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想喝了兩碗湯,然後喝不下了,她知會顧夜西一聲,起身上樓洗澡。顧夜西把碗筷收拾好,全部丟進洗碗機裡。這會兒,樓下沒人。顧夜西抬頭看了一眼,拿出手機撥了個電話出去,等了一兩秒,對方才接,“喂,我是顧夜西。”鞏盛一直在等他的電話。“我還在局裡,你有空過來嗎?”“太晚了,現在沒空。”他就這樣走了,溫想會擔心的。鞏盛看了眼時間,想想還是算了,“你女朋友在身邊吧。”顧夜西坐在沙發上,往後靠,“關你什麼事?”鞏盛對空氣翻了個白眼。“金昌文的嘴這麼硬,撬不開怎麼辦?”顧夜西手隨意擱在沙發上,沒有聲音的敲,“撬不開金昌文的,那就換一個。”“換一個?”換誰?鞏盛把眉頭鬆開,反應過來了,“你是說廖恕。”顧夜西糾正他,“是丘向英。”月亮,曆經晨昏四季,重新坐回一顆高樹之上。如同光,行至水窮處,借著一些積攢的星火和螢火,側身擠進一片飄搖不定的雲裡,嘩然,又寂滅。次日,顧夜西隨鞏盛去了南山公館。金勝見到他們,頓時上火,“你們又來做什麼!”《刑法》規定:公安機關對被拘留的人,認為需要逮捕的,應當在拘留後的三日以內提請人民檢察院審查批準。在特殊情況下,提請審查批準的時間可以延長一日至四日,對於流竄作案、多次作案、結夥作案的重大嫌疑分子,提請審查批準的時間可以延長至三十日。加上檢察院的七日申請批捕,最多是三十七日。金昌文是2號被捕的,今日是5號,金勝申請過保釋,但失敗了。“你母親呢?”金勝把身側的手握緊,目色很沉。顧夜西沒耐心,也懶得和他扯皮,“直接進去不就成了,問什麼問?”金勝大吼,“你敢。”鞏盛把搜查令拿出來,“警察辦案。”燕殊生前行善積德,恩惠天下,局裡有不少領導年輕時都承過他的恩澤,過了這麼年,縱火案一直未破,那些人也從未放棄過找尋真相。哪怕到死,也會一直追查下去!如今,好不容易有了線索,一紙搜查令,要來隻不過舉手之勞。“你、你們!”不等金勝說完,顧夜西直接繞開他,往屋內走去,金勝想攔也攔不住,“滾!你們給我滾!”顧夜西腳步停下,轉頭。眼神,很冷。顧夜西盯著金勝看,眼底的光越來越沉,“該滾的人,是你!”這個人私藏溫想海報的事,他還沒忘呢!金勝被嚇了一跳。顧夜西把眼神收回來,繼續往前走。今日是周日。等進了屋,金優立馬轉頭,看到來人之後,她站起來,“顧夜西?你來我家做什麼?”她和溫想是高中同班同學,自然認識顧夜西。 這時,廖恕從內屋出來。顧夜西把視線抬起來,落在廖恕臉上。廖恕的表情很平靜,“是你們?”顧夜西開門見山,“丘姨。”廖恕一時沒反應過來。顧夜西扯了扯嘴角,“丘姨這個稱呼,還熟悉嗎?”廖恕頓時變了臉色。顧夜西上前,和她隔了兩米,“丘向英。”咬字很重、很清楚。廖恕後退的腳步踉蹌。“媽!”“媽!”金勝和金優連忙上去攙扶她。鞏盛站在顧夜西身邊,神情晦澀,“看金夫人的樣子,您似乎很詫異啊。”不是詫異,是害怕。顧夜西低著頭,整理袖口,“丘姨啊丘姨,您可真讓燕遲好找啊。”廖恕震驚。“燕、燕遲?”這個名字,就是這個名字……顧夜西神色平靜,像一池死水,“十六年前,你夥同蘇中斌害我家人,殺我父母,事後逃逸……一樁樁一件件,燕遲可都記在心裡呢。”語氣,無波無瀾。廖恕的呼吸越來越輕,整個人都在發抖。金勝很著急,“媽,媽你怎麼了?”金優看情況不對,站出來擋在前麵,“顧夜西,你究竟想做什麼!”他想做什麼?顧夜西臉上的表情沒有任何變化,“先問問你的父母,他們都做過什麼。”金優不甘示弱,“證據呢?”顧夜西嗤之以鼻,“人證、物證,全在派出所。”他睨著她,神情淡漠,“殺人、縱火、逃匿——”他看向廖恕,“你說說,判死刑容不容易呢?”廖恕把手指收緊。“我看金夫人這兩日的氣色不錯啊。”話鋒一轉,顧夜西說,“金昌文被抓,金夫人怎麼沒有任何慮態?”難不成?“您是早就盼著這一天了?”金勝大吼,“閉嘴!”顧夜西偏不,“金少爺不用急,很快就輪到你了。”他腳步走得慢,踩著地上的影子,“廖恕,我可以給你一個機會,你要,還是不要?”機會,什麼機會?活命的機會。廖恕遲疑片刻,“我要!”看來,她與金昌文的夫妻情分早就名存實亡了。“鞏盛。”顧夜西喊了他一聲。鞏盛秒懂。他使了點強硬手段,將金勝和金優帶出來。等門關上,顧夜西走到沙發邊坐下,身體往後靠,開口,“燕家的事,除了你和金昌文,還有誰摻和?”廖恕沒有馬上回答,猶豫了一下,“……沒有。”撒謊。顧夜西凝了凝目光,盯著她,“燕家的財產是誰幫你們轉移的?”他身體微微前傾,再問清楚一點,“幫你們善後的人,是誰?”廖恕低著頭,掌心已經破了。太可怕了。他好像,什麼都知道。顧夜西,“想清楚了,機會,隻有一次。”他拿捏人性,步步緊逼。廖恕掙紮了很久,才說,“確實有人幫我們。”不過,她把頭抬起來,“我並不知道他是誰,隻有金昌文知道。”“你這句話,不是自相矛盾嗎?”“我路過書房時偷聽到的,句句屬實。”顧夜西半信半疑,“什麼時候聽到的?”“十六年前。”顧夜西蹙眉,“最近呢?”廖恕實話實說,“我就聽到那一次,之後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