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想挽著顧夜西進入會場,堂堂正正、大大方方。顧夜西一身正裝,外套就這樣敞著,黑色領帶上的花紋是金色的,繞成一簇簇藤蔓,他個子高,身形挺拔,有點痞痞的,卻把西裝穿出了一股子禁欲。場內來了不少媒體朋友,他們見溫想身邊站著一個男人的時候,先愣了一瞬,隨後反應過來,紛紛舉起相機拍照。咳。徐夢溪端著紅酒杯走來,笑容滿麵,“溫想她男朋友是素人,還請各位媒體老師發照片的時候注意一下分寸。”聲音溫溫和和,藏著威脅的軟刀子。……溫想領顧夜西去了長桌邊,給他挑了塊蛋糕,“給,墊墊肚子。”顧夜西接過來,咬了一口。他把眼角眯起來,“好甜啊。”裡頭都是果醬,還加了蜂蜜。溫想笑,倒了杯果汁給他。“這裡的東西吃不飽,等回家再吃。”顧夜西把剩下半個丟嘴裡,沒嚼,喝了口果汁咽下去。夜半,撫雲弄月。慶功宴結束後,顧夜西叫了代駕。車子從停車位裡倒出來,剛開出地下車庫,忽然從旁邊草叢衝出一堆粉絲,司機急忙刹車,顧夜西馬上轉頭,“想想,你沒事吧?”溫想搖頭,“沒事,我係著安全帶。”隻是肩膀勒了一下,有點疼。車子往前開,粉絲們追著車尾喊“女兒”、“女婿”,怕撞到人,他開得很慢,保安及時趕到,人為拉開一條警戒線。司機抓緊把車開走。回到家已經很晚了,溫想開了燈,換上拖鞋,然後去廚房裡把她提早燉好的冰糖雪梨盛出來,舀了兩碗。還是溫的。她彎著腰,把碗放下,“肚子餓了吧——”話還沒說完,顧夜西牽她坐下,附身到她麵前,他把她的外套扒下來,裡麵是一件白T短袖,他伸手去扯——溫想躲開,“怎麼了?”顧夜西皺著眉,“我看看。”他抓住她左邊的袖子,往下拉,肩頭就這樣露著,又白又漂亮,不過現在,那裡多了一道半指寬的紅痕。他的表情很心疼。他盯著看了半天,低頭輕吻。好癢。溫想目光不敢看他,小聲地、紅著臉說,“不疼。”“胡說。”顧夜西把頭抬起來,神情自責。溫想推開他,把衣服拉好,“沒關係,過幾天就好了。”她摸摸他皺在一起的眉心,抬頭親了一下,“你晚上喝了酒,胃裡是不是不舒服?”他說,“有一點。”有一點疼。溫想把碗端起來,舀了一勺喂他,“喝一點點,晚上比較好睡覺。”顧夜西彎著腰,乖乖張嘴。味道很好,不像是第一次熬。“想想,你怎麼會想到準備這個?”他隻是好奇。溫想低下頭,鬢邊的碎發掉下來幾縷,“我跟外祖母學的,她還在世時,不管我什麼時候回來,她都會給我準備這個。” 顧夜西伸手把她的頭發拂好,眼睛發酸。他有點慶幸,慶幸在他沒參與到她人生之前,能有個人問她好,問她冷暖,為她留燈,但慶幸之餘,心疼更多。“顧同學。”溫想把碗放下來,湊到他麵前,細細地瞧他,“眼睛怎麼紅了?”他垂眸,握著她的手,“有點困。”靠近一點就聞到了,是洋酒的味道。溫想說,“我上去給你放熱水。”“我去。”他馬上拉住她,把她抱回來,“你坐下喝湯,歇一會兒。”她心細,知道他不合群,也怕他在酒會不舒服,所以一直在照顧他的情緒。今晚最累的不是他,是她。顧夜西伸手撈了條毯子,蓋在她腿上,“我去開熱水器。”說完,他起身了。溫想被顧夜西抱進浴室的時候,沒接到裴雲打來的視頻通話,落在沙發上的手機響了很久,才安靜下來。寂靜深處,星月宛若飛鳥,從夜的樹梢飛過,道路被燈光照亮,從星月的微光流轉至人間的燈火。半個小時前,溫想攜“男友”出席慶功宴的照片出來了。網友和路人嗑拉了,裴雲也嗑拉了,不僅如此,她還帶頭嗑CP。一朵浮雲V:【嗚嗚嗚,我嗑的CP太甜了。】想想想念你:【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的媽呀!!!太好嗑了。】半日浮生:【我被溫想的回眸一笑殺到了。】嗷嗚:【有感覺了,嘿嘿嘿。】半日浮生:【???@嗷嗚】溫想溫想溫想:【一路狗糧我準備好了。】想想小寶寶:【女兒好細的腰,我也想摟。】我女婿好帥:【女婿這張臉太絕了,和我女兒配一臉!!】洽飯飯嗎:【這臉、這腿、這身材……老阿姨好心動,真的不考慮進娛樂圈嗎?!】我不是智障:【秀個恩愛也能上熱搜,嗬嗬。】文藝女青年:【你仿佛有那個大病@我不是智障】……有人誇就有人罵,但不用在意這些。溫想和顧夜西一同框,天天盼著他們分手的黑子和營銷號就可以閉嘴了。一大清早的,天還沒亮。“裴雲。”“裴雲。”馬秋敲了敲門,“你爸回來了。”有監控在,趙陽也承認了他自導自演,裴章自然可以洗清嫌疑,從警局出來後就直接回家了。裴雲從房間裡走出來。“爸。”她喊了一聲。裴章歪著頭站在樓梯下麵,“雲雲。”裴雲打了個哈欠,走下來,“媽,我有話想跟我爸說。”馬秋哦了一聲。她回屋,準備三刷《青玉案》。裴雲和裴章走到餐桌邊上,裴雲把椅子拉出來,“您坐。”裴章走過去坐下。裴雲坐到他對麵,手往桌上一擱。“怎麼了?”“您實話告訴我,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什麼什麼事?”裴雲,“持刀傷人的案子,您是不是被冤枉的?”裴章沉默。裴雲說,“我都知道了。”雖然談明沒這樣直接點明,但抽絲剝繭後,也差差不多是這個意思。“我沒有傷人。”他聲音在抖。這下,輪到裴雲沉默。從她有記憶以來,她就在怨恨這個男人,到現在為止,她怨了十六年,可結果告訴她,她怨錯了人,大錯特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