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夜西冰山似的表情終於鬆動了。“再說一遍。”“啊?”“我讓你再說一遍。”“我說我不想看書,想看你。”過了很久,溫想聽到身後很輕的一聲歎息,稍稍抬頭,雙手就被他握住了,被他拉開,然後重新放到他腰上。顧夜西轉了個身。一隻手摟著她的腰,另一隻手掌在她背上。數她背部的脊骨。一節、一節,數到一半的時候他終於開口了,說話的情緒壓抑著,“會覺得膩嗎?”溫想沒聽懂,“什麼?”“每天對著我,會不會覺得膩?”“……”她居然猶豫了。猶豫,在顧夜西看來就是默認。然而溫想隻是沒反應過來。才不管,抱她的兩隻手臂力道逐漸收緊,顧夜西儘量用平和的語氣對她說話,儘量不嚇著她,“你說過你是長情之人,會一直喜歡我的,溫想你不能騙我。”……那個,腦補能力是不是過於出眾了?溫想哭笑不得,“不要亂潑臟水,我什麼時候騙你了?”顧夜西默著,不想回答。“我什麼時候說不喜歡你了?”思索片刻,溫想決定換一個說法問他。“就剛剛。”從他嘴裡說出來的每一個字,聲聲都是控訴,直直地往溫想心上撞,撞得她眼花繚亂,“你說看我看膩了,不喜歡我了。”溫想辯解,“我沒有。”“你有。”他說她有,下意識把手臂收得更緊,迫使她把頭抬起來靠在他的肩上,密密麻麻的吻迫切不安地落下,落在她的額頭,她的眼睛、唇……又不甘於此,順著脖頸往下,呼吸逐漸變得滾燙。溫想仰著頭,被迫承受著。不舒服。但她沒不喜歡。“抱我。”兩個字,鼻音很重。溫想腦子一片空白,聽他說完就暈暈乎乎地照做,抬手抱住了他的腦袋,片刻後,還乖乖把自己送上去。他吻得很重。不一會兒,她胸口沒被衣料遮擋的地方就布滿了玫色痕跡。還有曖昧的水聲。“彆扯。”“嗯?”“你彆扯,衣服會壞掉。”溫想軟著聲音,在他耳邊說。欲拒還迎。像極了勾引。顧夜西壓在眼底的火一下子被她點燃起來,燒得正旺,身體也滾燙滾燙的,可是卻沒有下一步的動作了,隻是抱著她喘息。呼吸聲很重。短暫的沉寂後,他慢慢把腰直起來。溫想突然意識到一件事。“你怎麼不繼續了?”“我緩緩。”“哦。”攥在手裡的衣帶已經捏得皺皺巴巴,溫想看了眼,慢吞吞地跟他說,“你先鬆開我,我幫你把帶子係好,剛剛隻係到一半,嗯?”“嗯。”顧夜西和她分開一點距離。 就分開了一點。帶子也是白色的。上麵繡了她喜歡的飛鳥與魚。溫想踮著腳,係到一半的時候比較隨意地說了,“還氣嗎?”“氣啊。”他用力點頭,擲地有聲。還氣啊?那怎麼辦?溫想把眉頭皺起來,有一點點束手無策了,然後她特彆真誠地問了他一個問題,“那現在看見我的話會生氣嗎?”“……”所以,他不想看見她是嗎?溫想臉上的表情好失落。手上動作也加快了一點,幫他把衣帶係好。她後退一步。低著頭不看他。“那我先出去了,你一個人呆著冷靜一會兒。”好像一隻淋了雨的小狗,眼底濕漉漉的,下一秒就要掉眼淚的樣子。剛轉身——顧夜西握住她的手,扯進懷裡。她身體僵的像塊木頭。一動不動。不知道是被嚇的,還是壓根不想動。“誰說我看見你會生氣的?”又鬱悶,悶著脾氣沒處撒的感覺,最後顧夜西認命似的在她耳邊輕聲說,“我不想一個人呆著,不想和你吵架,不想被你厭棄。”“溫想,你不要覺得我煩。”“雖然有時候確實是這樣,但你不可以這樣覺得。”“你要喜歡我,一直喜歡我。”“知道嗎?”溫想沉默著,似是在思考什麼。等待的過程明明很短。好漫長,顧夜西覺得煎熬,每分每秒都像把他架在爐子上烤。可是沒辦法。他隻能等。“顧同學,你說的這些,我從來沒有考慮過。”溫想終於開口了。沒考慮過什麼?這些問題,她從來沒考慮過嗎?這是第一次考慮?那結果呢?“嗯。”他心裡很著急,但裝出來的樣子一點都不像,很淡定,甚至,還能用毫無波瀾的腔調說出最壞的結果,“所以,你現在後悔了嗎?”溫想扶額。這又是哪兒跟哪兒啊?“是嗎?”他真急了。“你怎麼總是曲解我的意思呢?”溫想想不明白,很費解,“我說我沒考慮過,是指沒考慮過不喜歡你這件事。”所以不會讓他一個人。不會和他吵架。更不會厭棄他。用數學的概念說,那就是她不喜歡他的概率,為零。“那你現在考慮了,結果怎麼樣?”他很執著她的答案。溫想說,“不怎麼樣。”顧夜西剛鬆懈下來的神經瞬間繃緊。“不怎麼樣嗎?”他心裡沒底,聲音都是虛的。溫想就沒遇到過他這種人。非逼著她。把話說得明明白白。“我覺得你這個問題,問得很沒有邏輯。”她把頭抬起來,和他對視,剛才差點被他弄哭,眼梢還紅紅的,“很,可有可無。”顧夜西的唇線拉直。溫想沒和他計較,選擇性忽略掉他這點輕微的情緒,管自己的話說,“一個概率為零的事件,你還要我怎麼考慮?”一個零,不管從哪個角度看都是零。看不出彆的花樣。“那你會一直喜歡我?”“嗯。”“不會厭惡我?”“這兩個問題問得是一個意思。”“你可以回答兩遍。”“……不會厭惡你。”“你要發誓,以後不會變卦。”溫想的好脾氣在他這兒算是淋漓儘致了,她捧著他的臉,耐心地、一字一句地告訴他,“我發誓以後不會變卦,會一直、一直喜歡著我們阿瑾。”我們阿瑾。顧夜西終於笑了,“嗯,我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