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聲音平靜，仔細聽，能聽出語氣裡的顫抖，但他還是一字一句，咬字清晰：“慕好好……往後餘生，不要再聯係了。”他沒再說話，也沒掛斷手機。——聯合沈聽瀾，季青臨，慕崇來，甚至努力說服爸媽，演出這最後一場戲，他已經用儘全力。時間滴滴答答的走，隔著手機，慕好好也沒再發出過任何聲音。直到那邊傳來電梯運行的聲音，蘇辭才恍然回神，他把通話掐了，關掉手機，把它藏在枕頭底下，剛做完這一切沒多久，病房外果然傳來極輕的開門聲。穿著病號服，頭上纏著繃帶，臉色慘白，臉頰甚至還有幾處擦傷，看上去瘦瘦小小，可憐巴巴的小姑娘打開門，慢慢走到他身邊。她往旁邊看，好像在找剛才還在和她通話的蘇辭，卻沒找到。但眼下明顯不是計較這些細節的時候，親眼見到‘蘇策’，這比預計裡的情況要好上許多。慕好好站在床邊，對著他揚起一抹小心的笑：“蘇策……”蘇辭冷眼看她，身側雙手緊握成拳，極力克製自己想要擁她入懷的衝動。她聲音很低，隱約還帶著鼻音，小聲問：“你們什麼時候出國？”少年神色漠然：“你問這個做什麼。”“到時候……我們一起去呀。”看得出來她很努力想讓自己放鬆：“我可以……”可是話還沒說完，就被冷笑聲打斷：“慕好好，你看見沒有，我的兩條腿廢了，要截肢了！你他媽看見沒有？！”“全都是你害的！如果不是你！我不會變成廢人！你滾！我不想看見你！滾出去！”哪怕心臟在滴血，他也要努力扮演好和她決裂到底的局麵來——不然怎麼騙她？隻有老死不相往來，才能一輩子都不再聯係，才能瞞住她一輩子，不讓她知道蘇策已經死了，而蘇辭也活不了幾天了。雙胞胎……都必須跟她決裂。蘇辭狠狠掐住自己掌心肉，可心臟再度密密麻麻泛起一股劇烈的痛感，他捂著胸口，紅著眼：“滾——”雙生子的感應呐。活著的時候，他們一個人學兩個人用，仿佛占儘世間便宜。可蘇策死後，雙生子的感應也要了蘇辭的命。他的身體機能毫無預兆的衰竭，檢查不出任何原因，蘇家長輩一夜哭白了頭，無法接受這樣的事實。可現實就是如此，他的身體機能無時無刻不在倒退，醫生說，按照這樣的速度，他最多隻能撐五天。五天……夠了吧。足夠他一人分飾兩角，把這場戲演到底了。慕好好從未見過這樣的少年，她胸口疼得天崩地裂，不退反進，握住他的手，聲音哽咽：“蘇策，蘇策你聽我說，現在科技那麼發達，不一定要截肢的，國內做不到，國外肯定可以的。” “彆灰心好不好，蘇策。”她眼前一片模糊：“而且就算做最壞的打算……蘇策，哪怕是最壞的打算，我們也是能站起來的，我查過的，有很多種……義肢選擇，甚至都不會影響你打球的。”“蘇策，讓我陪著你好不好，你彆這樣氣我，好不好，我不分手了，我一直陪著你，你想在國外讀書，我也和你一起去，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