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海雲站在門口,看見陸湛北竟然還那麼悠閒的躺在童漪腿上睡覺,心中所有的情緒在這一刻達到了頂峰,怒火布滿了她每一根神經,幾乎咆哮著開口,“陸湛北!”童漪被眼前的許海雲嚇著了,明明之前還精致優雅得像一隻孔雀,怎麼轉眼變成了河東吼獅?這麼大的動靜,陸湛北哪裡還睡得著?他緩緩睜開眼睛,目光慵懶的看了一眼門口的女人,眉間染上一抹被人攪了清夢的煩躁,從童漪腿上起來,伸手捏了捏她的腿,“麻不麻?”完全將門口的人當空氣。童漪有些不好意思的推開陸湛北的手,“不麻。”許海雲所有的修養在這一刻,被嫉恨全部吞噬,她快步走了進去,彎腰將茶幾上的水杯和水壺一下全都拂掃在地。玻璃撞在地板上發生乒乒乓乓的聲響。還夾雜著許海雲尖銳憤怒的聲音,“陸湛北,你竟然敢!”陸湛北施施然抬眸,望著麵前瘋狂到毫不顧忌形象的女人,冷冷開腔,“我有什麼不敢的?”許海雲氣得臉色發白,身子都有些顫抖,“他可是你弟弟……”“我媽隻生了我一個兒子,我哪來的弟弟?”陸湛北淡淡打斷許海雲的話。許海雲被陸湛北一句話堵得麵色青白交錯,胸口起伏劇烈,“他和你一樣身體裡都流著陸宏遠的血,這點你永遠也抹滅不掉!”陸湛北垂下眼簾,輕笑了一聲,輕蔑至極的態度,而後牽著童漪起身。身高上,即便許海雲穿著高跟鞋,也差陸湛北一截,氣勢一下壓了過去,“我說過我會讓你後悔的,你以為我在和你開玩笑?”許海雲耳邊響起昨天電話裡陸湛北的話,你敢動她,我會讓你後悔的。目光轉到童漪身上,他竟然是為了她?!許海雲有些無法接受的踉蹌著後退了兩步,眼中千重情緒起起落落,最後都化作了一聲淒涼的笑聲,而後眼中寒芒乍現。整個人和剛才進來時憤怒的模樣完全不一樣,仿佛剛剛還狂風大作,現在卻突然風平浪靜。這不是一個好兆頭,像暴風雨來臨前的寧靜。這樣的許海雲有點讓人毛骨悚然。童漪下意識握緊了陸湛北的手。陸湛北放開童漪的手,改為攬著她的腰,將她半抱在懷裡,“彆怕,一切有我。”童漪這才意識到自己有些緊張,主要是她剛剛才知道許海雲殺了陸湛北的母親,然後昨天又在大庭廣眾之下指使人開車撞她。這樣一個惡毒的女人突然以一種和往日完全不同的狀態出現在她麵前,她不緊張才怪。但很快,童漪調整好自己的情緒,反手摟著陸湛北緊窄的腰,抬眸,望著他深邃立體的五官,淺淺勾唇,“嗯。”“你這麼信任他?”許海雲將所有情緒壓製在心底,言語間儘是諷刺,“你知道他是個什麼樣的人嗎?” 童漪轉頭看向許海雲,“他是我童漪心尖上的人。”許海雲先是一愣,隨即冷笑一聲,“那就讓我來告訴你,你這個心尖上的人有多殘暴……隻有你不敢想的,沒有他不敢做的,你問問他,手上沾了多少人的鮮血?身上背負了多少條人命?”許海雲見童漪的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逐漸變白,嘴角的笑愈發明豔,“這就怕了?還有呢,就在剛剛我接到一通越洋電話,說我兒子陸承鄴出車禍了,而車禍的始作俑者就是他同父異母的哥哥,也就是你心尖上的人。”說到這裡,許海雲嘴角的笑驟然消失,眼神瞬間冷冽下來,“親兄弟他都殺,你說他還是人嗎?”童漪搭在陸湛北腰上的手猛然鬆開,臉色白得幾近透明。陸湛北眉頭緊蹙,向來天不怕地不怕的男人眼底劃過一抹害怕,他低頭看著嚇得似乎有些發抖的小姑娘,低低的,輕輕的,柔柔的喊了一聲,“漪漪。”童漪止住發顫的牙齒,抬眸看向陸湛北,“她在騙我對不對?”陸湛北抿唇望著童漪,沒說話。童漪緊緊抓住陸湛北的手臂,“你怎麼不說話?她說的都是假的,她在汙蔑你,你怎麼不反駁?”陸湛北眼中劃過一抹痛色,凝了童漪兩秒,艱難開口,“她說的……是真的。”童漪身子一僵,下一秒猛然鬆開陸湛北的手,身子往後退了兩步,脫離了陸湛北的懷抱。童漪仿佛從他深不見底的眼睛裡,看見了一灘灘殷紅的血和一個個倒下的人,她心驚膽顫著急忙錯開了視線。她的這一反應,深深刺痛了陸湛北的心,她怕他,她竟然怕他。許海雲冷哼一聲,眼中儘是不屑,童漪的反應在她意料之中,哪個正常人會和陸湛北這樣心狠手辣的男人在一起?輕蔑的目光從童漪身上移開,看向陸湛北,“陪我一起去美國看你弟弟。”陸湛北冰冷眼神射向許海雲,眼眸裡是想將她挫骨揚灰的寒氣,“你在做夢?”“不去?”許海雲嘴角勾起一抹優雅淺笑,麵上完全沒有親生兒子出車禍的緊張和擔憂,視線緩緩從陸湛北身上移到童漪身上,“還有一件事忘了告訴你,你心尖上的人在你之前還有過一個女人……”“夠了!”陸湛北幾乎從牙縫裡擠出兩個字,眸色一片寒涼,下頜線條緊緊繃著,明顯在隱忍著什麼情緒。“走吧。”許海雲下巴朝門口指了一下。陸湛北紋絲不動。許海雲又看了一眼麵色蒼白的童漪,“道個彆吧,我在機場等你,彆讓我等太久,不然後果你知道的。”說完許海雲轉身走了,毫不拖泥帶水,仿佛確定陸湛北一定會去。門開著,許海雲出去後應該遇見了陸曦瑤。陸曦瑤染了哭腔的聲音隱隱約約傳了進來。“媽,二哥到底怎麼樣了?”“你剛去哪兒了?”“你現在要去美國嗎?我也要去。”隨著腳步聲漸行漸遠,聲音逐漸消失。房間瞬間安靜下來。童漪看著地上碎了一地的玻璃片愣神,不知道過了多久,仿佛一個世紀,又仿佛隻有幾秒鐘,陸湛北低沉的嗓音在耳邊響起,“我讓蘇時笙送你回雪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