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想是很想放肆了玩的，但骨子裡的教養不允許。裴雲和室友玩得正嗨。她猶豫著上前，拿起那把花了五十元重金租來的弓箭。搭好了箭。抬手，裝模作樣射了幾發。脫靶、脫靶……全部脫靶。不過，她脫靶也不像周圍那些人一樣發出懊惱的聲音，眼底情緒就一直淡淡的，沒有出現很誇張的表情，像是做什麼事情都提不起來興致的樣子。給人的感覺，挺溫吞的。就是這顏值實在是逆天了。哪怕戴了口罩。隻看眼睛，也叫人一眼萬年的驚豔。拍起照來簡直得天獨厚。有路過的行人順手拿手機拍了下來，發到了微信朋友圈裡。這兒的遊客學生居多。帝都的幾所大學都抱團建在邊上。王晴天忙裡偷閒，難得躺在**刷了會兒朋友圈，就看到她同學發了條：【嘿嘿，今晚出來巡街，碰到了我的愛神丘比特，小姐姐絕絕子/愛心/愛心】點開圖片一看。雖然隻有側臉，但就是溫想嘛。王晴天幾乎條件反射坐起來，在下方評論：【你在哪兒碰到的？】對方回複很快：【同學，看我發的定位。】王晴天這才看到。這時，談明洗完澡進來了，腦袋上搭了條毛巾，上半身**著，也不怕冷，就套了條短褲，一屁股坐到床邊擦頭發。王晴天拿起一旁遙控器把空調關了。“嗯，怎麼關了？我好熱啊。”談明轉過頭看她。王晴天給他看手機。談明一臉懵，“什麼？”王晴天指給他看，“這是想想吧？”“……”被女朋友逼著，談明仔細打量了會兒照片上的姑娘，語氣有些不太確定，“應該，是吧。看臉還挺像的。”談明想了想，又覺得，“可是顧夜西那家夥在醫院實習呢，估計忙得要命，他應該沒空陪溫想去這種地方的。”他如果不陪著的話，肯定不會允許溫想一個人去。夜市，太亂了。王晴天就是擔心這個，皺著眉，“我怕想想遇到圖謀不軌的人，你能不能現在就給顧夜西打個電話呀？”住宿這事，溫想沒發朋友圈。她是覺得隻住一周。時間比較短。沒必要在發在朋友圈特意“炫耀”。於是她就低調的，忍住了。“現在？”“嗯。”“不是，你知道現在幾點了嗎？”王晴天看他。談明這輩子就沒這麼慫過，前半生作天作地，老天看不下去了，就罰他栽在了這麼個小丫頭片子的手裡，他認命了，“成，我打電話還不行嗎？”溫想接到顧夜西電話的時候。正好回學校的路上，已經很晚了，她也不知道他要做什麼，剛接通就聽到他似是質問，“你人在哪兒？” 生氣？他生氣做什麼？她惹到他了嗎？好像沒吧？等等——溫想恍然大悟似的回憶起自己中午的行為。按照顧夜西的說法，他一定會覺得：她冷落他，還不給抱。她這個行為，過分嗎？貌似是有點。在那麼多人麵前，不給他麵子。顧夜西又是那麼好麵子的一個人。不過他就為這個氣到現在嗎？未免也太小心眼了點，溫想決定道歉，“對不起顧同學。我下次儘量不會這樣了，會儘量控製好脾氣，儘量對你好點。”“……”似乎是安靜了幾秒。顧夜西輕哂，“彆轉移話題，你這都扯到哪兒跟哪兒了？”溫想啊了一聲。“那你不是說中午那件事嗎？”“中午什麼事？”“就是，我不抱你。”他還專門發了微信控訴她來著。那邊，顧夜西的笑聲似乎比剛才清晰了些，雖然很短暫，但溫想是確定他笑了的，說話也多了幾分底氣，“不是的話，那你這麼晚打電話過來乾嘛？”才搬出去一天不到，她的脾氣見長。顧夜西沒脾氣。他重新把正題扯回來，“你去夜市了？”她說了要出去吃飯。但沒說是去夜市，顧夜西看到談明發來照片那會兒剛從手術台上下來，前一秒剛在專業醫生的指導下，獨立完成了一台小型縫合手術。手術不到半個小時，卻極耗精力。哪怕是他。也覺得筋疲力儘。下一秒就頭疼欲裂。他想都沒想就去了更衣室翻手機。打電話，是想凶她來著。結果成了這樣……顧夜西也覺得自己太沒骨氣，在她麵前，好像所有不好的情緒都自動磨碎了一樣，被石磨反複碾壓，而她隻要稍微哄一哄，不費吹灰之力，就像一陣風，不好的情緒就被吹得一乾二淨了。他連抓都抓不住。溫想不清楚他這麼知道的。但她似乎知道他為什麼會打這通電話，為什麼同她生氣了，“我跟裴雲她們一起去的，不是一個人。而且，我會保護我自己的。”良久。顧夜西拖著尾音“哦”了聲，“保護，你拿什麼保護？就你這瓶蓋都擰不開的小身板還能指望遇到危險的時候跟人搏鬥啊？”“我不打架的。”“……”“我會跑。”“跑？你那體力能跑多遠？”他這極不信任的語氣。溫想有被氣到，但還是慢慢跟他講道理，“現在治安很好的，夜市也沒你想的那麼亂，況且、”“況且什麼？說下去。”他極為傲慢的語氣。況且，你現在也管不到我。溫想不敢這麼說，“況且還有朋友在我身邊，而且我現在已經回來了。”怕他不信，她補充說，“真的！”顧夜西捏了捏眉心。沉默片刻，嗓音似乎比剛才更沉了，“沒有下次。”溫想應得很快，“嗯。”“再有，腿打斷。”“……”通話結束，溫想才後知後覺反應過來。——她剛才好像被顧夜西威脅了還是那種，要坐牢的威脅。可能被今晚的放縱所煽動，溫想下意識順著他的話，做出了一個連自己都莫名覺得十分荒唐的假設：如果真有這麼一天。顧夜西把她的腿打斷，她想她應該是不會報警的。對他狠不下心來是一方麵。另一方麵，她覺得自己估計也會找人把他的腿也打斷。還他一次。扯平了，結果就是他要是敢打斷她的腿。那下半輩子。他們就一起在輪椅上過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