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明沒穿女朋友的外套。他沒那麼不要臉，也沒那麼嬌弱，正好檢票口開始檢票了，他胡亂扯了幾句搪塞過去，又抓著王晴天把外套穿上，然後領她排隊進場。顧夜西買了最早的一場。雖然說溫功成那邊出事確實給電影的開播造成了一定衝擊，勸退不少路人，但是演員的號召力不容小覷，尤其是溫想。很多人都是衝她來看的。不單單是粉絲。來影院的人，看她的顏、看她的演技、看她笑話的都有。隻有溫想不是來看自己的。她是來陪男朋友的。再順便看看電影。顧夜西手碰到了爆米花桶。礙事，他拿到了另一邊的扶手上，然後把自己的手伸出去，要她牽著，溫想笑了笑，全都順著他的意願來。影片正式開始。校園霸淩的主題一開始並不鮮明，前麵有三分之一的時長都在鋪墊，戰線拉長很容易叫人看得雲裡霧裡，最初留下爛片的印象。編劇比較厲害。懂得用詼諧幽默的台詞安撫觀眾，慢慢熬到後麵的情節起來。影院裡，還有人因為男二的逗樂和耍寶笑出聲來。顧夜西輕握著溫想的手。第四十六分五十七秒，男主——若即，被人推下了樓。從男主的跟腱斷裂開始。影片的情緒急轉直下。之後，畫麵每切換一次，明亮的調色就暗灰一分，背景音樂每響起一次，歡快的節奏就壓抑一分。不知不覺中，迎來了好幾波小**，觀眾漸漸入戲。歡笑聲**然無存。看到後麵才發現，前半場的每一個鋪墊。都是後半場轉折的節點。某一刻，顧夜西的手掌悄然收緊。溫想轉頭。她這個角度，隻能看到他的側臉。她看不清他眼底的情緒。正放到若離被人逼到泥潭裡掙紮那場戲，聽著雷聲，溫想腦子裡忽然記起來，這場戲顧夜西好像是看著她拍的，拍的過程比較艱難。那晚的天氣格外不好。烏雲密布的，就和顧夜西現在的表情如出一轍。若離趴在泥潭裡。緩慢的把頭抬起來，臉上掛滿了泥漿。隻有眼睛是亮的。她在屏幕上，顧夜西和她對視這一眼，手掌瞬間收緊。“顧同學。”溫想感覺自己的手被他握得生疼，真的很疼，她皺著眉看他，小聲抱怨，“你弄疼我了。”顧夜西把手指的力道放鬆一點。溫想還是有些疼。但也沒把手抽出來，就乖乖的讓他握著，此時此刻，她也終於意識到了點什麼：顧夜西真的是一點都見不得她受欺負的。不然不會這麼大反應，失了分寸。時間的流逝變得又快又煎熬。電影放映結束的時候，很多人都是哭著出去的，顧夜西沒哭，就是眼眶有點紅，他誰也沒看，埋著頭，牽著溫想一聲不吭往外走。 後麵還隱隱傳來下一場檢票的聲音。“要紙巾嗎？”溫想忽然出聲。顧夜西腳步頓了頓，回頭。注意到他通紅的眼睛，溫想忽地一怔，然後想都不想，本能的上前抱住他，右手繞到他的背後，輕輕的拍著，似是安慰：“那要借肩膀嗎？”“我又沒哭。”顧夜西嘴硬。溫想不和他爭。她道了聲好，然後主動摟住他的脖子，慢慢的壓下來，她邊靠上去邊說，“那把你的肩膀借我一下。”“哦。”他勉為其難的樣子。溫想摸到他後麵的頭發。軟軟的。顧夜西下巴擱她肩上靠著，情緒還沒緩過來，過了好久，他啞著聲問，“推你那人叫什麼名兒？”溫想眨了眨眼睛。然後才反應過來，他口中的“推”指的應該是電影，她不免覺得好笑，調侃他道，“你看電影都不記人名兒的嗎？”“……”他光顧著生氣去了。溫想的腦袋稍側著。“記了，但我忘了。”顧夜西振振有詞。溫想笑起來，眼眸也彎起，“告訴你的話，你想乾嘛？”“……”“把人打一頓？”“我這麼殘暴？”他滿臉寫著不爽。溫想和他分開。手指撓了撓他的後脖，嗓音溫和，“那你不要板著張臉嘛。凶神惡煞的，我看了都覺得害怕。”說著，她把食指戳在了他唇角。往上提。弄出一個鬼哭還難看的笑容來。“溫想。”溫想迎上他的視線。顧夜西沒覺得她害怕，平鋪直敘的說，“你沒良心。”她、沒良心嗎？溫想納悶的表情，“怎麼說？”“我不舒服。”顧夜西握住她手的同時，嘴角也下來了，深呼吸，他兩隻手用力抱緊了她，抱了一會兒之後說，“我心裡很難受，很悶、很堵、很疼。”很不忍心。溫想默了須臾。她不知道彆人看完，是不是也像顧夜西這樣？還是就他這樣。明明不是第一次看了。可他看完之後，情緒波動還是這麼大。其實電影剛殺青那會兒。她也曾短暫的抑鬱過，不過很快就通過自我調節走出來了。總覺得這時候她得說些什麼，溫想把頭抬起來，沉默了一會兒，她緩緩的說道，“那我給你揉揉？”她抬起手，放在他的胸口。輕輕給他揉著。柔軟的觸感若即若離，像是漫長的折磨。周圍喧鬨的過分。兩個人沒有其他交流。大概揉了五分鐘之後，溫想覺得手臂有點酸，動了一下，下一刻，顧夜西就扶住了她的手肘，手指收緊，溫想抬頭，顧夜西的眸光深沉：“你故意的？”“啊？”“大庭廣眾，占我便宜。”他彎下腰在她耳邊說。莫名的語調，以及滾燙的氣息。溫想嫩白的指尖微顫，又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隻是臉有些紅，“不是你自己說自己胸悶氣短的嗎？我好心幫你揉揉，怎麼就成占你便宜了？”她悄悄把手放下來。過了好幾秒，顧夜西瞧她，握住她的手抬起來，“哦，那我還疼。”“……”顧夜西慢騰騰的，極為欠揍的吐字：“再幫我揉揉？”周圍全是人，人山人海、人來人往，溫想不知道顧夜西這臉皮是怎麼修煉出來的？不過能修煉到今天這麼厚，一定很不容易。溫想的視線往上抬。場麵定格幾秒，她往後退了一步，“剛才是誰說我沒有良心的？哦，不幫就是沒良心，幫了就是占你便宜。”顧夜西視線追著她。“你這人，好難伺候。”溫想望著他，似有若無帶著指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