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琦趕到現場的時候，看到的就是沈墨暘一個人坐在路邊的石頭上，一直低著頭，一句話也不說，身邊的人都被遣走，就留他自己孤零零的坐在那。“現在什麼情況了？”看他這個樣子，李元琦也沒辦法直接上去搭話，推了推旁邊站到不遠處的助理，小聲地問了句。“救了兩個工人出來，不過都是重傷，挺嚴重的。”助理一直都跟在沈墨暘身邊，自然心裡很清楚，現在被困在裡麵那女人，對於自家老板來說到底有多重要。也很清楚自家老板一旦生起氣來是有多麼的可怕，加上在沈氏集團的年頭也久了，他最清楚沈墨暘這一年來的變化。要是一切再回到最開始像是嚴臻去世的那個時候，估計所有人每天都得夾緊尾巴，做人頭都不敢抬的那種程度。“他在那坐多久了？”“有三個小時了吧，一直就那麼坐著，誰也不讓靠近，隻要有人稍微離得近一點，他就會大喊滾開。”明知道自家老板這會兒狀態非常不好，作為小助理他不能說什麼，隻能默默的祈禱著有個人能過來解救自己一下，李元琦的出現簡直是太及時了，此刻就跟看到了救星一樣。“搜救的人怎麼說的？生還的希望大嗎？”本來是想問問基本情況直接過去安慰一下沈墨暘的，可是聽助理說這狀態，他還真是有點不敢。畢竟沈墨暘的性格大家有目共睹，加上同樣作為男人，更清楚自己的女人出事兒的時候是什麼心情，所以還是先打好基礎，想清楚該說什麼吧。“現在還說不出是怎麼個情況，據說24小時之內是黃金救援期，如果過了這個時間，就算救出來可能也……”“也是命夠苦的，好不容易找到個喜歡的女人，結果又出這種事，我就說沈家的祖墳肯定位置有問題。”看著不遠處一直不言不語，像丟了魂一樣坐在原地的沈墨暘，李元琦感慨，倒不是有多麼迷信，隻是一句感慨的話罷了。“而且剛才過來一個人，了解了一下大樓的整體構造，聽他的意思是說，如果按照正常人的步伐計算，夏小姐很有可能現在……就在最下麵的那一堆裡。”這絕對是經過精確計算的，因為事發的時候嚴臻正在網上直播，她直播的地方是三樓，從事發到樓體坍塌的時間，基本上就是一個女生跑到一樓的時間，可現在最下麵的幾層都已經塌陷下去。說是幸運，也可以說是不幸。5層以上的建築基本上沒有太大的損毀，隻是出現了裂紋，雖然沒有對周圍其他的建築造成什麼巨大損失，但偏偏就壓在原本塌陷的那些廢墟之上，所以很有可能在下麵幾層的人基本就沒有生還的可能性了。“……那要是這情況的話，唉，現在也沒有什麼更好的辦法，等等看吧，你這邊多注意點。” 李元琦若有所思的回頭去看那塌陷一半的建築，眉頭緊緊的皺著，說實話，就這情況，連他一個外行看都覺得很懸。拍了拍小助理的肩膀，深呼吸了好幾次，朝著沈墨暘的方向走了過去。“有什麼事兒就去……你怎麼過來了？”可能是感覺到周圍有人走近，沈墨暘終於是有了點反應，坐起身來，疲憊不堪的開口，話剛說到一半，發現來的人是李元琦，又沒有繼續往下了。“出了這麼大的事，我要是不過來看看你，是不是有點太過分了？”看他臉色都白了很多，李元琦心裡清楚，這件事真的給他很大的衝擊，提了一下褲腿，直接在他旁邊坐下，一隻手放在他肩膀上，也不知道能說點什麼，隻能是無聲的陪伴和安慰。“沒事兒的，她一定會沒事兒的，直播的時候我全程都在看，她反應很快立馬就跑了，應該是在距離門口不遠的地方很快就能找到她了。”李元琦張了張嘴，欲言又止。就算是距離門口很近的位置，其實也挺危險的，反而是樓層高一點更安全，因為那些留在高層沒有下來的人，已經都被救援隊人接出來了。可是如果真的在一樓看這個坍塌程度，基本上就是凶多吉少了。“不管怎麼樣，至少你一直以來對她都不錯，而且她也一定知道你會儘力的，彆想那麼多。”沒辦法肯定他的話，李元琦隻能是模糊不清的回了這麼一句。“她當然知道，她出來的時候一定會第一時間朝我奔過來的，她一定會沒事的。”沈墨暘閉眼，對於李元琦的話，他不是聽不懂卻是完全沒有在聽，根本不想承認。“好，但你現在留在這也沒有什麼用，而且現在在救援，我剛剛聽說上麵那個建築也挺危險的，萬一要真的塌了，周圍這一片都彆想好，他們都已經驅散的差不多了，要不咱們也走吧？”這的確是句實話，就連旁邊兩棟樓的人都已經被遣散了，現在集中到其他地方去避難，因為生怕上麵這幾層樓會突然倒塌下來，整個路段都被封鎖了，剛才李元琦就是開車到附近被攔下來自己走過來的。要不是靠著嚴氏集團總裁的身份，他恐怕還真沒辦法突破那個警戒線，人家根本就不同意他過來。“我要在這等她，隻要她出來的第一時間就能看見我，經曆了這麼大的事，她一定很害怕，我得在這陪著她。”“……你冷靜一點，你現在做這些根本無濟於事，除了能耽誤他們救援的進度之外，什麼都做不了，能不能清醒一點？”李元琦無奈，猛的站起身來，伸手去指責他。但還是第一次他在沈墨暘麵前說話如此霸氣，平時都是生怕他會生氣，所以沒有吱過聲的。“我哪裡不清醒了，我留下來陪我的女人有什麼錯嗎？這個世界上除了我，她沒有任何親人，經曆了這麼多，她那麼堅強，為什麼還要遭遇這些？我沒有保護好她，我沒有做到一個男人該做的，我現在在好好彌補，有什麼錯嗎？”本來是想把他罵醒，沒想到沈墨暘也猛地站起身來，沙啞的聲音，歇斯底裡的朝他吼道。他不抬頭，李元琦還沒注意，現在才看到沈墨暘的眼眶一直都是紅著的，怪不得看他說話的時候有氣無力的。“我都知道，我知道你做的沒錯，但你在這真的什麼用都沒有，除了妨礙救援一點作用都沒有，清醒一點好不好？”“……”沈墨暘不說話，扭頭看向那棟殘缺的樓，此刻感覺像是有一隻無形的大手死死地，攥住了心臟，不停的在用力擠壓，痛的連呼吸都困難起來。“……走吧，我會跟他們打好招呼，一旦救援有任何進展就第一時間告訴你，彆想了好嗎？”李元琦看他有所動搖，趕緊拍了拍他的肩膀，拖著他一起往邊上安全的地方走。第一個24小時很快過去，然而還是因為上麵的那個建築的問題，如果不把上麵這一部分建築完全挪走，根本沒有辦法對下麵留著的人進行施救。因為隻要稍微一動整個樓的承重，上麵的十幾層隨時有可能直接坍塌下來，把所有人都壓進去，造成二次傷害。救援陷入僵局這件事情，也是第一時間被暴露出來，畢竟是跟沈氏集團相關，自然也是第一時間影響到了股市。沈昊沉默了一整天，到臨近收盤的時候終於忍不住了，直接把電話給沈墨暘打了過去。本來是憋著一肚子的火，想告訴他就算要跟自己置氣，也不能拿公司的命運開玩笑，至少官方發表個聲明也比就這麼讓人猜測來的強。然而讓他沒想到的是，電話連續打了十幾遍都沒有人接聽，打給助理得到的答案就是人已經失蹤好長時間了。這個消息差點讓沈昊原地暈過去，還好是冷靜下來多問了一句，並不是沈墨暘也跟著被埋進樓裡了，才總算是讓他冷靜下來點。這棟樓的坍塌，救援成本很大，網上總有人在猜測，沈氏集團很有可能就此對外宣稱所有的人都已經死掉了，然後停止後麵的救援工作。然而並沒有讓他們得逞，沈墨暘始終不放話，就算是救援隊告訴他已經過了這麼久，想救出來還需要很長時間，很有可能希望渺茫，他也始終沒有放棄過。不管是誰，隻要跟他說起放棄這兩個字，他就會直接拽住那人的衣領，紅著眼睛，歇斯底裡的嚎叫。“我說了救，不管多大成本都要救，就算掘地三尺，我也要把人救出來！”李元琦也一直沒有走，就陪他一起坐在車裡，看他不眠不休不吃不喝的，死死地盯著警戒線裡麵的方向。中間自己撐不住臨近睡著的時候，看他是睜著眼睛看那邊的，等到醒過來天都已經亮了，他也還是看在那邊沒動過。“喝點水吧，不管怎麼樣，你得先好好活著！”“……謝謝。”從車裡出去買了兩瓶水，李元琦遞過去。沈墨暘回神，接過了他手裡的水卻沒有打開，隻是默默地放在腿上沙啞的聲音，道了句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