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麼？”漫嫿眸色微變地看著輪椅上的傅蕭。傅蕭一秒的猶豫後，淡淡地說，“我聽說，今天早上楚伯母去看過外婆。”漫嫿蒼白的小臉上表情從震驚到隱忍，再開口，她的聲音冷硬，“你說的，是真的？”傅蕭點頭，麵上神色嚴肅，“真的，你要不相信，可以問護士，或者是門外的保鏢。雖然我不敢肯定是不是楚伯母說了什麼不該說的刺激到了外婆，但她確實早上去過。”漫嫿緊抿著唇，又朝搶救室看去。正好門開，楚君衍從裡麵出來，隔著幾米的距離，漫嫿看著他，竟然忘了上前。楚君衍的目光從傅蕭身上掃過，大步來到漫嫿麵前，大手搭上她的肩，溫和地說，“嫿嫿，外婆要見你。”漫嫿的瞳孔倏地睜大。心口處像是驟然被人狠狠刺了一刀，一股尖銳的疼意迅速的蔓延至四肢百骸。她的腿竟然發軟。慌亂的情緒猶如一張網，緊緊地將她籠罩住，她聽見自己的聲音顫抖地問，“沒辦法了嗎？”楚君衍眼底噙著心疼。極其溫柔地說，“嫿嫿，外婆支撐不下去了。”“是什麼原因呢？”這話出口，漫嫿似乎看見楚君衍的眼神閃了一下。他的聲音低低地，“先去看外婆，回頭我再詳細告訴你。”漫嫿點頭。楚君衍搭在她肩上的手下滑，想牽著她的手，被漫嫿避開。楚君衍眯了眯眼，看著漫嫿走在前麵進了搶救室，他對傅蕭道，“你通知一下漫叔叔吧。”傅蕭冷嗤了一聲，看著楚君衍的眼神三分惱怒，兩分嘲諷。楚君衍不理會傅蕭的陰陽怪氣，想到還在警局的淩鵬誠，他又往警局打去一個電話。……漫嫿一步步地來到淩老太太麵前跪下。溫柔地握住老太太枯瘦如柴的手，努力忍著眼淚，彎著眉眼喊，“外婆。”老太太眼裡噙著不舍，皺紋裡綻放著笑容，溫柔慈愛地看著她最放不下的外孫女，緩慢而溫柔地開口，“嫿嫿，外婆不能再陪著你了，以後，你要好好的。”漫嫿抬頭望了望天花板，輕輕地說，“外婆，你不會有事的。”“外婆撐得累了，嫿嫿，網上那些謠言，外婆並不相信，我的嫿嫿不可能做那樣的事，對不對？”漫嫿的淚終於還是滾出了眼眶。她原本還抱著一絲僥幸。希望外婆不是知道了網上的事。“不哭，隻要嫿嫿說，我就相信。”“外婆，我什麼也沒做過，我和傅蕭清清白白，網上都是謠言。”“我就知道，嫿嫿，你告訴外婆，後悔嫁給君衍嗎？”漫嫿一怔。老太太見她沒有回答，自責地說，“或許我不該自私的勉強你嫁給君衍，婚姻不是兩個人的事……嫿嫿，如果你跟君衍在一起不幸福，就忘了外婆之前跟你說的話咳……” “外婆，你彆說了。”漫嫿連忙幫老太太順背。老太太終於停下咳嗽，整個人喘得厲害，虛弱得狠。她再不說，就沒有機會了，“嫿嫿，我不該把淩氏這重擔推給你，給你帶來危險……外婆走了之後，你想怎麼做就怎麼做，隻要你幸福，就……夠……”最後那個“了”字，老太太沒有說完。突然安靜下來的空間裡。漫嫿緊咬著唇瓣，努力抑製著悲傷衝破體內。呆呆地看著安祥入睡的外婆，半分鐘後，她起身，輕輕地抱住老太太。纖細的身子從微微顫抖到劇烈顫抖，從無聲到壓抑不住地哭泣。站在兩步外的楚君衍上前把她拉起來。漫嫿呆站在一邊，聽著他讓人記錄外婆腦死亡的時間。楚君衍轉眸看著漫嫿，伸手想把她抱進懷。漫嫿突然抬頭看向他的眸子，如冰冷的刀子，刺得楚君衍一愣。他抿唇，低聲說，“嫿嫿，對不起。”他沒有救得了她外婆。漫嫿抬手抹了把眼淚，這樣更加看著他，更加清楚的看見他臉上的內疚，她抿唇，仰著下巴問，“你替誰道歉？”楚君衍被問住，不解地喊，“嫿嫿？”漫嫿唇邊泛起一抹苦笑，“那個護士呢，麻煩叫她進來一下。”“嫿嫿。”“叫她進來。”兩分鐘後，照顧老太太的護士張琅從外麵進來。她低著頭，不敢看楚君衍和漫嫿中的任何一人。漫嫿冷冷地問，“今天早上，都誰見過我外婆？”張琅眼底一慌，“沒，沒有誰。”聞言，楚君衍俊臉一沉，狹長的眸子眯起一抹銳利地光芒，“張琅，你剛才沒說實話？”剛才搶救過程中，楚君衍問過病人突然暈倒前的情況，張琅並沒有說老太太見過彆人。可聽漫嫿這麼一問。答案多明顯。張琅嚇得一哆嗦，抬頭一撞上楚君衍冷銳的眼神，她嚇得脫口而出，“院長夫人早上看望過老太太。”楚君衍俊臉上神色微變，心頭的震驚都死死壓著，“她，都說了什麼？”“我，我不知道。”張琅不敢說。那是他母親，院長夫人，她要是說了，工作就不保了。就算知道了漫嫿和楚君衍是夫妻，張琅也覺得應該向著楚母。畢竟，楚母不喜歡漫嫿，今天早上來找老太太，就是要漫嫿和楚君衍兩人離婚的。漫嫿突然開口，“你們都出去吧，我想安靜的陪會兒外婆。”“嫿嫿。”楚君衍的聲音摻著複雜的情緒。漫嫿悲涼一笑，嗓音淡漠，“君衍哥哥，請你出去。”“嫿嫿，也許事情並非你想的那樣。”楚君衍從來都是自信的，可說這句話的時候，卻心裡沒底。他伸手，想去摸漫嫿的臉。但手還沒碰到漫嫿，她就退後兩步到了老太太麵前。噙著淚的眸子寒涼如冰，“早上她給你打過電話，給我發過信息。隻是我沒想到，她會來找我外婆。”“……”“君衍哥哥，你是醫生，你是那麼厲害的醫生，我外婆是不是受了刺激所致，你不是應該清楚嗎？”“……”“請你先出去。”漫嫿見楚君衍不說話，心中已然有了答案。“好。”楚君衍雙手捏著拳頭，看著她冷漠的眸，他的心似掉進了萬丈深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