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是好醫院,花園也是好花園,但宋七七卻並沒什麼心情。她坐在人造湖邊上的長椅上,隨手從腳邊撿來一手的石子,一顆一顆往湖裡扔,她靜靜看著石頭掉進湖裡被激起來的層層漣漪,漣漪散開,她又扔下一刻,一顆一顆,樂此不疲。也不知道什麼時候,眼前突然伸過來一隻手,那寬厚的手心裡裝滿了小石頭,她抬頭一看,有些恍神。“吳醫生?”吳景匆勾起唇角笑笑,兀自坐在宋七七身旁,把手上的小石子都給了宋七七。“一個人?”吳景匆問。宋七七扔走一顆石子,自嘲的回答聲:“半個人,我怕嚇著你。”一句話成功將吳景匆逗笑,聲音爽朗,笑聲清澈,宋七七轉過頭茫然的看著他:“你笑點這麼低?”吳景匆咳嗽一聲,平複心情:“不,是你太有趣,你老板沒事了吧。”宋七七歎了一聲氣,心有不甘卻表現的不太明顯,懶洋洋的說:“他?好著呢,哪兒都能變成工作室。”吳景匆想起昨天晚上看見醫院門口的宋七七,寸步不離那個男人,那著急慌亂的模樣,有些讓他心聲竇疑。吳景匆側頭看著宋七七,突然問:“那人,真是你老板?”“為什麼這麼問?”宋七七愣了愣,就連手中的石頭都沒丟了:“是不是老板,很重要嗎?”吳景匆淡淡笑笑:“這不是重不重要的事情,問題是,為什麼不跟我說實話?到底是什麼樣的關係,讓你想著對我說謊。”宋七七捏緊手裡的石頭,輕輕皺起眉頭,轉頭看著吳景匆,張開嘴想說什麼,突然有些話就卡住了,沒說出口。“怎麼了,你想說什麼?”“真要我說?”宋七七一本正經的的看著她,突然認真起來的模樣,倒有幾分嚴肅,可是這嚴肅在她臉上,不知為何,竟有些可愛的成分。吳景匆給了宋七七個眼神,示意她繼續說下去。宋七七低頭想了會兒,眼睛笑眯眯的,卻說著紮心的事情:“你問我為什麼不說實話,那是因為我們不熟啊,為什麼你這話聽起來像是一個老朋友質問朋友故意瞞著的感覺?”吳景匆眼睛一動,無奈的搖頭笑了笑:“這話,你倒是沒說錯,不好意思,是我唐突了,我以為我們算是朋友了。”宋七七把石頭都扔在可地上,拍了拍手心的灰塵,可手上還殘留著泥土,吳景匆從兜裡遞給她濕紙巾:“職業習慣。”宋七七用紙巾擦擦手,轉頭,睜著一雙圓溜溜的眼睛看著他問:“你覺得什麼是朋友?”麵對這麼個小女孩提出的問題,他還在真的認真思考起來了,他說:“相識相知,相守相互尊重和愛護。”宋七七抽了抽嘴角,看著吳景匆胸前那個醫生的牌子,不由得心想,既然是醫生,那以前肯定是學霸,不愧是學霸,形容朋友都形容的這麼……文縐縐的。 宋七七聲音爽快,並絲毫不覺得尷尬或者傷害了彆人,她說:“這就對了,我們不怎麼認識,也沒有互相熟悉,更沒有相守,至於尊重和愛護就更彆說了,所以,我們不是朋友,但是既然你話說到這兒了,我不介意我們以後成為朋友關係,吳醫生,你覺得怎樣?”她一串話說的讓人無法反駁,即便是吳景匆,也隻是看著她笑著點頭:“你這是變著法兒的說我逾越了,挺好,我接受,那很高興認識你,宋七七小姐。”宋七七從長椅上站了起來,朝吳景匆伸出禮貌的手:“你好,吳醫生,祝我們成為朋友,很高興認識你,謝謝你給我石頭。”兩人手握手,達成了簡單的關係,外人看來,倒是十分有趣。不過手一鬆開,吳景匆鍥而不舍的追著問:“不過,話我還是要說,既然你說是老板,又怎麼讓你牽腸掛肚?”宋七七一臉問號:“吳醫生,你哪隻眼睛看見我牽腸掛肚了?我才沒有咩!”吳景匆挑挑眉:“你說沒有就沒有,我尊重你的回答。”宋七七滿意的點點頭,點出新朋友的規則:“新朋友不要問太多哦,不然會嚇跑朋友的,我不跟你聊了,我走了,拜拜。”看著宋七七離開的背影,吳景匆若有所思,有醫院的男同事竄出來突然問:“喲,吳醫生,那丫頭挺不錯的哈,你女朋友?”吳景匆搖頭笑笑:“不是。”“那就是還在追?我看你是不是喜歡那丫頭?我看你醫院的那些護士都不正眼瞧下的,原來是心有所屬。”吳景匆看著宋七七離開的方向,淡淡解釋道:“不是,隻是覺得她挺有趣。”那同事嘖嘖兩聲,眼神意味莫名。宋七七越走,心裡越打鼓,一從花園進了醫院,這才回頭看看那吳醫生有沒有跟過來,發現他還坐在椅子上,這才鬆了一口氣。那家夥,問題怎麼這麼多?是不是因為外公有意撮合,他誤會了什麼?宋七七甩了甩自己的頭,心裡想著,要是這人膽敢冒出一絲這樣的想法,她必須得從源頭掐死才行!宋七七還自我滿意的點點頭,準備回頭和自家外公說個清楚。等她回了莫西澤的病房,發現喬歐景人已經不見了,房間裡,隻剩下莫西澤一人,手上拿著一本書在看。她往裡瞧了瞧,並沒看見赫言福,那家夥死哪兒去了?宋七七不想一個人獨自麵對莫西澤,就準備把頭縮回去離開,哪怕是坐在醫院走廊裡也行,可剛準備關門,就聽見莫西澤命令了一聲:“進來。”宋七七動作一僵,隻好乖乖的開門進去了。“九爺,我看您麵色紅潤,聲音中氣十足,我感覺應該是沒事了,您覺得呢?”莫西澤將視線從書頁上轉移落在宋七七那張笑嘻嘻可愛的鵝蛋臉上,麵色紅潤,說話中氣十足說的該是她自己吧。莫西澤抬眸看了眼病床旁邊的吊瓶:“你覺得呢?”“我覺得……我覺得,九爺您應該注意身體才是。”她一臉狗腿子般的笑容,讓人看了都忍不住勾起唇角,她似乎能夠輕而易舉的帶動人的情緒,即便是莫西澤這樣的人,好像也忍不住被她身邊的氛圍影響。“去給我倒杯水。”“好嘞,客官稍等。”莫西澤一吩咐,宋七七麻溜兒的跟什麼似得,立馬倒了一杯水遞過去。莫西澤接過時,也恰好看見宋七七手腕上的淤傷,淺淺掃過一眼,並未說什麼。倒是宋七七突然問:“九爺,您昨晚,是不是做噩夢了?”莫西澤抬眸,眸色暗了暗,並未說話。宋七七突然一臉八卦,就連那可愛的,小巧的鼻子都跟著縱了縱:“九爺也會做噩夢嗎?”他看著她一臉的驚詫和探知欲,突然想知道她心裡都在想什麼。“怎麼?”宋七七咽咽口水,利落的說了句:“您不該做噩夢呀,您應該是彆人的噩夢才是。”莫西澤一口水喝的嗆到了喉嚨,連著咳嗽了好幾聲才停下來,他暗暗的盯著她,不知說她天真好,還是說她不知者無罪好,總之,這丫頭到底知不知道,她麵前的這個男人,隻有她敢如此膽子大的說這話。即便莫西澤心裡如是想,可某人絲毫沒意識到。宋七七看著莫西澤掛吊瓶的樣子,突然笑了一聲:“九爺,我還是第一次看見您這樣呢,您乖乖睡在**的樣子,一點都不像彆人心目中的九爺,還挺搞笑的。”莫西澤麵無表情的看著她:“你覺得我這樣,很好笑?”看見莫西澤那張不動如山的臉,宋七七突然感覺到一股危險的意味,趕緊改口表忠心:“不,不好笑,其實嚇死我了,真的,我很擔心您的,九爺您說不用擔心,可是都暈倒了,怎麼能不擔心。”“我說過了,老毛病,沒什麼大礙。”莫西澤說。“九爺,您可千萬彆出事,我希望您好好的。”她說完,他抬起眼皮定定的看著她問:“為什麼?”宋七七一臉擔憂,那話說的中氣十足:“您要是出事了,大概率要是死了,我就沒地方住了。”莫西澤:“……”他扶著額頭,輕輕皺起眉頭歎了一聲氣:“即便是我死了,公館你也能繼續住。”宋七七著著實實鬆了一口氣:“那就好。”莫西澤:“……”這丫頭,還真是讓人無可奈何,到底是真傻,還是真天真,這相互利用的關係,還真是不需要一點潤色,說的明明白白的。莫西澤需要住院兩天觀察觀察,宋七七十分大義的陪到了晚上,也睡到了晚上,醒來時楚燕剛剛送來吃食,宋七七吃飽喝足,在得到莫西澤的首肯之後,提著包包大搖大擺的離開了。莫西澤看著宋七七毫不留念離開的背影,收回了視線。宋七七回家的路上,接到了沈司傑的電話,說是有個時尚秀邀請了他,順便給了兩張入場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