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夜西抱了她好久,久到膝蓋開始發麻。忽然,他往後趔趄了一下,咣的一聲,腰背磕到了茶幾。溫想趕緊扶他到沙發上,手伸到後麵,摸了摸他被磕到的那處,“疼嗎?”顧夜西抱著她不放,嗓音低低的,“不疼。”溫想不放心,“給我看一下。”聲音那麼響,肯定烏青了。顧夜西把衣服掀起來,她一看,果然。溫想記得家裡有紅花油,“我去拿藥。”她一站起來,顧夜西馬上拉住,不讓她走,“一晚上就好,不用擦藥。”就這樣疼著,他心裡還好受一點。他說,“想想,你陪陪我。”一句話,溫想潰不成軍。她心軟了,語氣也軟了,“好,我不走。”她坐下來。顧夜西一隻手把衣服拉下去,蓋住腰腹,“想想,你坐過來抱我。”溫想很聽話,乖乖坐到他的腿上,雙手摟著他的脖子,把下巴輕輕靠上去,她說,“你的身上好涼。”人在害怕的時候,血液的流通速度往往會變慢,身體產生的熱量不足以散發,體溫就會偏低。電風扇“嘎吱嘎吱”地響。顧夜西關掉,伸手把毯子拿起來,展開後蓋在溫想身上,給她嚴絲合縫裹緊後問,“這樣還冷嗎?”溫想,“……”“有點熱。”畢竟到五月份了,是夏天。顧夜西糾結了一會兒,手拿著毯子兩邊,放開一個小口,“熱嗎?”熱!溫想沒馬上回答,思考後才說,“不熱。”顧夜西嗯了聲,抱緊她。好熱,溫想不敢亂動。她趴在他肩上,忽然想起來,“顧同學,我有件事想跟你說。”“什麼事?”“今天那個人,有點奇怪。”顧夜西睜開眼,目光冷下來,“那個傷你的人?”“對。”溫想說認真的,“那個人,好像是衝我來的。”怎麼說?他本來挾持了前台經理,其實沒必要中途換人質。再說了,就算要換,溫想也不是離他最近的一個。與其大費周章,倒不如全神貫注。顧夜西看地上的影子,音色溫潤,“挾天子以令諸侯,他想鬨出更大的動靜。”他說,“而且有藝人在他手上,他才有足夠的籌碼全身而退。”話沒錯,但有個前提:那個人得認識她。認識嗎?溫想不這樣覺得,“顧同學,他——”顧夜西打斷,“想想,不想了。”他托著她的腿,像抱孩子一樣,“今天你受了驚嚇,得好好休息。”語氣溫溫和和,但很強硬。溫想被他抱進了房間,枕頭他拿走了,她平躺著,目光在看他。“閉眼。”溫想安靜了幾秒,把眼睛閉上。顧夜西守在床邊,等她熟睡後才離開。 落花未儘,雨落灰塵,夜晚匆匆趕來,很快,在這晚風中起皺的暮色將接盛月光、星輝、漁火和人世泛濫的燈火,讓所有的自然和人世之光無所逃遁。“那個人。”顧夜西的聲音清清冷冷,“交代局子裡的人,給他留一口氣就成。”息事寧人?放屁,也不出去打聽打聽,AK的顧十爺狠起來是個什麼德行?被他盯上的人不用求平安無事了,能活著都該燒高香。“不管用什麼手段,拷問出他背後的人。”他比溫想的懷疑還早,從李央央出現的時候。為什麼?電視台就在寫字樓旁邊,若方平隻是想為他妹妹討回公道,直接去電視台豈不是更方便?何必舍近求遠、節外生枝?事出反常,必有妖!……溫想做了一個夢,夢醒來,卻不記得夢見什麼,她坐起來,若有所思,摸到床頭的手機,看一眼時間後放回去。有點渴,她起身下床。剛好走到門口,顧夜西房間的燈熄了。溫想下樓,等喝完水,摸黑去了顧夜西的房間。房間裡很暗,窗簾拉得很緊,溫想的腳步很輕,憑著記憶走到窗邊,把窗簾拉開一絲絲,讓月色透進來。**,顧夜西把被子踢了,翻了個身。溫想走到床邊,慢慢蹲下來,掀起他的衣裳,借著月色,他腰背上有一片顏色很深的烏青。這個人,還說不疼!溫想有些惱,但更多的是心疼。她把紅花油倒在掌心,搓熱後給他揉,動作很輕,很怕弄醒他。十分鐘之後,溫想帶上門離開。顧夜西睜開眼睛,目光裡淌著一片暖色。他沒睡著,因為熱。白日,把黑夜的容量排空,睡眠包裹著世俗的肉體,愛上多夢的黎明。溫想放在床頭櫃上的手機響了。她揉了揉眼睛,拿起來看一眼來電備注,是裴雲,她坐起來,緩了緩才接,“喂。”“想想!”溫想還有點迷糊,“嗯?”裴雲的語氣很急,“你沒事吧。”她昨晚趕稿,沒空看手機,今天早上才看到溫想被歹徒挾持的新聞,嚇得她趕緊打電話過來。溫想說沒事,“就是脖子受了點小傷。”小傷?裴雲知道溫想報喜不報憂的性子。她不相信,也有點生氣,“顧夜西呢?你出事的時候他沒在你身邊嗎?”男人都是狗,關鍵時刻掉鏈子。“不能怪他。”溫想還很護著那狗子,“是我不讓他跟來的。”站在娘家人的角度,裴雲很難不著急上火,“想想,你不能總這麼護著他。”趁顧夜西不在,她語重心長,“你談個戀愛,總不能把小命都交代出去吧?”溫想不是在開玩笑,“他要,我可以給。”裴雲,“……”她心裡想:完蛋了,溫想鬼迷心竅了。肯定是顧夜西那家夥對她下了蠱,下的還是蠱王,不然秉節持重的溫想怎麼可能說出這種話?簡直匪夷所思。這時,溫想聽到門外的腳步聲,她跟裴雲快速說了聲“我還有事”,就先掛了。顧夜西推門進來。“醒了。”溫想把手機放下,“嗯。”顧夜西走進來,手裡端著托盤,上麵放著紗布、消毒水和藥物,他走到床邊,把托盤放在她手機旁邊。“脖子還疼不疼?”“不疼。”“我給你上藥。”他戴好手套,給她換藥的動作很輕,每一個步驟都處理得一絲不苟,生怕弄疼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