。“不坐電梯嗎?”衛塵婉問。“好久沒走路了,想多走走路。”衛塵婉伸手摸了摸江露露的腦袋:“要小心腳下哦。”她每次對江露露說話的時候總能放低姿態,希望這個十幾歲的小姑娘能感受到不是每個人都充滿著惡意的。江露露小心翼翼地扶著扶手,慢慢向下走,衛塵婉走在她身後。“姐姐,你會和哥哥分手嗎?”衛塵婉頓了一下,江露露怎麼會問出這種問題。“不會,怎麼會這麼問。”這次江露露沒說話了。剛走到兩樓。“誒呀。”江露露小聲叫了一下。衛塵婉從她身後探頭看去,江露露一隻小腳光著,而腳上的鞋子滾下了幾級台階,她隻能翹著一隻腳站著。江露露腳上的鞋子是民警臨時給她買的,有些不跟腳,走著走著就掉了。“誒你彆動,我給你撿。”衛塵婉走了幾個台階,蹲下身去撿江露露的拖鞋,剛一彎腰她就覺得一陣頭暈目眩。人家貧血好歹也是站起來覺得頭暈,她怎麼蹲下還覺得頭暈,看來是真的沒休息好。她伸手拿著江露露的鞋子,剛想轉身就感覺到似有似無的墜感,然後整個人向下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