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三十五章 日記往事 躺在床上想她(1 / 1)

他接過來,翻了一下,“怎麼少了兩頁?”劉秀雯說不知道。他把日記本收起來,“車已經準備好了,坐墊下麵放了一張卡,到了國外你一個人好好過。”劉秀雯沉默。他說,“趙業那小子靠不住,我早就跟你說過了。”“我現在知道了。”劉秀雯往後退了一步,朝他鞠躬,“謝謝。”不為彆的,隻因為他讓她知道了真相。她等了足足二十年。帽簷蓋過眉眼,隻有一半的臉在光線裡,脖子後麵的皮膚並不年輕。他什麼也沒說,轉身。雨下得很大,打濕了他鬢邊的白發。大概五分鐘後,一輛警車停在巷子前。顧夜西推開車門,已經晚了,巷子裡空空如也,這裡是監控死角,加上下雨,雨水衝掉了一切痕跡。鞏盛踹了腳牆根。媽的,第一次被人耍著玩。顧夜西比他冷靜,“能不能封鎖機場跟碼頭?”以劉客卿的社會影響力。可以。警隊一直在加大搜索力度,但杳無音訊,就仿佛有一隻巨大的手籠罩在上麵。十點半左右,顧夜西讓林業先將行李送去酒店,他一個人去了審訊室。趙業在裡麵。他坐下,目光落在對麵的男人身上。“劉秀雯是你女朋友?”趙業訥訥的。顧夜西拿筆敲了敲桌子。趙業渾身一抖,反應過來。“你和劉秀雯都發生了什麼?”趙業隻記得,“有一個懷表。”顧夜西皺眉。趙業說,“我爸拿鞭子抽我,追著我打,我媽攔不住。”顧夜西,“……”趙業接著說,“他讓我學習,嗚嗚嗚,學不會就打我,嗚嗚嗚。”都什麼亂七八糟的?鞏盛站在門口,看了眼趙業,問顧夜西說,“你乾嘛把他弄哭?”顧夜西起身,“這個人有病。”“趙業不學無術,但最怕就是他爸。”鞏盛回憶說。他腳步停住。“怎麼了?”“為什麼怕他爸?”“許是小時候被打多了,留下心理陰影了吧。”心理陰影?顧夜西沉思片刻,隻說了句,“糟了。”從車窗中透出來的光線,把街樹的枝葉凋零映得搖搖曳曳,聽見雨點打在高樓上的聲音,雨滴非常大,非常稀疏。忽然,一道刺耳的汽車鳴笛聲刺破黑夜。紫金小區公寓,十三棟,十二樓。門關著,顧夜西拿腳踹開。屋內陳設還是原來的模樣。他直接往書房的方向去。鞏盛緊隨其後。過道兩旁擺滿了玫瑰,一直到書房門口,門開著,劉秀雯在裡麵,她坐在椅子上,姿勢和粉筆輪廓完全重合。顧夜西站在門口,一聲不吭。“你已經被警方包圍了,最好放棄抵抗!”鞏盛兩隻手握著槍,緩緩靠近。 劉秀雯眼睛睜著,一動不動。鞏盛從身後掏出鐐銬,這時,劉秀雯的嘴角溢出鮮血,沿著下巴,從脖子上滾下去,滴在了警服上麵。鐐銬隻拷了一隻。鞏盛伸手去探她的鼻息,兩秒後,才把手指收回來。“人,沒了。”他回頭看顧夜西。顧夜西走過來,看了眼劉秀雯,把目光放在書桌上,懷表壓在泛黃的報紙上麵,旁邊放著兩頁紙,左邊的撕口並不平整。第一頁寫著:一九九八年,三月二十七。這是研究遇到瓶頸的第二十八天,我從實驗室裡出來,雨下得很大,記得不遠處有家咖啡廳,我沒帶傘,隻能冒雨跑進去。我點了杯咖啡,繼續攻克難關。一時興起,忘了時間,等回過神,外麵的天已經黑了。起身之後,我在門口站了會兒,感覺心裡頗為寧靜,忽然不想回實驗室了,李老師罵就罵吧,就叛逆這一回。我披上外衣,從樓梯上走下去。沿著河走,踩出深深淺淺的腳印,這可比的趕驢子上磨核反應有趣多了。忽然有人喊,“喂,快上來。”我抬頭看去。她手裡提著花籃,“你當心掉到河裡去。”當時的雨已經停了,頭頂是一輪彎彎的杏色,她站在月下,兜著一身銀光,比帶露珠的玫瑰還要漂亮。我問了她名字。她說,她叫謝蕊。顧夜西拿起第二頁:兩千年八月。實驗室發生了核泄漏,我在手機上跟謝蕊提出分手。她問我原因。我的回答是:不愛了。怎麼會不愛?我愛她。可是不能愛。核泄漏會改變人的基因,我不知道自己還能活多久。她沒有回音。顧夜西的目光往下,時間直接跳到兩千零一年的九月。下半頁的筆跡有些顫抖。我是個罪人。不配為夫,也不配為父。我失去了一生中最愛的女人,我想陪著她去,可時至今日我才知道,我有個女兒,她已經有五個月大。她在繈褓裡嚶嚶啼哭。日記就到這兒,最後是一個顫顫巍巍的句號。顧夜西放下日記,把壓在懷表下麵的報紙抽出來,這是兩千零一年的十月報,左側有個案件專欄,字很小。他湊近一點看。——帝都HR區公安局警情通報:2001年9月11日,HR區魏青街道發生一起重大刑事案件,致一人死亡,一女嬰受傷。當晚,犯罪嫌疑人範某已經落網。再往下,是法院的審判結果:範某入室搶劫,並企圖**婦女,婦女謝某寧死不屈,咬舌自儘。被告範某破壞治安管理,擾亂社會秩序,影響極其惡劣,判死刑,緩刑三年。當時的法律並不完善。若無劉客卿從中作梗,或許罪犯隻會被判十年有期徒刑。死緩三年,已經是很重的刑罰了。劉秀雯的屍體送到醫院,由法醫進行屍檢。就算走了綠色通道,檢查結果也沒這麼快出來。顧夜西回了一趟酒店,衣服淋了雨,在身上穿著很潮很重,他脫光了去浴室衝澡,出來後躺在**。給手機充上電,十幾通電話,全是溫想打來的。顧夜西看了眼屏幕右上角的時間,才八點半,她應該還沒睡。他撥了置頂的號碼出去。“顧同學。”“嗯。”聲音有些啞,聽上去很疲憊。溫想把門窗關好,“顧同學,你現在在哪兒?”顧夜西躺在**,“想想,剛剛我的手機沒電了,抱歉。”“沒關係。”她不會怪他,隻是擔心。現在聽到了他的聲音,確定他安然後,心便安定了。