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之後的天氣已經熱得不像話,周五下午放學,安然照例跟魏思佳一起走出校園,站在路邊等魏家的司機過來。上了高中之後,安然一般都自己打車或者打魏思佳她們家的便車,隻有偶爾不方便的時候才讓劉蘭接送。劉梓秋戴著口罩來到安然麵前,“安然,我有話對你說,你能不能跟我來一下?”安然還沒說話,魏思佳就趕緊挽著她的手,“你誰啊,安然哪兒都不去,你有話就在這說。”安然笑著拍了拍她的手,靠近她耳邊悄聲說,“她是劉梓秋。”“啊?”魏思佳瞪大了眼睛,有點尷尬地說,“小秋姐姐,不好意思啊,你包得這麼嚴實,我一時沒認出你來。”“沒事,思佳,我找安然要說點事,你先回家吧。”魏思佳看了看安然,見她點了點頭,才說,“那我在車上等你吧,還得把你送回家呢,這個時間點可不好打車。”“好,你去前麵的臨時停車位上等我吧,應該很快。”劉梓秋帶著安然來到一個偏僻的角落,一轉頭就紅著眼睛懇求她,“安然,你幫我跟阿姨求求情,讓我回去好不好?”安然料到她的目的,卻沒想到她開門見山得這麼快,“小秋姐姐,你能回到自己家陪自己的親人不是挺好的嗎?你要是想媽媽了可以隨時回來看看她。”劉梓秋急了,“你根本就不能體會我的痛苦!”安然望著遠處的天空,喃喃地說,“能跟自己的親人在一起,我不知道為什麼你要把這個稱之為痛苦,但我確實體會不到。如果我爸爸媽媽還在世的話,我應該做夢都想回到他們身邊的。”劉梓秋是有求於她,不想跟她扯這些沒用的,她乾脆摘下自己的口罩,“你看看我的臉,我回家第一天就被我的親爸不分青紅皂白地打了一頓,我想去醫院,他卻說我是浪費錢,是丟人現眼。安然,我是實在沒辦法了才來求你的,隻要你願意幫我求情,阿姨就會讓我回家的。”安然確實被她臉上的傷嚇了一跳,她臉上的紅腫雖然已消了大半,但嘴角的淤青依然清晰可見,“你……你沒事吧?”劉梓秋苦笑了一聲,“如果隻有臉上這一點傷當然沒事,”她拉起襯衫的袖子,手臂上全是青一塊紫一塊的淤青,看起來觸目驚心,“我的手臂上背上腿上,全部是這樣的傷痕,我這一次是活過來了,不知道下一次會怎麼樣?”安然這才發現,這麼熱的天氣,她居然穿著長袖長褲,看來確實很嚴重。她低著頭沉默了好一會兒才說,“小秋姐姐,你不該來找我,如果你跟你爸無法溝通,你該找的應該是警察。”“他是我親爸,你讓我報警抓他嗎?如果我真的報警了,彆人會怎麼看我?” “報不報警在你,我隻是不想你再受到傷害。”“如果你真的關心我,就該幫我回到陸家,隻有在陸家我才是安全的。”“可是小秋姐姐,當初是你先認回的爸爸和哥哥,你現在已經成年了,該對自己的行為負責。媽媽看在跟你媽媽的情分上,養育了你十幾年。你現在不能一遇到困難就想回頭,把麻煩帶到陸家吧。”“你說了這麼多,就是不想幫我而已。安然,我們在一起生活了這麼多年,我從來沒有求過你什麼,你就這麼狠心,連這麼一點忙都不肯幫我嗎?我回去於你有什麼影響,這麼多年來,他們的寵愛還不一樣全在你身上,你為什麼連一句話都不肯幫我說?”安然同情她的遭遇,但她絕對不會心軟又把這個麻煩找回來。“你當我狠心好了,不管你怎麼看我,這忙我不會幫的,而且我可以明確告訴你,有我在,陸家你一定回不來。你現在有兩條路,要不你報警,讓警察教育你爸一頓,讓他以後不敢動手打你;要不你就自己搬出去住,上學也好,工作也好,你已經成年了,難道還不能自己一個人生活?”劉梓秋氣得滿臉通紅,“我就知道一定是你從中搞鬼,否則阿姨怎麼會突然把我趕出家門。為什麼?為什麼你要這麼對我?”“為什麼?”安然冷冷一笑,“這就要問你自己了。我小時候被綁架的事情你還記得嗎?我親愛的小秋姐姐,你自己做了什麼是不是連你自己都忘了?”劉梓秋通紅的臉色瞬間變白,結結巴巴地反駁,“你……你胡說……我什麼都不知道……什麼都沒有做過……”“是嗎?”安然撥了她耳邊細碎的鬢發,她嚇得後退了一步。她淡定地收回手,“可我知道的還不止這一件呢,借著跟譚欣欣關係好,對譚家透露爸爸的行蹤,你是不是也覺得自己做得天衣無縫,沒有任何人發現?”“你……你……”“你想問我怎麼知道?”安然神秘一笑,“偏不告訴你。”其實安然也是想了很久,最終得出這種最合理的猜測,隻不過她沒有告訴彆人罷了,畢竟這隻是她沒有證據的猜測。安然徑直從她身邊離開,還不忘警告她一句,“你要是還不死心的話,你可以試試其他手段。你也知道媽媽心軟,但爸爸和哥哥們都疼我,你說我要是在他們麵前說點什麼,媽媽給你的那些錢你還能留得住嗎?”劉梓秋的雙手緊了又鬆,鬆了又緊,她從喉嚨伸出發出嘶啞的低吼,“安然,你就是個魔鬼!”安然無所謂地聳了聳肩,“知道就好,所以千萬不要惹我哦。”劉梓秋閉上眼睛,在心裡不斷呐喊著,安然,我總有一天會讓你後悔的,總有一天!安然回到車上的時候,魏思佳好奇地問,“小秋姐姐來找你說什麼?我看她臉色好像很不好,是不是生病了?”“她剛回了自己家,可能不太習慣吧。”“她好奇怪啊,怎麼突然回了自己家?”“有什麼好奇怪的,她一直住在我家才奇怪吧。因為她媽媽一句話,我們家白養了她十一年,現在好不容易等到她高中畢業了,不讓她回家跟自己的親爸親哥團聚,難道還要在我們家住一輩子嗎?”“安然,我不是這個意思,你不要這麼激動。”經她一提醒安然才發現自己的反應過激了,“對不起,思佳,我剛剛被她的話氣到了,沒有怪你的意思。”“沒事啦,我知道你不會怪我。對了,她剛剛說什麼?”“沒什麼,無非就是覺得我們家應該對她負責一輩子之類的論斷。拿著我爸媽的錢養了她爸和她哥三年不說,還想讓我爸媽養他們家一輩子,真當我爸媽的錢是大風刮來的,無恥。”“哇塞,她也太不要臉了吧。彆氣彆氣,我幫你一起罵她,我們以後見到她連眼神都不要給。”“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