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宋七七喊這幾個字的時候,莫西澤幾乎是僵硬在原地。她說“不要救我”。是那個時候嗎?她被推到海裡,他義無反顧的去救她。回想起這件事,莫西澤依舊無法明白自己的毅然決絕,似乎那是一種天然的使命在指示他,如果非要問什麼原因,或許他想問的是,去救宋七七,為什麼這件事情需要原因?這難道不是最正常的行為嗎?就像是人要吃飯一樣平常而刻進骨子裡的事情。宋七七的夢,似乎是夢魘,不能想象在夢裡,她承受著怎樣的難過和絕望,莫西澤走過去,幾乎是毫不猶豫的上床,直接將宋七七抱在懷裡。一如以往,她做噩夢,他會出現在床邊安撫。莫西澤這才突然想起來,如今這樣親密而自然的行為並不是沒發生過,隻是中間時間間隔太長,好像過了一個世紀,有沒有發生過的錯覺。“七七,沒事了,有我在,有我在。”莫西澤將宋七七摟在懷裡,用手心輕輕拍著宋七七的背,當他不小心碰到宋七七的手的時候,卻發現格外的冰冷。莫西澤皺起眉頭,隨後便直接將宋七七的手放在了自己皮膚上,試圖用自己身上的溫度來暖和宋七七。許是夢裡太讓人難過,宋七七突然就醒了,當她聞到那股熟悉的味道,熟悉的觸摸,她竟然不覺得奇怪,反而緊緊靠在莫西澤懷裡,有種害怕失去的恐懼。“對不起,對不起。”宋七七醒來,哭著鼻子,聲音也有些哽咽。莫西澤問:“對不起什麼?”宋七七吸著鼻涕,嗡著聲音說:“如果你不去救我,你就不會受傷,如果不是我,你現在好好的,活蹦亂跳的。”“閉嘴!”莫西澤微微重了語氣:“我現在就是好好的!”“可是。”宋七七說:“我掉進海裡,在那種情況下你去救我,你會死的!如果你死了,即便是我在陰曹地府我都會愧疚,難過,我會想,我究竟害了怎樣一個人?你是莫西澤啊!”宋七七將之前沒說的話,一股腦全說了,可能是因為剛剛醒來,意識有些混沌,說話也沒有經過腦子,隻是想到什麼說什麼,或者也隻是把心裡最想說的話都說出來了。“你是莫氏集團不能缺席的人,你是莫家的血脈,你是那麼厲害又優秀的人,如果你因為我死了,我肯定不能轉世了,那我就是罪人。”宋七七有些些激動,隻是心裡一想到當時那個情景,他出現在自己混沌的四周,她是真的以為自己快要死了。畢竟是那樣一個鐵籠子,王大海扔了鑰匙,那麼重的一個鐵籠子,誰能解救她?她聽赫言福說,是他在船上拉著係著鐵籠子的繩子,可是赫言福沒有出現呢?哪怕是晚了一分鐘,她一定會死的。 宋七七確認。那個時候她分明試過推開莫西澤,可是他沒走。“我不想你死,也不想你因為我而死。”宋七七此刻就像是無助的,軟弱的稻草,她就是浮萍,也許已經習慣了那種看似有落腳點,實則漂浮不定的生活,但是如今的莫西澤,居然讓她有種歸宿的感覺。這種感覺,讓宋七七感到害怕,隻是她自己也不明白在害怕什麼。但回應宋七七的,是莫西澤充滿安慰而溫柔的安撫。他輕輕拍著宋七七的背,沒有她那麼激動,反而十分平和,莫西澤的聲音很輕:“就算是為你死,何嘗不可。”宋七七猛然間抬眸,有些懵的看著莫西澤。昏黃的燈光照印下,她實在看不清楚莫西澤的臉,可是他那清晰而硬朗的輪廓線,就像是月亮的輪廓一樣明顯。“為我死?為什麼……”宋七七的聲音就像是自言自語,但這種距離,莫西澤聽的十分清楚。“這世間,哪裡有那麼多為什麼?那我問你,在發生泥石流的那個村子,你又為什麼為我擋下石頭?”“我……”她想說,那是下意識的行為,如果真的要問為什麼,她的回答是,她願意為他做任何事情,希望他安全,健康,但也許,更多的是因為對於她來說,莫西澤是一個不能失去的人。可是,莫西澤的想法肯定跟她不一樣的。見宋七七說不出來,莫西澤輕笑了一聲:“所以,你這個呆瓜,腦子裡不要想那麼多事情,過去的事情,讓它過去,多想無益。”莫西澤說完,宋七七輕輕的動了動身子,這才突然意識到自己好像在抱著莫西澤,她下意識的縮回手,甚至往後回縮了一下,然而病床太小,她往後一動,差點掉到床沿下,莫西澤趕緊摟住了宋七七的腰,將她攔了回來。“沒事了?”莫西澤的聲音,就在耳邊,聽著這讓人懷孕的聲音,宋七七偷偷的咽咽口水,搖搖頭,又悄無聲息的往旁邊挪了挪甚至想直接下床就走,然而莫西澤卻先一步下了床。“這床已經被你睡暖和了,再回去自己的床,你這體格,怕是半天都睡不暖和,就在這兒休息吧。”莫西澤說完,把被子拉扯了一下,宋七七有些不太好意思:“你不睡啦?”“這兒有沙發,我在這兒,所以你好好休息,要不然,馬上就天亮了。”宋七七看了眼那邊的沙發,雖然看起來很舒服,可是那個長度,怕是容不下整個莫西澤。她“哦”了一聲,小手手捏著被子,目送莫西澤走向沙發,察覺到被監視的莫西澤突然回頭看了眼,宋七七才裝作躺下來的樣子。經曆的事情實在太多,要想的事情也實在太多,也許是因為今晚的睡眠質量太差,宋七七一躺下,很快就沒心沒肺的睡著了。莫西澤看著病**那小小的凸起來的地方,默默看了很久,他低頭看了一下自己的指尖,輕輕撚了撚,似乎還停留著宋七七手心的那種冰冷。——宋七七比莫西澤出院的早,但是莫西澤房間一直有趙錦玉在,她出院的時候根本就沒去莫西澤的病房,隻有赫言福和林意笑兩個人來接她。雖然是遇見過大風大浪的人了,但依舊無法改變宋七七是個社畜的事實。某個脾氣了不得並且毒舌的導演一聽說她出院,那口氣立馬就變了,就想著趕緊讓她去片場。沈司傑打什麼主意她知道,不就是因為覺得把她那份工作做了,心裡不爽快麼,就想著儘快榨乾她的精力。赫言福看著宋七七心事重重的樣子,至少知道此刻宋七七心裡記掛著一件事,於是從荷包裡拿出一張紙條。“喏,剛才程越給我的。”宋七七拿過來一看,不由得笑起:“這個字是——”赫言福瞅了一眼:“這麼瀟灑的字,當然就隻有我表哥寫的出來啦,快點去,我們在停車場等你。”宋七七點點頭,一下就衝出去了。等找到病房,是普通病房,裡麵住著三個人,其中一個就是宋七七被抓住碰見受傷的那個女孩子。紙條上寫的就是這個女孩子的名字,還有她的病房號。宋七七探頭進去看,看見睡在窗戶邊上的女孩子正在打吊瓶,旁邊坐著一個跟她年紀差不多的女孩。紙條上寫,她遇見的女孩叫林曉,她走進去,那叫林曉的女孩子一看見她,有些驚訝,立馬就認出來了。“是你!”宋七七笑笑:“對呀,是我,我今天出院,聽說你在這兒,所以過來看看。”林曉看起來有些虛弱,但是看見她,笑的很開心,感覺上應該是沒什麼事,可是坐在病床旁邊的這個女孩子,卻一臉愁容,這讓宋七七感覺不好。“姐,我跟你說過,她就是救我的人,就是我之前跟你提過的,劇組導演,我當群演的時候總是看見她。”宋七七一聽,十分驚訝:“所以你那個時候說認識我,是因為你在片場當群眾演員嗎?”林曉點點頭:“對,但你每天這麼忙,肯定不認識我。”宋七七抓抓頭,有些不好意思,她確實不認識這個叫林曉的女孩子。她長的不算出眾,也不是很高,基本就是影視劇裡的路人女孩兒,可不知道怎麼的,看見她,宋七七還是有些親切的感覺。可能是因為,在最難的時候,兩個人遇見了,那個時候,互相就是互相的支柱。“實話說,我確實不記得你,但是從今天開始,我就記得你了。”“你好,我叫林曉,這個是我姐姐,在這兒照顧我,我要跟你說一聲謝謝,那個時候,是你救了我,如果沒有你,我就死了。”宋七七有些受愧:“我們都是受害者,看見你沒事真好,我家人說,那個凶手已經受到法律的製裁了。”林曉似乎早就知道這個事情了,並不太驚訝,但是她看起來沒有如釋重負的感覺。等宋七七出去的時候,林曉的姐姐突然追了出來。林曉的姐姐看著她,欲言又止,似乎有什麼難言之隱,直到宋七七追問,她才說了實話。原來,林曉被虐待受了折磨,那個鄭彪是個瘋子,什麼事情都敢做,林曉臉上沒什麼傷,但是她的身體,被鄭彪用特殊的物體弄的遍體鱗傷,而且還故意放血,種種惡行,導致林曉需要接受幾個手術才能恢複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