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七十三章 帶走那個人的 是誰?(1 / 1)

教室忽然安靜下來。“心靈雞湯”導師在講台上邊踱步,邊出口成章,“柔情綽態,媚於言語。奇服曠世,骨像應圖。披羅衣之璀璨兮,珥瑤碧之華琚。戴金翠之首飾,綴明珠以耀軀。”“一定先修身,搞好了自己,自然而然能吸引彆人的目光,懂?”“……”還好前排的學生特彆配合。齊聲聲應,“懂。”老師很滿意的表情。繼續講課。台下的學生繼續看顧夜西。溫想都成了他的陪襯。半節課過去,講著講著——察覺到異樣,“心靈雞湯”導師轉過身。視線轉了一圈。落在了偏前排的位置,顧夜西身上,他頗為關切的眼神,“那位同學,你怎麼總趴在桌上啊?是不是身體不舒服?”顧夜西抬了下眼皮。回答,毫無情緒,“晚上吃多了,懂?”“……”日子一天天地過,好像比電影還快,顧長津出院這天,帝都木槿花開得正好,映著天邊的霞光,又嬌又嫩。顧夜西答應了溫想,會管他。所謂的管。就是擱一旁插著手,袖手旁觀。助理將顧長津扶上車,車門關到一半,從裡麵伸出一隻手攔住了,是顧長津,他探出半顆腦袋,朝樹蔭下看去。“還杵那兒乾嘛!”不如不來。這幅狗樣子看著真來氣。等了一會兒,見顧夜西沒有動作,顧長津緩緩閉上了眼睛,情緒平穩下來才抬眸,他稍稍加重了語氣,“藥劑。”兩個字。顧夜西終於抬頭了。“上車。”顧長津說完,把手從車門拿開。半顆腦袋也進去了。助手讓開一步。打開副駕駛的車門,等候。樹影婆娑,風吹拂過草地,卷起一地暮色,沙沙作響,顧夜西踩在落葉上,一步一步走得很慢,神色倨傲,迎著光,好像不把任何人放在眼裡的模樣。他不像顧厲。像年輕時候的顧長津。“顧小先生,安全帶。”助手貓著腰提醒。顧夜西隨手把安全帶係上。車門關上。助手繞過車頭坐進來。“先生,我們去哪兒?”“實驗室吧。”“可您的身體?醫生囑咐您以後要多靜養休息,不可操勞。”“我心裡有數。”“這?”“開車吧。”“是。”實驗室遠離市中心。坐落郊區,在一個人跡罕至的地方,顧長津用了手段,也用了交換條件,讓政府給了他這塊地皮的使用權。保安認得顧長津的車。讓他們直接開進去,開進地下車庫。助理停好車。解開安全帶後去開車門,把顧長津扶下來。輪椅是提前準備好的。“等等,你彆動了。”哪怕風燭殘年,顧長津仍舊坐得筆直,像一把入鞘的老劍,嗓音老成沉穩,衝著顧夜西,“過來推我。” 顧夜西懵了。好像聽到一個天大的笑話,他琢磨著這話,正想拒絕,就聽見他說,“於情於理,我是你爺爺。還有,既然答應了想想照顧我,那就說到做到。”“想想?你們很熟?”“我跟那丫頭投緣,很喜歡她。”顧夜西一臉莫名的表情。不管他什麼反應,顧長津把眼睛閉上,“過來推我。”推就推吧。權當報酬。他們走的是特殊通道。一路上沒什麼人,上了電梯,助理進來按了層數後又退出去,低頭,恭恭敬敬地站在外邊,直到電梯門合上。隻剩下兩個人。很安靜,但現在的安靜很壓抑。電梯門上的影子一高一低。高個的是顧夜西。他斂了嘴角的弧度,下巴微仰,這副拽上天的模樣好像在說:誰也彆來惹老子。與顧長津之間的隔閡感很強。來到實驗室門口。顧長津輸了指紋進去,門開了。裡麵有人。人不多,統一的白色長袍,男性居多,他們看見了顧長津,點頭那一下特彆恭敬,然後繼續做自己手裡的事。沒因為誰的出現而分心。看得出來這兒的人,目標感都特彆強。顧夜西隨意掃過西麵那道牆。一整麵全是國際醫學獎項的得主。顧長津的名字在第一列,第一行。他視線收回來。這時,有位年輕模樣的人跑過來。他跑到顧長津前麵。氣喘籲籲,彎下腰湊到他耳邊說了些話。顧夜西把頭彆開。顧長津默了須臾。“無事,人是我讓他接走的。”“可是?”“你先下去吧。”等人離開,顧夜西推著顧長津繼續往前,臉上的表情沒有一點變化,甚至毫無情緒,“這裡才是你悉心經營了數十年的老巢。”顧長津沒搭話。南杭那個實驗室,不過是用來掩人耳目的。棄便棄了。顧夜西嗤了聲,冷笑,“顧博士果然深藏不漏。”“用不著陰陽怪氣。”顧長津依舊坐得筆直,用極其平淡的語氣說,“還有,不會說話就彆說,沒人逼著你開口。”“……”顧長津使喚他,“把我推到前麵的實驗台上去,你要的東西在那下麵。”顧夜西照做。推上去,實驗台便自動下降了,一直往下降,顧夜西垂眸看到顧長津手裡握著一個遙控器,也不算握,就拿著。顧夜西瞅了眼。視線挪開,向四周張望。周圍一片漆黑。什麼也看不見,顧夜西把嘴角繃直,後背也繃直。警惕是天性。忽然——失重感消失,眼前一亮,顧夜西下意識抬手,擋了下眼睛,然後聽見顧長津的聲音,“推我下去。”顧夜西把手拿開。這是一個比上麵,更大的地下空間。擺滿了儀器設備。中間隻餘一人行走的間隙,路徑的設計像迷宮。顧夜西邊推邊想。想起了上回元旦。他和溫想去顧長津的房子。那裡好像也是如此,顧長津偏愛這樣的規劃。彎彎繞繞,像他這個人。不會叫人輕易看懂。顧夜西看到前麵,是一個巨大的**容器。“你猜一下那裡麵,曾經裝著是什麼東西?”顧長津很隨意地問了。沒有不回答,顧夜西隻是沒有馬上回答,思索片刻,“裡麵的‘東西’?你確定那裡麵曾經裝的,是‘東西’?”“不然?”“是人。”“……”顧長津似乎覺得不可思議,轉頭看向他。“剛才在上麵,你說人是你讓他接走的。”顧夜西情緒極為平靜,平鋪直敘,“你帶我來這兒是因為那個‘人’與我有關,還是帶走那個‘人’的那個‘他’與我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