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墨暘做事向來很有速度,第2天早上剛上班沒有多長時間,嚴臻就在郵箱裡收到了他發來的企劃,有關於收購嚴氏集團。說實話,看著計劃案在自己眼前,每一項好像都做得很完美,所有的事都沒有任何問題,可不知為什麼心裡卻高興不起來,總覺得胸口像是有一塊石頭,怎麼也下不去。明明這也算是個解決方式,可能是目前看來比較好的處理方法了,可是過不去這個坎也是有原因的,雖然說自己已經在世人眼中是個死人了,但畢竟嚴氏集團是自己家幾代人的心血,當初也是親手從父親手裡接過來,不願意就這麼跟沈氏集團合並了。哪怕就真的隻是還剩個名字在這裡,對她來說也算是曾經的一切的一個念想,沒有什麼實質性的作用也好,存在本身就是一種意義。更不要說自己過去的那段時間,一直都在跟沈墨暘鬥智鬥勇,雖說現在看他的心態不同了,可那也畢竟是自己曾經存在過的象征。明明知道這些事情,可能都隻是一個說法而已,但心裡就是放不下,反反複複地想起這些事情,尤其是每次看到沈墨暘發來的那些東西,提及這件事情時格外的想。——要不還是想想彆的辦法?嚴臻握著手機在自家沙發上坐了很長時間,心裡在反反複複地糾結著,最後還是忍不住把這話說了出來。“怎麼了?突然後悔了?”這麼多天沒去公司,以為他一定忙得腳不沾地,沒想到他還是迅速的把電話回了過來,聽著聽筒裡的聲音,嚴臻的話卡在嘴邊,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怎麼開口才好。“也不是後悔,就是覺得,可能嚴氏集團還是歸嚴家會更好一點,你不要誤會,我不是說你不好的意思,也不是不相信你,隻是我……”不管怎麼說嚴臻總覺得自己沒有把話表達清楚,感覺無論怎麼形容都會讓男人覺得有點傷心。“我懂,你有這樣的糾結很正常,不用覺得怎麼樣,沒有關係。”沈墨暘淡然回複,說的很溫柔,耐心十足,似乎絲毫沒有往其他嚴臻擔心的方向去想,反而是很理解她的做法。“我今天想了很久這件事,所以我有點想法想跟你討論一下。”“你說我在聽。”電話那頭男人還是很耐心的樣子,好像不管她說什麼都沒有什麼不可接受的。“嚴家可能隻有二姨還比較好一點,至少她的經商頭腦是夠的,投資眼光也還不錯。”嚴臻又一次提起了自己的二姨,雖然說多少有點私心的意味在裡麵,畢竟之前,二姨跟自己的關係算是最好的。不過其實說句實話從哪個角度來分析,二姨都是最不錯的人選,畢竟她手底下也有一家公司,雖然規模小了一點,但在管理上相當的有水平,迄今為止從來沒有出現過什麼問題。 而且彆的不說,單說二姨和二姨夫之間的感情就足以讓人羨慕,經曆了這麼多事,一直走到今天年中才確確實實的感覺到兩個人在一起最重要的就是感情。隻有兩個人都全心全意的為了對方而努力,才會毫無顧忌的繼續往前走,不至於擔心背後被誰捅了一刀,然後終身遺憾。“……如果你想好了的話,我可以幫你,需要我做什麼直接告訴我就好。”沈墨暘認認真真的聽著女人的解釋,一字一句全都聽在了心裡,感慨的同時還有些心疼,她對自己永遠都是小心翼翼的那個樣子,就算是已經到了,現在還是有些不太敢相信自己。說起能夠管理嚴氏集團的人,首先想到的也依然是自己的二姨,而理由則是因為兩人的感情。彆的說辭都還好,唯獨隻有這一條,讓他感覺格外的心疼。“我會考慮去接觸一下二姨看看,畢竟這麼多年沒有見過,我也不知道她現在是什麼樣子。”“無論去哪兒都一定記得……”“我知道我會讓管家送我的,如果去什麼彆的地方,我也會第一時間告訴你,放心吧。”不等沈墨暘把叮囑說完,嚴臻就已經開口,流利的把後半句接了出來。“那就好。”心裡大概有了自己的盤算,嚴臻看了看時間,終於起身,這麼多天來,第一次自己準備要出去。突然想到要見到以前的親人,雖然是很遠房的那種親戚,心裡多多少少還是有點激動的。不過前腳剛出了門,轉頭她就得到了讓人心碎又震驚的消息。二姨早在很多年前就已經退市了,手裡的公司也已經轉交給自己兒子管理,而她本人則是已經出國療養,不問世事了。雖然不知道發生這麼重大變故的原因到底是什麼,但隱約也能猜得到分毫。看著二姨當年那個還是乳臭未乾小夥子的兒子,現在在自己麵前成了一個彬彬有禮的男人,嚴臻心有感慨,無奈的還是轉頭走了。心裡覺得最合適的人選還是落空了,嚴臻再次陷入了迷茫之中。該怎麼辦?另外一邊,康庭宇的案子還有三天開庭,他則是提前被從醫院領了出來,直接到了法院的候審區關押。因為跟其他的嫌疑人有很大區彆,手腳到處都不方便,連自己管理自己的生活都成問題,所以法院還是給了特權,在有專人看押的情況下,給了他一個獨立的地方。加上這個案子,確實引起了眾多關注,所以很多人都在盯著,他的想法和做法就格外的重要。“我要求見夏臻,現在立刻馬上!給我安排!”人分明躺在**,全身上下的紗布都還沒有拆,手背上常年打著點滴,也不知道他哪裡來的勇氣,氣勢洶洶的對著旁邊看押的人說道。“不好意思按照規定,你在審訊之前除了律師誰都不能見!”“這是哪門子狗屁規定,你當我不懂法是不是?如果你們不讓我見,公審的當天,我就在庭上公開你的行為,讓大眾討伐你!”雖然是很不願意,但看守的人畢竟也隻是一個手下,一聽說有輿論這事摻和,加上頂頭上司早就已經給過預告,讓他多加小心,當然是趕緊把這件事情上報上去。上麵的人一聽這說話第一反應是笑了,可是轉頭跟自己的手下商量了一下之後,還是覺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無非就是請求會麵的事兒,乾脆就答應了下來。於是嚴臻就收到了,有人請求在審訊前跟她會麵的消息,看了看審訊開庭的時間,因為沒有寫好請求人是誰,所以下意識的還以為是嚴致。本來是不想見的,可是突然想起了之前跟沈墨暘討論過的,嚴念的問題,想了想還是決定去見一麵。不知道自己也算是個公眾人物,平時經常被人拍到各種各樣的照片,嚴臻收斂了很多,低調的把臉擋好,又讓管家特意開了一輛比較低調的車,才去候審的地方。讓她沒想到的是,來見自己的人根本不是嚴致,而是直接被人用輪椅推進來,頭頂還掛著點滴瓶的康庭宇。“到底為什麼?為什麼要這麼對我?你這個惡毒的女人?”還沒等嚴臻開口說出什麼來,康庭宇一看到人立馬就激動起來,在輪椅上不停地撲騰,可是連站起來都費勁兒。“……你在說什麼?”因為受傷壓迫到中樞神經的關係她不單單是癱瘓了,而且語言係統也有受到損傷,現在說話的時候都是混合不清的,加上情緒太過激動,根本就聽不出個數來。嚴臻雖然多少有點緊張,可是坐在他對麵,聽著他這個說話的樣子,看著他滿臉紗布,眼神卻凶巴巴的,也是覺得很尷尬。抬頭看了看旁邊看守的獄警,人家一點反應都沒有,心裡立馬明白過來這是沒有行動能力了,所以根本沒有人拿他的任何行為當回事。“為什麼?為什麼!”“乾什麼?你要乾什麼?彆激動,你有話好好說行嗎?我在這聽著呢,我又不趕時間,不像你,都快死了!”因為大概知道了他是什麼情況,想想他之前對自己做過的事情,嚴臻甚至覺得這根本不夠,絲毫沒有半點同情,反而第一反應是狠狠的虐待他一頓。“你!你!這個惡毒的女人,你為什麼不去死?你為什麼這樣對我?我恨你!”所以說多多少少有點含糊不清,但仔細聽還是能聽得明白他到底說了什麼的。不過越是聽著他這樣的說詞,越知道他到底有多努力,想要在自己麵前把想法表達明白。想到這一點,嚴臻就忍不住想笑。當初那麼能言善辯,自信的都快要突破天際的一個人,現在這個樣子很難受吧,什麼叫生不如死,大抵如此了吧。“我恨你,趕緊去死!”看到嚴臻居然還麵帶笑意,康庭宇情緒更激動了,相對來說還比較完整的,另外一隻手不停的在輪椅的扶手上拍來拍去,想要把身體撐起來。可惜的是他一用力,輪椅立馬往一個方向偏了過去,因為腿上完全不著力,所以就這樣直接歪倒在了地麵上。側麵狠狠的砸向地麵,發出劇烈的聲響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