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七章 夢裡不知身是客 一晌貪歡(1 / 1)

周五,顧夜西一整個人都是蔫的。他趴在桌子上。談明走過來,拍拍他的肩,“你咋了?”“手拿開。”談明偏不。非得擱那老虎屁股上摸。顧夜西出手了,動作又快又狠,目光都是冷的,“滾!”這人,今天吃炸藥了吧!“鬆、鬆手。”顧夜西眼角一沉,緩了緩才放開他。談明退到一邊,齜牙咧嘴地罵。“談老師。”是王晴天,她站在窗外。談明把手放到身後,瞪了眼顧夜西,從後門出去。王晴天和他離了兩步。談明問,“怎麼了?”她上前,把他的手拉出來,“疼不疼?”談明受寵若驚。李山謀害老院長東窗事發後,她已經很久沒理過他了。“沒、沒事。”他可能是瘋了。居然有點感謝顧夜西。該不會,太久沒挨揍了?談明摸摸臉,看著她問,“哦對,你找我什麼事?”王晴天不好一直拉著他,先鬆手,往後退了一步,然後說,“今天是葉子的生日。”談明低頭,看被她握過的地方,“哦。”“我答應了帶她去遊樂園。”談明看自己的手腕,很自然地握住,“哦。”“我們會晚點回去。”談明把頭抬起來,“我們不一起去嗎?”我們,是三個人。王晴天沒料到他會這樣說,有些詫異,“您也要來嗎?”她還以為他不感興趣。談明想了想,很勉為其難的樣子,“也不是不可以。”王晴天失笑。一班,裴雲這幾天在練習素描,下課都在畫。“金優!”有個女生喊。“是金優。”“金優你回來啦。”“進修還順利嗎?”……金優原來是班級的文娛委員,前段時間被南杭美院招去了深造,這會兒,大家都在歡迎她。她走進來,臉上掛著笑容。裴雲抬頭看了一眼,又低下。其實金優她人緣挺好的,也很會做人,但就是太會做人了,她反而不喜歡,倒也不是說討厭,就是覺得……假。兩個人唯一有交集的一次,是高一畫黑板報的時候——還沒回憶完,就聽見:“裴雲,你也要參加藝考嗎?”裴雲把頭抬起來。金優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到了她身邊,目光盯著畫,“這是你畫的嗎?”“是啊。”“畫的真好。”這樣不走心地誇完,金優伸出手,隔著空氣指出來,“不過,這個地方結構不太好,少了點意思。”裴雲用目光看了眼,沒說話。——這裡她還沒畫完“真的呢。”“金優你真厲害,一眼就看出來了。”“不愧是去過南美進修的高材生。” 一群人圍過來,七嘴八舌地亂嚷。很吵。吵就算了,有必要拉踩嗎?“感覺裴雲沒你畫得好。”“是啊,構圖太奇怪了。”“欣賞不來。”“……”啪啪啪!裴雲敲了敲桌子,她不是溫想,脾氣和耐心都不好,“麻煩你們到彆處去討論,彆在這兒影響我。”這是她的畫。這兒是她的地盤。影響到她了為什麼不可以趕人?金優的死黨不屑一顧,嘁了一聲,大聲嘀咕,“不知道的,還以為畫的有多好呢?”她叫袁雨婷,向來作作的。“姓袁——”“你們不喜歡,總有人喜歡。”是溫想的聲音。她走過來,站到裴雲身邊。金優對她笑了一下。溫想稍作點頭,算打過招呼,然後轉身,麵對著眾人,“馬上要上課了,麻煩大家都回去吧。”語氣平淡,但護短的意思很明顯。一直以來,溫想都是一班大多數人心中的女神。尤其是男生。女神開口很管用。“走吧走吧。”“下節課還要考曆史呢。”“我得趕緊去抱抱佛腳。”看熱鬨的都散了。也有些沒走,不過不多。袁雨婷哼哼了兩聲,陰陽怪氣地酸,“畫得不好還不讓說,要不要這麼霸道哦。”溫想皺了下眉。“誰畫得不好啊?”談明走過來。袁雨婷不敢看他的眼睛,偷偷紅了臉,“談、談老師。”“你說誰畫得不好?”這時,金優開口,“是這樣的,我覺得裴雲同學的畫有點小瑕疵,便想指出來和大家探討探討。”探討?談明摸著下巴,若有所思,“我還以為是金同學你學有所成,急著向我們大家夥展示呢。”展示和探討,完全兩個概念。金優連忙否認,“當然不是,您誤會了。”談明哦了一聲,目光意味深長。他什麼人沒見過,這姑娘剛回來就挑刺,隻怕彆有用心哦。“既然沒事,那就散了吧。”袁雨婷抬了好幾下眼皮,才挽著金優離開。全班安靜。王晴天開始發試卷。外麵的雲層很厚,光線明明暗暗。甘媛來赤石國際談生意,在電梯口碰到了沈南城。“甘夫人。”“沈公子。”“您喚我南城便好。”“南城,好久不見。”“好久不見。”沈南城對張銘吩咐了幾句,讓他先上去。兩個人去了對麵的茶館。挑了一個靠窗的位子,落座,左側是車水馬龍的街道,沈南城將風衣外套整齊地搭在椅背上,伸手把茶壺拿過來。他斟了兩杯,然後端給甘媛。“多謝。”沈南城端坐著,舉止優雅,眉眼似霽風明月,雅人深致。甘媛把茶杯端起來,喝了一口,然後放下,“真沒想到,南城你離了沈氏,依舊高居雲端。”“您謬讚了。”真不是謬讚。現在商圈談起沈南城,誰不是豎大拇指的?沈老爺子肯定不是。甘媛還想到一個人,“你和霍家的婚約,應該算作廢了吧。”沈南城不答。“抱歉。”甘媛才意識到:他的前未婚妻——霍家千金霍明珠在婚禮上宣布出櫃了。這件事,她略有耳聞。沈南城道了聲無妨。甘媛隨口一提,“我聽說溫言樓停工了?”沈南城把長睫斂下,抿了一口茶,“溫言樓,本就是南城的癡心妄想。”妄想,自然不該存在。甘媛默了片刻,身體微微前傾,“那南城你,想不想夢想成真呢?”茶水,灑出來一點。沈南城用紙擦掉,過了會兒才說,“自拜夢中人,妄想從誰立。”他把紙丟進垃圾桶,這樣說,“南城不願。”他不願自欺欺人。不願,夢裡不知身是客,一晌貪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