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至夏日,窗外傳來蟲吟,夏風吹拂,樹木沙沙作響。 李實慶輕輕推開門,將秦緣抱起放在床上,為其脫鞋,蓋上薄被,將玉佩習慣性的放在秦緣胸口,而後又悄悄關門離去。 秦緣不勝酒力,此刻早已酣睡。 胸前墨綠玉佩,此時微微散發著神秘亮光,散發出絲絲暖流沒入秦緣體內。 他不知,他的身體早已異於常人,身體竟能借助墨綠玉佩吸收天地靈氣入體修煉,這一切都要歸功於墨綠玉佩。 墨綠玉佩每晚自行運轉,吸收天地靈氣轉化為絲絲精純的靈力注入秦緣體內,調動全身靈脈吸收,不斷強化身體。 雖然體格上沒有絲毫變化,但是每一寸肌膚內外都在發生著微妙的變化,越來越晶瑩剔透,充滿力量,使得秦緣看起來越發俊美。 因為凡間沒有所謂的靈泉等靈氣充足之地,這種過程是緩慢的,一直持續了十六年。 正當秦緣熟睡時,整個京城發生了一件舉國震動的大事。 天武國皇帝駕崩了,一夜之間,京城家家戶戶披麻戴孝,舉國同哀。 就在這時,令人意想不到的變故發生,傳位遺旨竟然離奇失蹤,連同知道此事的人,無一不是悄然失蹤,諾大的京城突然出現各路兵馬,彼此對峙嚴陣以待。 一夜之間,京城各方皇子勢力暗流湧動。 秦緣是早上才知道這件事,一大早秦正淵就把他叫了去,來的路上,李實慶一臉激動的跟他說昨夜發生的大事。 秦正淵書房內,背手站在窗前一臉愁容的秦正淵,仿佛又老了幾歲,眉頭緊鎖。 “父親,喚我前來,莫非是……” 秦緣在得知消息後,已大概知道秦正淵要說什麼。 果不其然,秦正淵歎息道:“緣兒,京城要變天了,至於換成什麼樣的天,為父心裡沒底啊!” 秦緣聞言眉頭一皺,道:“如今不是大皇子勢大嘛?還是當朝太子,理應……” 秦正淵搶道:“理應由大皇子繼位?” 秦緣道:“難道不是?” 秦正淵道:“就在昨夜,我還和你一個想法,如今卻不不敢認同了。” 秦緣疑惑道:“為何?” 秦正淵歎了口氣,模樣憔悴,緩緩道:“大皇子…失蹤了。” “啊!?”秦緣驚呼:“什麼時候?” “就在昨夜,大皇子府邸被一群武功卓越的蒙麵黑衣人包圍,太子妃和所有皇子都被劫走,連同掌管禦林軍的兵符,大皇子在皇宮內離奇失蹤,整個京城突然變得暗流湧動,隨時都可能發生兵變。” 秦緣是個聰明人,雖然他對俗世一點都不上心,如今,從父親的嘴裡聽到,也能猜測出七七八八,心中不由得一緊。 當朝宰相是支持大皇子的,秦家三姐妹所嫁之人都是和大皇子有著很深的關聯,也可以說完全是大皇子一派。 如今大皇子離奇失蹤,恐怕已是凶多吉少,自古帝位爭奪殘酷,隻怕日後新皇登基算舊賬,那可不是隨便抄家就能了事的。 秦緣道:“父親,那我們該怎麼辦?” 秦正淵沒有回答,看著窗外風吹落葉,良久才緩緩道:“我已和你大娘二娘還有你母親商量過了,如今之計,隻有你帶著夢琪離開,去往蒼龍山祖宅躲過這場災難,為了秦家留後。” 秦緣搖頭道:“父親,你們不走,卻要我帶著四姐走,我怎麼可能這樣做?” 秦正淵回頭慈祥地看著已經長大變得俊秀的秦緣,滿臉露出欣慰,笑道:“孩子,不是我們不想走,而是走不了,外麵早已有人盯著,一旦我們有什麼風吹草動,就會連累大家,還記得為父曾經跟你說過的話了嗎?” 秦緣眼眶有些發紅,點了點頭。 秦正淵繼續道:“世人隻在乎金錢權利,卻不知到頭來隻是一場空,為父早已看透了,隻是礙於你娘不便明說而已,如今變天了,縱使我們家富可敵國,也擋不住軍隊的戰馬踐踏,你既然已有仙緣,又何必再執著於俗世?” “父親,我……”秦緣哽咽。 秦正淵擺手打斷,嚴肅道:“不必再說了,我意已決,今晚午時就送你和夢琪離開京城,從此你二人相依為命,你要好好照顧好你姐姐,聽到沒有?” 秦緣知道父親脾氣,既然已經決定了,那絕對是說一不二,心中縱有百般不舍,但眼下也隻得點頭。 秦正淵見秦緣點頭,神色緩和,溺愛地摸了摸他的頭,慈祥道:“緣兒,緣起自然會有緣滅時,你不要難過,這一切都是命中注定,回了祖宅就去蒼龍山尋找你的仙緣,從此做個逍遙自在的神仙,豈不快哉!” 秦緣紅著眼睛點頭,默默轉身離開,踏出門口時,他回頭看了一眼已是白發蒼蒼的父親,心中湧現出悲痛,眼裡流出了淚水。 &n nbsp;要是他不在乎家人的話,恐怕早已離開家去了。 這一等,就是十六年。 離開父親書房,秦緣來到母親居室,母親早已命下人備好了飯菜,眼眶有些發紅,想來已是剛哭過不久,秦緣坐下後,母親裝作若無其事,笑著給秦緣夾菜。 “緣兒快吃,這是你愛吃的醬肉,多吃些,一會兒涼了就不好吃了,還有這個,還有那個……都是你愛吃的……” 秦緣不餓,但他含著淚水吃了足足三大碗。 看著母親憔悴的麵容,秦緣忍不住道:“娘,要不你跟我一起……”話還沒說完,蘇梅就打斷他的話,笑道:“你在說什麼呢,娘不走,娘要與你爹在一起。” “可是……” “我知道你要說什麼,可是娘不能走,在你娘還小的時候風餐露宿,被人欺負,差點餓死街頭,是你爹救了我,憐惜我,你爹對我有恩有情,娘當然要以命相報。” 蘇梅一把抱住秦緣,淚水止不住掉落:“隻是可憐我兒,從此成了沒娘的孩子,餓了沒人管,冷了沒人在乎,為娘好擔心。” “娘!”秦緣眼淚滑落,話到嘴邊卻說不出口。 母子倆就這麼相擁著哭了許久。 秦緣離開母親居室已是下午,與蘇梅相擁而哭後,母子二人笑著聊了一早,母親聊得累了躺在床上歇息,秦緣為母親蓋好被子後離開,關上門深深一拜而後離去。 來到自己彆院,卻見秦夢琪正在書房門口坐著,水靈的大眼睛有些紅腫,一身藍色長裙,靜若楚楚惹人憐愛。 “四姐,你怎麼坐在地上?”秦緣走近問道。 秦夢琪正看天空發呆,忽然聽見有人叫自己,回頭見是秦緣,起身眼睛濕潤,低聲道:“五弟,你應該聽說了吧?” “嗯。”秦緣點頭道:“聽說了,我們進屋說吧。” 秦夢琪點頭跟著秦緣來到書房,兩人坐下後,秦夢琪趴在桌子上盯著豐神俊逸的秦緣,不知不覺間,眼眸中莫名的流露出異樣神采。 秦緣被盯得渾身不自在,道:“四姐怎麼了?我臉上有東西?” “啊,沒有沒有,沒什麼。”秦夢琪回過神來,俏臉一紅,急忙低頭掩飾羞愧,心想自己是怎麼了?竟然會看弟弟看到發癡了。 秦緣沒發覺什麼異常之處,以為是四姐跟自己一樣有些傷感,便出言安慰道:“四姐,彆擔心,以後有我照顧你,父親說了,今晚就送我們出城,我們一起回蒼龍山祖宅。” “嗯。”秦夢琪小聲應道,聽到秦緣說要照顧自己,心裡湧出異樣情緒,俏臉紅得發燙,一直到耳朵根。 “四姐,你怎麼了?是不是發燒了?” “沒,沒有。” “那你的臉怎麼那麼紅?” “是夕陽啦!” “夕陽?” “不跟你說了,我去跟母親告彆。” 秦夢琪說完逃脫似的跑出書房,秦緣愣了愣,不知何故。 深夜,秦緣換上李實慶拿來的黑衣來到客廳,此時,客廳裡秦正淵、阮蓮玉、甄世秀、蘇梅、秦夢琪已然等候多時,還有一群黑衣武者站在門口。 “緣兒來了,快過來。”蘇梅招手道。 秦緣走上前來一一拜見後,秦正淵揮了揮手,道:“夢琪,緣兒,話我就不多說了,該說的我已經說了,你們一會兒從後門出去,這些武者會保護你們,走吧!” “爹!娘!我……” 秦夢琪眼眶紅了,眼淚滑落,一下子撲到母親甄世秀的懷裡。 甄世秀抱著女兒,輕輕的揉著女兒的頭,眼裡同樣流出淚水,“琪琪,以前娘總怪你不是男兒身,不給娘爭氣,現在娘好後悔以前沒好好疼你,以後你要跟著弟弟好好照顧彼此,聽見沒?” “嗯,娘,我會照顧好自己和弟弟的,”秦夢琪哭泣道:“我不怪你,是我不好,經常惹娘生氣。” 蘇梅走到秦緣身前,伸手摸了摸秦緣的臉,不舍道:“緣兒,以後娘不在你身邊,你一定要好好照顧自己,千萬彆餓著,冷著,聽見沒?” 秦緣含淚點頭,跪在地上,“娘,您的養育之恩,孩兒無以為報,孩兒給您磕頭了。” 蘇梅手捂著嘴巴,忍不住哭出聲來,受著秦緣三磕頭。 秦正淵道:“好了,時候差不多了,走吧!” 這時,一名武者上前道:“秦老爺保重,我們一定會將秦少爺、秦小姐安全送出京城。” 秦正淵點頭,手一揮,黑衣武者們便帶著秦緣和秦夢琪離開客廳。看著被黑衣武者抱著哭成淚人的二人,他心有不舍,但也隻能強自忍著。待得二人離去,起身看了看可謂是金碧輝煌的客廳,良久,歎了口氣,感歎道:“人生百載,榮華富貴,不過是大夢一場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