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想是被愧疚醒的。醒來時滿頭大汗。她摘下眼罩,摸出手機看了眼時間。居然已經過去兩個小時了。她捏了捏眉心。“想想,這是晚飯。”溫功成推著小推車過來,導演親自給演員發飛機餐,溫想是第一個,這樣子就可以讓她先挑。溫想很有禮貌,“謝謝。”她沒挑,直接拿了最上麵那個。“不、不是。”溫功成時刻關注著,一著急就結巴,怕彆人聽到,他立刻降低音量,“你拿這個,最左邊那個。”溫功成拚命給她使眼色。按照他的指示,溫想不太確定的語氣,“這個嗎?”她手指指了指。溫功成點頭。溫想把手裡的飛機餐放回去。換了一個。“謝謝。”她依舊很客氣。溫功成憨笑,又遞了包紙巾給她。溫想接過來。過了會兒,她抬起頭,“您還有事嗎?”溫功成站在她的位置旁邊。已經站了很久了。“你不嘗一口嗎?”溫功成很期待的眼神。溫想恍然。是想起來了她家裡那位,顧夜西也是這樣,一定要看著她吃,最後問她的評價。很幼稚。想著想著……就想到,他現在在乾什麼?乖乖吃飯了沒有?……好想他。她走神了。溫想不由自主流露出落寞的神情,溫功成瞧見了,有點沒看懂,他小聲詢問,“怎麼感覺你心不在焉的?在想什麼。”“沒什麼。”溫想回神。溫功成看著她。她打開飛機餐的蓋子。上麵明目張膽的是一整塊牛排,還有魚子醬,白米飯比較少,都是配菜。很昂貴的配菜。“這是,飛機餐?”溫想抬頭,看向溫功成。溫功成摸了摸鼻子。他的視線移開,過了一會兒又挪回來,他信誓旦旦地說,“你手氣比較好。”“……”好吧,溫想就當自己運氣比較好。她拿起勺子,舀了勺飯。等她吃進去,溫功成馬上問,“怎麼樣?味道怎麼樣?吃得習慣嗎?”“味道挺好的。”溫想咽下去說。溫功成像一隻驕傲的花孔雀,頓時昂首挺胸,“我親手做的。”他的語氣好像在說:看吧,我厲不厲害?快誇我!溫想就看了他幾秒,很給麵子的又吃了一口。她用實際行動誇了。溫功成超級受用。他說,“嘗一下那個牛排。”她看了眼。表情有些為難,猶豫之後說,“太大了。”溫功成似乎在思索。不管他在想什麼,溫想把筷子放下,端端正正坐好了看他,溫聲,“父親,菜我都會吃的,您看您要不先發放午飯去吧,這個點大家應該都餓了。”聽到聲音,旁邊的蕭默探出頭。 視線看過來,他把頭抬起來,“溫導,以權謀私可不好哦。”這是玩笑話。但不好笑,溫功成看了他兩眼,推著午餐車到他那邊,語氣稍微有點不痛快,“自己拿啊。”蕭默怯怯伸手,拿了一個。溫功成沒有停留。往後麵去,蕭默叫住他,溫功成回頭,對視片刻,他撓了撓頭,有點不確定的語氣,“您彆生氣了唄,我就開個玩笑。”溫功成麵無表情,“我沒生氣。”“……”蕭默緘默。溫功成甩給他一個絕情的背影。安靜的機艙,灰暗的天空,裡麵聽不到外麵的風聲。溫想望出去,眼底映著窗上自己的影子,這會兒才感受到她確確實實隻有一個人。她忽地垂頭,拿出手機,解鎖,鎖屏是他換的,是他趁她睡覺時偷親的照片,那次他親完她正好醒過來。相冊裡的照片,絕大部分都是顧夜西。他不是一個愛拍照的人。除非她入鏡,他會主動拉著她拍好久。說是拍照。其實就是借口和她調情。手沒有片刻是老實的。這裡摸摸那裡碰碰,在那個時候,他永遠都不可能聽話。溫想往後翻,是一張比一張私密的親密照,她越看,耳朵就越燙,仿佛做賊心虛一般把手機四周遮得嚴嚴實實。怕人瞧見。飛機落地大概在三個小時之後。溫想剛眯了會兒。現在腦子還沒完全清醒,有點暈乎乎的。剛下機艙。她馬上給顧夜西發消息:【我到了。】兩秒之後,他電話進來了。“喂。”她先開口。嗓音有點軟,混著風聲。顧夜西那邊很安靜,“剛到嗎?”“剛到,等下要隨劇組去酒店。”“你好像誤機了。”“嗯,不過就半個小時吧。”溫想跟在溫功成後麵,踩著地上影子,忽然想到,“你一直在等我的電話嗎?”顧夜西沒有正麵回答,“我不放心你。”溫想唇邊牽起。“談明也在西城那邊,我已經跟他知會過了,這幾天你有解決不了的事就直接找他,或者跟我說,知道嗎?”溫想的重點是,“那你付他錢了嗎?”“……”平時沒覺得她冷幽默,就一挺正經又不貪財的姑娘,怎麼到了他和談明這兒,張口閉口就是錢呢?雖然她說得沒錯。顧夜西笑了聲,穩住聲線回答,“付了,能不能回本就要看我們想想的本事了。”給得還不少。有六位數吧。“顧同學,你會不會有點太,”頓了頓,溫想思考了一個較為合適的措辭,“——小題大做了?”她這個職業,宣傳出差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最長有過半年。這次不過才一個月而已。他卻好像她會遭遇很多糟糕,且自己解決不了的危機一樣。特彆誇張。至少溫想以前從來沒遇到過這些,他想象中的情況。顧夜西在電話裡糾正她,“這叫防範於未然。”溫想輕笑。要排隊出去了,她應了聲,“我要上車啦,晚點再跟你說。”“好。”溫想等他掛電話。“想想。”他叫了她一聲。溫想,“怎麼了?”“等會兒把酒店地址發我。”“好。”顧夜西結束通話。溫想把手機收起來,這時溫功成轉過頭,他摸了摸口罩,然後裝模作樣湊過來,小聲詢問,“想想,晚上我們劇組有宴會,就在我們住的酒店。”“宴會大概幾點開始?”溫想問。溫功成說,“七點,你方便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