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知道不是命案?”“什麼意思?”“金昌文剛剛被抓,緊著就是方平這邊——”顧夜西冷笑,“證人轉眼就出事,這個世上哪來這麼多巧合?”劉源沉吟,片刻後,“有把握嗎?”顧夜西目光沉了沉。半個鐘頭之後,他們好不容易才安撫好家屬,並讓他們同意放顧夜西進去檢查屍體,顧夜西換上防護服,從門口進去。顧夜西走了兩步,扭頭對劉源說,“你彆跟進來。”完完全全是命令的語氣。說完,他把門關上。屋內昏暗,隻開著幾盞燈,光線不是很強,白布下麵是一條條曾經鮮活的生命。9號床。顧夜西把白布往下卷了卷,看清方平的長相,然後才開始給他檢查體表傷情,他在死者右側的手臂上發現了針孔痕跡,六號注射器。肌肉注射。手法很熟悉,貌似在哪裡見過?顧夜西的眼角壓下來。是何六和洪春!牆上時鐘的分針轉了半圈,顧夜西把白布重新蓋上,他收拾好器械,往門外走去。門一開。劉源迎上去,問他,“怎麼樣?”顧夜西臉上戴著口罩,“方平生前是不是生過病,或者來過醫院?”他右手抓住左手手套邊緣,從內層翻扯出來。翻扯出來後揉成一團,握在右手掌心。劉源點頭,據他室友的口供說,“方平有點小感冒,昨天剛來醫院打過點滴。”“驗過血?”“這個不知道,等會兒要問醫院。”顧夜西走到垃圾桶邊上,把包裹在一起的手套丟進去,“等會兒還得麻煩劉隊把他注射的具體藥物名稱告知我。”劉源點頭。顧夜西去洗了手,然後把口罩扯下來,“我還有事,具體的檢查結果我會寫一份詳細的報告給你。”“你會驗屍?”劉源還以為他隻是進去隨便看看。顧夜西說,“以前不會。”未雨綢繆,把大學的課提早修完,這樣他以後才更多的時間陪女朋友。行吧,瑞斯拜。顧夜西沒離開醫院,他乘電梯去了實驗室。這是第一次,裡麵沒有人。顧夜西麵無表情,他走到實驗桌桌邊,桌上壓著一張紙條,他扯出來,那上麵寫:【你的藥我會派人定期給你。】他看著,手指逐漸收緊。與此同時,去機場的高速公路上,一輛黑色的商務車裡,開車的人看了眼後視鏡,“他現在應該已經看到了。”博士閉目養神,“那就很接近‘真相’了。”“……老爺,您一定要這樣對他嗎?”陽光透進來,把他的側臉映在車窗上,博士歎了口氣,聲調緩緩,“人心險惡,他現在還不夠明白。”那麼,他來推一把。……當晚九點,顧夜西剛洗完澡出來,就收到劉源發來的藥物清單,他看過去,藥品都沒有問題,都是些簡單的感冒藥。 方平也驗過血,那麼手臂上出現針孔很正常。但針孔的尺寸不對,采血針一般比較小,大概是五號針頭,唯一的可能:就是方平抽完血之後,有人又在同一位置給他注射了藥物。何六、洪春、醫院……合在一起,還能是誰!顧夜西目色很沉,複製了電話號碼打回去,“金昌文怎麼樣?”劉源在辦公室裡,手裡拿著筆,“傳喚時間不能超過十二小時,暫時先放他回去了。你什麼時候把檢查報告給我?”“不用了。”劉源凝神,“原因?”顧夜西隻說,“是我多慮了。”劉源不相信,“顧夜西——”話說到一半就聽見有人喊他,是女人。顧夜西這邊結束通話,把手機放下來,他走到溫想麵前,彎著腰,“想想,劇本看完了嗎?”他頭發濕漉漉的,發梢還在往下滴水。溫想把他手裡的毛巾拿過來,擦掉他脖子上的水,“不是早上才洗過嗎?”怎麼又洗?“出汗了。”顧夜西不願意多說,牽她的手走下樓梯,“下午出去了一趟,外麵很熱。”他剛剛換下來的外套上有酒精的味道,很濃,溫想猜他從醫院回來,她沒多問,“冰箱裡有綠豆湯,要不要喝一點?”“明天喝,今天太晚了。”“手怎麼這麼涼?”溫想低下頭,把眉頭皺起來,“是不是空調開太低了?”她去拿遙控器,把溫度升高。顧夜西跟過去,從後麵抱住她,“想想,我好像太自以為是了。”聲音很低,他的情緒不對勁。溫想把遙控器放下,輕拍他的手。顧夜西把手上的力道放鬆一點。溫想在他懷裡轉了半圈,目光正對著他,“我幫你擦頭發吧。”她什麼也沒問。“……好。”他自己坐到沙發那兒。溫想去拿吹風機,給他吹頭發的動作很熟練,呼呼作響的風掠過耳畔,溫熱、舒緩。過了一會兒,他問,“想想,你沒有想問的問題嗎?”“問了你會說嗎?”顧夜西考慮之後,點頭,“你問。”溫想把風調小一檔,“你有沒有生病?”他今天去醫院了。“沒有。”顧夜西坐在沙發上,等著她下一個問題,然後呢?沒有然後了。顧夜西困惑,把頭仰起來。吹風機的聲音停了,溫想摸摸他變乾的頭發,把吹風機收起來,然後走到他麵前,“你想讓我問什麼?”顧夜西不說話。溫想站在沙發旁邊,彎下腰,“是不是案子遇到棘手的問題了?”除了這個,她暫時想不到彆的。顧夜西沒瞞她,“還記不記得上回挾持你的那個人?”“記得。”顧夜西看她眼色,“他死了。”溫想把眉頭皺起來。顧夜西連忙問,“不舒服?”他知道有些人聽不得這些。溫想搖搖頭,坐到他身側,“怎麼死的?”顧夜西猶豫了一會兒,才說,“意外。”他沒說實話,溫想隻要看一眼他的耳朵就知道,“……你知道那個人是誰指使的,對不對?”怎麼會猜到這個?顧夜西沒馬上回答,過了幾秒才說,“金昌文。”他還是沒說實話,但溫想沒再懷疑了,“金優的父親?”顧夜西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