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雲坐在顧夜西的位置上,給溫想削蘋果,一個不小心,蘋果皮斷了,她撿起來丟進垃圾桶裡,繼續削。蘋果還沒熟透,顏色看起來有點酸。她語氣也酸,“想想,你就彆看了。”人才走了一會兒,她便望眼欲穿了。溫想把目光從門口收回來,聲音有些低落,“不知道他怎麼樣了?”一直以來,她都很少乾涉顧夜西,而不管發生什麼,他也總愛瞞著她,溫想知道他是怕自己擔心。可他不說,她更擔心。這時,裴雲把削好的蘋果拿給她,“放心吧。”都說禍害遺千年,她想了想,“而且你在這兒,顧夜西不會讓自己有事的。”溫想看著手裡的蘋果,沉默。裴雲把數位板從包裡拿出來,坐在溫想身邊,“想想,給你看我畫的。”……中午十二點,談明來送午飯。叩叩叩!一推門,溫想和裴雲轉頭,談明和她們打招呼,“你們好。”溫想不便起身,躺在**,“談老師好。”裴雲也問了好,然後問,“談老師,您怎麼知道我們在這兒?”談明走進來,看了眼溫想,“顧夜西說的。”他把午飯擱床位旁邊的桌子上,關心起學生來,“溫同學,你現在感覺怎麼樣?”溫想頷首,“好多了。”談明便沒有再問,轉移話題道,“顧夜西下午才能回來,他托我給你們帶了午飯。”托?是雇,花了錢那種。“謝謝。”談明回,“不客氣。”溫想知道他為什麼在醫院,“談老師,晴天她還好嗎?”她看得出來,王晴天和葉子的關係很好。發生了這種事,晴天一定很自責。“她被居簡風帶回家補覺了。”王晴天本來不肯走的,後來是居簡風說:你要是病倒了,可就沒人照顧葉子了。她這才肯妥協。不過,談明皺著眉,“她走的時候,精神狀態不是很好。”熬了一個晚上,他看見她偷偷哭了好幾次。溫想稍稍皺眉。她遲疑片刻,還是問了,“那葉子呢?”從案發到現在,還不到二十四小時,早上來醫院的時候,她看到樓下圍起了警戒線。目前,除了警方那則通報以外,沒有任何一家媒體敢發言。網上鋪天蓋地的,全是網友的推測和辱罵。一提到葉子,談明的表情就變得凝重起來,他簡單說了下傷勢,歎了口氣,“心理醫生來了好幾個,都說她有抑鬱症的傾向。”那麼小的孩子,到底經曆了怎樣可怕的事?李山又如何下得去手!裴雲氣不順,直接在病房裡開罵,“簡直是畜生。”不,說他畜生都侮辱了畜生,她想了想,又改口,“畜生不如!”佛曰:世間眾生因造作善不善諸業而有業報。 畜牲道,此道眾生,因先世愚癡貪欲業重,造作中品十惡業因。畜牲為人,難道是閻王收了賄賂不成?貪官啊貪官!實在昏庸!居簡風跟著王晴天上樓。“哥,我沒事。”這一夜,最折騰的就是他了。千裡迢迢從外地的劇組趕回來不說,奔波勞累,還得操心她這個妹妹,王晴天瞧見他通紅的眼角,很是心疼,“你快去休息吧。”居簡風不放心她,杵著沒動,“眠眠。”“我沒事。”有事的人都這樣說。居簡風張了張嘴——王晴天就趕他,“快去休息。”有時候他和談明很像,吃硬不吃軟,她板著臉說,“不然我生氣了。”居簡風猶豫須臾,讓步了,“那你不許胡思亂想。”王晴天點頭。居簡風抬了好幾下眼皮,才下樓。她等他回房,才轉身進屋。昨日走得急,燈都沒關,書桌上還有學習的課本,王晴天走過去,把書合上。分明都和原來一樣,卻物是人非。王晴天走到床邊,坐下,過了很久,她把目光落在床頭,那裡,擺著一個兔子布偶,這是她生日的時候,葉子送她的。忍了一路的眼淚,忍不住了。她捂著臉,沒有聲音的哭。居簡風擱樓梯口聽了好久,沒有動靜,他才折回去,放在**充電的手機震了一下。沈依人:【你妹妹怎麼樣?】居簡風:【應該睡了。】沈依人:【神經繃太緊了她很可能會頭疼,你最好準備幾粒止疼藥。】居簡風記下:【你到家了嗎?】沈依人:【嗯。】她的屏幕上方一直顯示“對方正在輸入”,過了很久,居簡風發了四個字過來:【早些休息。】這個人,怎麼連聊天的話都這麼少?沈依人打字:【知道了。】剛放下手機,屏幕又亮了,她拿起來。居簡風:【交往我是認真的,你好好考慮,這邊的事一處理好我就去拍戲,大概要一個月,回來的時候給我答複。】沈依人看著自己的影子,過了會兒:【好。】居簡風把手機放下,拿上外套出門。深深淺淺的腳印踩下去,馬上被風雪掩埋,銀粉玉屑,從高到低一片嫩白,如同畫裡搬出來的一樣。哦對,譚東來確實是無辜的。看到顧夜西,也沒給好臉色,“你又來乾嘛?”他脖子到現在還疼呢。藍天福利院空****的,孩子們已經遷往彆處。譚東來作為院長,已經革職代辦。顧夜西站在門口,肩上雪白,嗓音淡漠,“抱歉的話,我昨天已經說過了。”譚東來哼了一聲。“就算你沒有和李山同流合汙——”顧夜西凝了凝眼底的薄光,“身為院長,玩忽職守同樣有罪。”革職代辦,其實算輕的了。譚東來扶了扶老花鏡,起身,“顧先生你來,不隻是想簡單的教訓我吧?”他繞開桌子,走到他麵前,“有話請直說。”他並非小肚雞腸之人,隻是受了無妄之災,何來沒有脾氣?顧夜西又道了聲抱歉,才說,“麻煩帶我去一趟李山住處。”李山貧困,又貪圖便宜,一般都睡在院裡。所以,他才有大量的時間作案。受害者隻有葉子嗎?細思極恐。譚東來在前麵帶路。這是一間單人宿舍,警方來搜查過一遍,但一無所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