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去之前,馮大從懷裡摸出一瓶藥:“把這吃了。”顧夜西瞅了眼。馮大知道他心裡在想什麼,“你沒得選。這棟樓裡放了炸藥,現在決定權在我手上。”顧夜西說過,溫想比他的命重要。顧夜西隻猶豫了幾秒,照做。“你隻有半個小時。”似是剛想起來,馮大在他身後提醒。顧夜西腳步一頓,然後繼續往前走。溫想正和金優周旋著,溫想想要拖延時間,金優想要奚落她,倆人聊著,就聽見外麵傳來腳步聲。身處在黑暗中,除了視覺以外的其他感官會變得格外敏感。溫想突然就平靜了。所有的惶恐不安,在聽到腳步聲的這一刹那,全都消失了,消失得無影無蹤。她知道,是他來了。顧夜西的模樣隱在黑暗中。片刻,門從外麵推開,過了幾秒,屋裡的燈全數亮起,儘管溫想看不見,但眼睛對周圍環境的變化還是有感覺的。金優抬起頭。顧夜西就一個人,單槍匹馬。他一進來就看見溫想被綁在椅子上,身旁站著一個女人,頭發已經亂了,身上的衣飾也淩亂。他本能的收緊了拳頭。門後藏著十幾個壯漢。馮大真是看得起他,又是喂藥又是提防的,就這麼個天羅地網的破地方,還怕他跑了不成?就是怕他跑了。作為仇家,金優還算合格了,“顧夜西,你今天彆想走出這兒。”聽她放完狠話,顧夜西緩緩的抬起頭。“我當是誰?”似是嘲諷,他淡聲,“原來是隻喪家之犬。”金優渾身顫抖,說話的音量很大,“我要你給我爸和我哥陪葬!你們愣著乾嘛,給我把他抓起來!”那些人一動不動。他們的東家是馮大,並不是金優。“動手啊!”領頭的那位開口,“退下。馮先生吩咐過,不可輕舉妄動。”他稍稍側頭,給後麵的手下一些暗示,就有人過去把金優帶過來了,她掙紮了一路,但最終還是胳膊擰不過大腿。被兩個壯漢摁住了。“小十爺,您——”“滾出去!”“……”顧夜西看了他一眼。領頭的額頭冒汗,“全體都有,向後轉!”見這情況,顧夜西本就陰沉的臉色更加難看了幾分,莫名火大,可他現在沒空計較這些,溫想還在等他。收回眼,他誰都沒看,一聲不吭的朝溫想走去。下一刻。溫想感覺眼睛上的布條被扯開了。燈光直射,她幾乎條件反射般的偏開頭,避開這強烈的光線,等適應好了才轉頭,就瞧見顧夜西紅著雙眼睛蹲在地上。他就靜靜的蹲著,注視著她。溫想感覺自己的心臟被鐵錘用力砸了一下。又頓又痛。像是想隱藏些什麼,顧夜西垂下眸,邊給她鬆綁邊問,“他們打你了沒有?”他的嗓音全啞。 顧夜西的身體靠過來,形成一種懷抱的姿勢,溫想感受著他的體溫,慌亂的心跳平靜下來,忍不住想哭。但她沒有。沉默著,等他去解腳踝上的繩子才說話,“沒有。”顧夜西把脫下來的外套披到她肩上。再把拉鏈小心拉好,視線稍頓,而後垂下,他臉色都變了,頓時變得沉默起來。“……”溫想是很信任他的,可是又忍不住想起金優剛才說的那些話,猶豫再三,她小聲的解釋說,“我沒有——”“手怎麼了?”顧夜西盯著她的手看。溫想愣了一下,然後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才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他指的是她手背上的燙傷。當時情況緊急,還未來得及處理。現在那處傷紅的發紫。手雖然疼,但溫想的心裡是開心,“手沒事。可是有另一件事,你送給我的項鏈……”“什麼?”“你送給我的項鏈碎了。”他抬起眼,伸手摸了摸她的脖子。項鏈是溫想剛被帶到這兒掙紮時弄掉的,金優一腳踩碎了,碎片就在腳旁。“我……”似是有話要說,但又礙於什麼,溫想憋了半天,最後還是紅著臉支支吾吾道,“我沒讓彆人碰我,身上這些痕跡、我。”顧夜西知道她想說什麼。“我知道。”隻是心疼,像是心有餘悸,顧夜西抱住她的時候整個人都在發抖,那聲音的情緒壓抑著,“我知道的。那些事我害怕,可我最害怕的不是這個。”溫想的反應有點遲鈍。“我怕自己沒護住你。”顧夜西的聲音喑啞,似是劫後餘生,“我隻擔心你是否平安,有沒有受欺負。你說的那些事兒,我不在乎的。”因這話,溫想感覺心口有些燙。“那我要是真受了委屈呢?”“那那些傷害你的人,我會殺了他們全家。”似是毫不猶豫,他脫口而出,冷靜又殘忍,“屍骨喂狗!”正在麵壁的一群人:“……”好險!溫想沒說話。見她沉默,顧夜西以為她不相信,連忙說,“你彆不信。而且我又不瞎,你這皮膚上的口紅印都沒擦掉呢。”聞言,金優抹了下嘴角。指腹染了一抹紅色。她莫名有種竹籃打水一場空的情緒。溫想感覺自己白感動了。扭過頭去,慢吞吞的說,“彆看我,我現在不好看。”“彆動。我想,再好好看看你。”顧夜西伸手摸摸她的頭,輕輕的揉著,誇人也好聽,“好看的。我們想想最好看了。”溫想覺得他好奇怪。顧夜西看著她,看了一會兒,他垂眸,手掌在地上摸索著,像是在找東西,溫想好奇的看過去,原本就在懷疑了。顧夜西將戒指拿到她麵前的那一刻。溫想還是反應了好幾秒。“想想。”顧夜西喊了她一聲,像是在刻意隱藏自己的忐忑,他隻抓住了溫想的手臂,可語氣是極為鄭重的,“我愛你。本來在這種場合做這事不合適,但項鏈已經碎了,我就應該在這時候做。”溫想的表情像是預測到什麼。“溫想。”“你願意嫁給我嗎?”“嫁給我之後,我就是你的丈夫了。”“我會用一生守護你。”“我向你保證,一生隻鐘情溫想一人。”“你,要不要跟我結婚?”顧夜西半跪在地上,眼底的神色像是有點渙散,溫想平時一眼就能發現,但她現在滿腦子都是他的告白,就忽略過去了。漫長,又短暫的等待。溫想把手伸出去,輕微的顫音,“幫我戴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